第一百八十七章 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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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波搖曳,燈紅酒綠。

    耳畔絲竹陣陣,一時讓錦書覺得這是在秦淮河而不是在洛河。

    歌罷五曲,秦勉見錦書的興致始終不高,便讓那歌女下了船。

    在船中,錦書始終沒怎麽和秦勉說過話,一直等到船靠了岸,錦書迫不及待的第一個跳上了岸。

    程書硯見秦勉有些落寞的樣子,將他拉到一邊說:“今天先這樣吧,四妹妹她才回洛陽想來也累了。”

    秦勉隻是笑了笑,他點頭說:“我知道。”

    結果這一晚什麽話也沒說上,就要告辭了。錦書在玉扣的幫助下已經上了車,程書硯也要上車了,秦勉覺得不說點什麽的話總有些不甘,他走到程家的馬車前,誠摯的說道:“能請四妹妹移步嗎?我將昨天沒有說完的話告訴你。”

    錦書略一遲疑,點頭道:“好吧。”她又下了車。

    秦勉往那棵楊樹下走,錦書也跟了上去。

    等到了樹下,秦勉終於站定了,這裏沒有什麽光亮,即使近在眼前也看不清錦書的容顏,隻有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影。

    “秦郎君,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我主動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給你,我是想讓你相信我。”

    錦書覺得有些奇怪,她相不相信,對秦勉而言沒什麽要緊的吧。

    “相不相信,也沒什麽要緊的。”錦書喃喃。

    “不,我要你相信我!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秦勉的情緒顯得有些動靜,他凝視著錦書拿張模糊的臉,錦書身上有淡淡的香氣,這香氣熏得他心中一顫,秦勉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悶幹啞:“錦書,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隻是為了活下來,而我活下來的理由卻是因為你!”

    錦書登時就僵在那裏,她腦袋嗡嗡的響,她不明白秦勉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想要再問下去,卻聽得後麵書硯在喊她:“四妹妹,我們回去了。”

    錦書忙答應著:“馬上就來。”

    秦勉將錦書送回馬車,他朝錦書揮手告別。錦書點頭,關上了車門,車內漆黑一片。

    車子緩緩的行駛,秦勉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耳邊回蕩著,她有些不解,秦勉為何說出了那樣一番話。

    錦書心中亂緒紛紛,以至於她二哥在跟前說了什麽她也沒有聽明白,還是玉扣在耳邊低聲提醒她:“姑娘,二爺問你話。”

    書硯卻笑了笑:“妹妹一定累了,休息一會兒吧。外麵人還很多,怕回去的路上要耽擱一些。”

    好不容易回到家,錦書先去了一趟青桐院,程知允已經沒在那邊,陽氏和錦繡坐在那母女倆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些什麽,錦書站了站,陽氏抬頭見她,笑問了一句:“回來呢?”

    錦書點點頭就出去了。

    錦書走後,錦繡的臉立馬就拉了下來:“母親您還對她笑呢,您看她是副什麽樣子,可見眼裏一點也沒有您。”

    陽氏不屑的嗤笑一聲:“她的好日子到頭了,你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哪戶富貴人家還要娶她。長房、二房誰還會捧她。她這是自己作死活該!不過她的親事我倒是要好好的謀劃一番。你三表哥不是還沒說親麽,我看倒是樁好姻緣。”

    說起外祖家的三哥,錦繡打了個激靈,很快她又意識道:“隻怕父親不會答應的。”

    “他不答應?法子不是沒有。”陽氏心裏盤算了一番,她知道是錦書的關係毀了女兒的名節,偏生她什麽證據也沒有,也指證不了。錦書能給他們來陰的,他們也會!

    “現在你什麽都不用管,安心的養好身子,等待趙家的轎子來接你。繡兒,以後要怎樣在趙家立足,你的路還很長。”

    說到了錦繡的痛處,她垂眉歎息道:“聽說世子說親了,說的是沈將軍家的嫡次女。”

    陽氏微詫,很快又笑著安慰:“武將家的女兒說不定也好應付,你又得世子的寵愛,不愁沒你的位置。第一步,你要搶在正室前生兒子,你能做到這一點就成功了一半。”

    錦繡聽說,有些含羞道:“這個太困難。”

    “能不能成,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像你娘這樣慢慢的熬出來了就好了。”

    錦繡知道那些講究的人家最注重血脈,很少有庶長子出生的,一般都會給側室吃藥,等到正室順利的誕下嫡子對側室的防範才要少一些。將來過得如何的艱難錦繡想也不敢想,但這一切都是拜錦書所賜,錦繡心中那個痛恨。

    “娘,您想要成全三哥和姐姐,我倒有個主意。”錦繡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神情來。

    錦書卸下了簪環,頭發柔順的披在肩上。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出神,腦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秦勉說的那句話,為什麽他要那麽說?他說他要自己的幫助,可她能幫他些什麽?她會的隻是一些醫術而已,齊王府又不缺大夫,那她還有什麽作用?

    他養死士,讓死士殺人,監視孫湛。他所做的這些確實古怪,可是做出這些就能讓他活下來嗎?莫非他知道自己將會早亡?

    錦書腦中起了這個念頭,驚出一身汗來,那個想法雖然古怪無稽,可並不代表不存在。莫非他和自己一樣,同是知道自己是死過一回的人?

    錦書心跳愈烈,抑製不住的緊張和害怕。

    回想前世,她和秦勉真沒多少的來往。雖然和今生一樣,秦勉總是和書硯一道出入程家,但她和秦勉始終沒有說過什麽話,在二房那邊遇見了,她也隻是規規矩矩地打句招呼而已,兩人從未有過什麽過深的交談。

    前一世,他們彼此匆匆擦肩,不過是彼此的一個過客而已。

    秦勉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錦書這才發現她認識個人如許年了,卻根本不了解他!

    一夜無夢,醒來時窗戶紙已經泛白了。錦書用了早飯後,她去了慶餘堂,她想驗證那個無稽的想法。

    不出意外,秦勉正坐在耳房裏和碧煙說什麽,卻見錦書來了,他站了起來。

    錦書看了一眼碧煙:“碧煙姐姐,我有話要請教秦郎君,請在外麵等候。”

    碧煙便退下了。

    錦書眼也不眨的看著秦勉,她芳唇輕啟:“秦郎君天生病弱,似乎不是福壽雙全之相。”

    秦勉並沒有惱,而是平靜的點頭說:“是啊,大概活不過這個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