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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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書接過茶盞淺飲兩口又放下了,她並沒有正視秦勉的眼睛,目光落在一旁的青瓷茶壺上,語氣平靜的說:“我怎麽選擇是我的事。”

    “可這件事也關係到我!”秦勉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他看著跟前這個小女人,他宵想了兩世的女人。前世是不可得,已經重新來過了,他怎還能眼睜睜的看著錦書去嫁別人!

    “你心裏很瞧不起我吧,覺得我這個人特混蛋是不是?你父親也看不起我。其實不僅是你們,就連我也挺瞧不起之前的自己。不過再經曆了那場噩夢後,我怎麽可能再沉淪下去了。錦書,我想好好的活下去,活到別人想動我也得好好掂量一番。寶興十九年,臘月初八。大雪紛飛,我們一行人剛過了潼關,因為風雪阻路在一廢棄的寺廟裏住下了,那天也不知道吃了什麽一天都沒精神,昏昏沉沉的,睡到半夜的時候有人摸進了我的屋子,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脖子便被人後麵緊緊的勒住,我使力的掙紮,想要叫喊卻又叫不出聲。勒在脖子上的不是白綾,而是長長的弓弦。羸弱的我不過掙紮幾下就死了,虛歲二十,就是我短暫的一生。”

    錦書靜靜的聽著,她忍不住瞥了秦勉一眼,卻見他滿眼的傷痛。他的死果然不是正常死亡,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淒慘。

    秦勉喝了口茶繼續道:“人死後是什麽樣子的,誰也不知道。我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回到了十二歲的時候,一場大病後躺在床上養病,母妃衣不解帶的守著我。看著去世幾年的母妃又回到了身邊,我還以為是場夢,心道這樣的夢也不錯,心中就起了貪戀,想著這樣的夢再長一些就好了,最好是永遠也不要醒來。漸漸的我才發現那不是夢,就如莊周夢蝶一般的離奇,可每當夢見被人戕害後,醒來時總是大汗淋漓,瑟瑟發抖。我暗暗的發誓,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把害自己的人捉出來。”

    “寶興十六年,五月初,如劇本設置好的一般,你從開封回來了。我和含真在慶餘堂外麵看見了你。你如以前一般的光彩照人,我想看你,卻又害怕看你。因為我知道你必定是要嫁給那個人的。可是總覺得你有什麽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回到這個家你好像一直都是獨來獨往,並不和你的異母妹妹親近,甚至還會了醫術。偶爾看見你的時候,見你一身清冷,不拘對誰都是淡淡的。包括對那個人也是,你對他充滿了淡漠,甚至是不屑一顧。那時候我就在想到底是什麽改變了你?為什麽你和設定的不一樣?難道是因為是重活一世的關係而打亂了這一世的秩序?我想接近你,但因為你的冷漠卻始終不敢太靠近。七夕那天下午我就來到了這邊,猜想著晚上你會和姐妹們在園子裏玩耍,你又沒帶雨具肯定會被淋濕,之前因為這場雨你可在床上整整的躺了三天才好。我在你必經的地方等著你,後來你總算如願來了。你的樣子有些狼狽,那時候我就想靠近你。後來你在白雲觀出事了,我回去央著大哥暗中排下人去調查這件事,孫湛要捉拿的人被我遇見了,我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給他換了身份,讓他重投軍營,妙言來找我的時候我讓她遠離洛陽。”

    秦勉意識到話題有些偏了,他忙喝了水略歇了歇。

    “你放走了孫湛要捉拿的逃犯?”

    “啊,就是我。”

    錦書心道他這不是添亂麽,不解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秦勉在錦書麵前沒有絲毫的隱瞞,一股腦的道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培養自己的勢力,所以才讓他去建功立業。”

    “你到底要做什麽?藩王和軍隊的人有勾結的話,是大忌吧?”

    秦勉笑道:“我才不管什麽忌不忌。我那隻知煉丹的父王,一往情深的世子哥哥,混球似的異母弟弟,你認為我能靠誰呢?我能靠的隻有自己,我自己不努力的話,死亡什麽時候降臨頭上都不知道。”隻是他的笑容裏多少有些苦澀。

    這個人果然和她所知道的大不一樣。

    秦勉理了一下頭緒繼續又道:“知道你喜歡各種醫書,我便求了薛太醫,讓他給我開了個書單,我滿洛陽的替你收羅各種醫書,然後打著含真的名號送到你這裏來。卻不敢告訴我這是我給你的。因為你那高興的樣子實在是太可貴,我願意守護著你的快樂,就如前世一般遠遠的看著就好。隻要你過得好好的,從來沒有察覺到我也沒關係。隻要你幸福就好。直到我偶然聽見了你和奶娘的話,知道你想要掙脫掉這門親事。我才知道自己機會來了。這一次,說什麽我也不想再錯過你。”

    秦勉說著伸出手來握住了錦書的手,他的手修長又寬大,緊緊的包裹著錦書,用力的握了握,想要把自己兩世的情意一並傳遞過去。

    “記得那天在莊子上劃船時我為你唱的曲子麽?”

    “為我唱的?”

    秦勉含笑著點頭,溫柔的在她耳邊細語:“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錦書心裏微顫,她凝視跟前這位認識了兩世的貴公子,她用一種陌生的目光打量著他,聽完了秦勉的這一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你喜歡孫湛嗎?喜歡到非嫁他不可的地步嗎?”

    錦書茫然的說:“我的心早死了,對誰都不喜歡。”

    聽錦書這話秦勉又有些失望,他還等著和錦書心意相通的時候,如今看來或許不會有那麽一天了。

    “你願意幫我嗎?”

    “要我怎麽幫你?”

    這一次秦勉沒有為難她,隻是問道:“告訴我死後的事。”

    錦書一怔心道隻要告訴他就可以了嗎?

    錦書微抿嘴唇,娓娓道來:“我嫁到趙家去後很少回這邊,對洛陽城裏的事不是那麽的熟,但你們王府的遭遇我是知道的。慶曆五年,齊王府坐事奪爵被削藩。王爺被判了絞刑,剩下的或是被貶或是被賣,沒有一個好下場。”

    一席話讓秦勉汗涔涔的,為什麽齊王府會有如此收場?他和大哥相繼死後,剩下個老五還是沒有守住家業,甚至牽連了整個王府,看樣子將家業交到老五手裏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