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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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勉躺在鄉下的土炕上,這一覺醒來已是午後時分。陽光從黃泥牆上的木條縫裏照進屋子來。他辛勞了一夜,總算睡了一覺。隻是這一睡也不知什麽時候了,想著還要趕回王府,他就再也無法安心的躺下去。

    他穿好衣裳出來,卻見兩位母親正商量著坐車回去的事。

    “你醒呢?”齊王妃見兒子容光滿麵,看樣子是睡夠了。

    秦勉點點頭:“什麽時候出發?”

    “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隻是不見你媳婦。”齊王妃道。

    秦勉裏裏外外的看了一圈,的確不見錦書,甚至連玉扣的身影都沒看見,他和兩位母親道:“我出去找找她,她應該沒有走遠。”

    秦勉拉好了衣裳便出了門,正好遇見了回來的玉扣和令儀。

    “你嫂子呢,在什麽地方?”

    秦令儀笑著搖頭:“二哥,我沒看見。”

    玉扣也不知,秦勉心中有些窩火,暗道錦書在做什麽,臨到要出發了,她怎麽躲起來呢?他屋前屋後的找了一通隻是不見錦書的身影,他望了一眼莽莽的青要山,暗道她應該沒有上山去吧。隻好又往河邊去。

    果然漸近河邊時,他看見柳樹下站著一人,正朝河裏打水漂。

    “丹娘!”

    錦書聽見了聲音卻並沒回頭,她將手中小瓦片扔了出去,一連打了五個水漂。

    “你這技術不錯啊,跟誰學的?”

    “我七哥。”錦書手中已經沒東西,便坐了下來。

    圓圓的荷葉已經浮出了水麵,再過兩個來月,這裏又是荷花飄香的時候了。

    “我們該走了,再耽擱下去怕要摸黑。”秦勉便去拉錦書。

    錦書的目光停留在水麵上,並沒去看秦勉,她坐著沒有動,過了好一會兒錦書才說了句:“二郎君,這次我就不跟你們一道走了。”

    秦勉不相信的看著錦書,疑惑道:“不走呢?為什麽……我們之間的契約終止呢?”

    錦書道:“一早就定好了的,終不終止由我說了算。從頭至尾,我陪你演好了這場戲,是時候該謝幕了吧。二郎君……”她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卻被秦勉突然攬過她的頭,重重的吻住了嘴唇,他不想再從她的嘴裏說出不願意的話。

    真是個可惡的丫頭,他說回去了,她回答好就行了。為什麽處處要和他對著幹,實在是讓人惱火。

    秦勉的強有勁的力氣攫獲著錦書,她卻並沒有回應他的熱情,隻是奮力的將他推開。

    “你別這樣,當初締結這一切明明都說好的。再說這事關係到我們的一生,難道我就不該好好的想一想?”

    “一年了,難道你就絲毫沒有對我心動過?”

    陽光照在秦勉的臉上,他的嘴唇周圍已經有一層青青的胡茬,他臉上的絨毛也清晰可見,兩人彼此凝視了一會兒,秦勉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就在此刻,聶紹的聲音傳了來:“兩位,娘娘已經催促了好幾次了,趕快走吧。”

    錦書這才低下頭去,輕輕的說了一聲:“我……”

    秦勉示意她別說了,他害怕聽見錦書說出最無情的那兩個字,他毅然的轉過身去朝前走著,錦書則遠遠的跟著。聶紹則跟在他們的後麵,他心中暗道,這兩人看上去有些怪怪的,剛才兩人是在吵架嗎?

    秦勉已經到了李家院子外,齊王妃與張側妃已經在車上坐好了。秦令儀正與李秋月道別,秦勉便上了馬車。

    齊王妃見秦勉也上來了,便去推他:“你還是騎馬吧,都擠在這車上怎麽行。”

    “母妃,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回去吧。”

    齊王妃顯然還沒明白秦勉這話真正的含義。錦書也回來了,令儀歡喜的迎了上來要和錦書一起上車,秦勉卻突然撩了簾子,有些發火的喝斥道:“令儀,你還在磨蹭什麽。”

    “妹妹快去吧,這次我就不和你們一道走了。”

    秦令儀瞪大了眼睛,不解道:“不一道走?那嫂子怎麽回城裏去?”

    錦書苦笑道:“我手上還有幾件事,處理完了再說。”

    “令儀!”秦勉再次不悅的呼喊,秦令儀這才與錦書作別。齊王妃這下才明白過來,忙問:“你媳婦不和我們一道走啊?”

    “母妃,我們的契約結束了。”

    一旁的母女顯然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令儀詫異道:“二哥,這是怎麽回事啊?”

    錦書向車夫交代了兩句,馬車便開始走動了。簾子撩了起來,齊王妃還想下車勸一勸錦書,秦勉卻拉住了他母妃,搖頭道:“母妃,算了吧。當初明明說好了,我拿得起,也放得下。”

    “老天,這算怎麽回事。”齊王妃急得差點哭出聲來,隻有張側妃瞧見兒子一臉的古怪和冷漠。

    馬車漸漸的遠去了,錦書站在石橋上遙望他們的離去,隻剩下玉扣還伴在身旁。玉扣疑惑的看著錦書,不解的問道:“二奶奶,你會後悔嗎?”

    “後悔放走了載著幸福的馬車嗎?玉扣,我想要好好的靜一靜,也需要認清自己的情意,我不想再蒙蔽了雙眼。若真是屬於我的幸福,他肯定還會回到我身邊,倘若不是,走了就走了。”錦書需要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緒,認清前麵的路。

    玉扣愣頭愣腦的,聽不懂錦書在說什麽,但她滿心想的是自家姑娘為什麽不坦率一些呢?隻要再坦率一點,也就不會這樣難過了。秦郎君其實是個頂好的人。

    “一年了,難道你就絲毫沒對我動心過嗎?”秦勉的話還縈繞在耳畔,錦書轉身往院子裏走去。她漸漸的想起來了,想到去泉州的途中,寒夜裏兩人擠在一處,他替她捂腳,想到回來時在船上她暈船暈得整日躺在船上他悉心的照料自己,也想到了他身負重傷,她束手無策,帶著宋平跑遍整個泉州去尋求解藥。也想起了他背著自己去冒險,她迫切想見到他時的心情。

    那時候她看見了秦九的屍體抬出來的時候,她好像流淚了。為什麽會哭呢?錦書一遍遍的在心裏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