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是戰非戰,徽城遍地彌詭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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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原嚇到,伏地告饒,鄔裏傻眼,哪曾想形勢變換如此之快。

    慕北陵當人不讓,咄咄逼人道:“須大人,你還敢妄稱無罪,事實即以清楚,還有何話好說。”

    須原大叫道:“鄔裏將軍救我。”

    慕北陵隨即接道:“莫不是鄔裏將軍也知你之行徑?”

    鄔裏大驚,忙道左右曰:“須原設計殘害忠良,拉下去,候審。”左右得令,轉而持刀向須原,抓起出門而去。

    慕北陵暗笑:“此鄔裏不過匹夫之用,區區幾言便讓其改變初衷。”思罷又想自己處境,二人同謀,多是受都仲景支使,眼前危機且解,不知今後還有何陷阱在前等候。

    且說鄔裏拿了須原,半晌未緩過神,隻道明明是對慕北陵下手,為何須彌之間卻折了自己人。然木已成舟不好多說,笑而望向慕北陵道:“須原小人,竟然以此卑劣之計陷害慕郎將,人人得而誅之。”

    慕北陵笑道:“須大人恐是一時蒙蔽心智,所以才鑄成大錯,還望將軍慎而省之,以免錯害忠良。”

    鄔裏忙道是。

    慕北陵又問:“鄔裏將軍居東城門數日,可否告知軍情?”

    鄔裏沉吟片刻後道:“夏涼大軍據艮水側安營紮寨已有數日,始終不見其攻來,我觀那帶兵之人應該是夏涼上將軍戈侃,此人善偷襲,故此我在艮水邊布置一百暗哨,以防其襲。”

    慕北陵道:“將軍可否帶我前去一看。”

    鄔裏撐了個懶腰,道:“眼下我還有事未做,慕郎將想去看的話自己去便是,你是大王派來的將領,王令有書你睿智將才,我便不多陪同了。”言罷拂袖而去。

    慕北陵見其走的利落,幹笑兩聲,心道:“此人雖未都仲景爪牙,倒沒太多心計,不似那些城府大臣。”此時回頭看滿桌佳肴,頗為心疼,又罵那須原暴殄天物,這頓飯錢估計都夠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銷。

    他吩咐下人將桌上食物包好,然後背起大包食物獨自朝東城門去。

    徽城校場落於東門側,步過校場時,能聽見內裏傳來的士兵操練之聲,慕北陵駐足於此,校場前守衛見其將服在身,先是一愣,隨即趕忙小跑上來,抱拳躬身道:“大人。”

    慕北陵看他,年齡不大,還想青澀稚嫩,不由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兵道:“屬下今年十四了。”

    慕北陵點點頭,心想:“如此年齡便來參軍,著實辛苦。”停頓分許,又問:“鄭遜何在?”

    小兵道:“鄭統領正在巡視城防,需不需要屬下前去知會鄭統領一聲?”

    慕北陵想了想,道:“不用了。”說時上前替小兵整理兵服,又問:“軍中夥食如何啊?”

    頭次有將軍親手替自己整理衣服,那小兵受寵若驚,忙道:“還行,每天都有饅頭大米,比村裏強多了。”

    慕北陵笑笑,將背後大包取下來交給小兵,道:“這裏麵有些吃的,待會把他給兄弟們分了。”

    小兵忙應下。

    慕北陵邁步朝校場走,走兩步忽停下,轉頭問道:“我初來徽城,對軍中不甚熟悉,怎麽樣,有沒有興趣給我介紹介紹?”

    小兵欣喜,連連點頭,背起大包食物在前帶路。

    步入校場,迎麵可見場中豎有高旗,旗上置白旄,中書一個“徽”字,慕北陵看得稀奇,鮮有旗幟有此裝束,“徽”字應是徽城之意,帥旗上不鑄將軍之名反倒以城命名的,實乃少見,便問小兵道:“為何你們徽城的軍旗是這樣子?”

    小兵答道:“徽城是西夜王陵所在地,所以帥旗上都繡的“徽”字而非將軍們的姓氏,是以表示對先王們的敬仰,那簇白旄也是,我聽我們隊長說,那東西是牛尾巴上扯下來的,長著白旄的牛又被稱作神牛,也是對先王表示崇敬的意思。”

    慕北陵“哦”了一聲,笑道:“小小年紀你知道的還不少。”言罷忽想起不知道小兵名氏,便問其。

    小兵道:“我叫張小二。”

    慕北陵反複念叨這個名字,不覺可樂,小二小二的倒似酒樓內的跑堂小廝稱呼。

    張小二領著他穿過操練場,周圍操練士兵見其過來紛紛側目視之,但見慕北陵身著將服時,又連忙正色,隻道是哪位大人物過來,莫要被他抓住小辮子的好。

    走到操練場東南麵,身前是一排黑瓦平房,張小二快步跑向其中一間,將包裹放下,然後再匆匆跑出來,抹了把汗道:“這就是我們的營房。”

    慕北陵細數,約莫五十間,走近看,屋內空曠,地上並排擺著地鋪,細算片刻,不由問道:“我記得徽城應該有四萬將士,這麽點房間如何能住下?”

    張小二回道:“這裏隻是像我們這些新兵住的地方,真正的大營在校場後麵,大部分人都住在那裏。”

    慕北陵了然,又隨張小二走向西南的一座二層關樓,張小二道:“這裏就是將軍統領們發號施令的地方,這個時候他們都出去了,一般要到傍晚才回來。”

    慕北陵邀請在台階上坐下,問道:“我在朝城時聽說夏涼人要攻徽城,可有此事?”

    張小二笑著點頭,又搖頭。慕北陵頓覺好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點頭又搖頭的算什麽。便聽張小二說道:“每年都傳夏涼會攻過來,不過每年他們都沒攻來,最多就是到艮水安個營紮個寨,我們都習慣了。”

    慕北陵暗驚,道:“竟有此事?”

    張小二點頭道:“是啊,不僅是夏涼人,我們昨年還去艮水紮過寨呢,隊長說是什麽演戲,反正住了個把月就回來了。”

    慕北陵皺眉,心想:“夏涼年年如此,便是慣例,如此說來就不存在攻徽城一說,不過朝堂上明明說的是夏涼來攻徽城啊,這些人何以敢謊報軍情?”

    轉念再想,恍然大悟:“是了,這定是都仲景想要對付我的計謀,先以夏涼大軍駐紮艮水為由,說是夏涼來攻徽城,朝中人何知徽城事,皆以為然,然後支我來徽城,方才令尹府若非我機靈,恐怕現在獄中的就不是須原,這個老雜毛,居心如此歹毒。”

    張小二見其麵色陰晴不定,不免心裏發毛,輕叫聲:“大人。”

    慕北陵回神,笑了笑,繼續問:“照你這麽說,夏涼人這次也不會攻徽城咯?”

    張小二道:“那個就不清楚了,反正數日前大將軍就讓我們做好而來戰鬥準備,這些天也加強了城防,到底打不打仗,我也說不明白。”他扣了扣腦袋,小孩狀盡顯。

    慕北陵聳聳肩,便在此時,遠處忽有一隊人來,步伐極快,為首之人膚色白皙,身材消瘦,身著燕鎧,手包銅盔。張小二見其過來,忙起身立正,不敢造次,至那人近前,忙躬身行禮,道:“屬下拜見鄭統領。”

    慕北陵抬首視之,原來他便是鄭遜,與顧蘇陽有同窗之誼,那日啟程時,顧蘇陽特意讓他代為帶好。

    他緩緩起身,目視鄭遜,鄭遜上下打量一番,挺胸立定,揖道:“屬下鄭遜,參見大人。”

    慕北陵揮手示意其免禮,道:“鄭統領無須多禮,唐突前來倒是打擾。”

    鄭遜禮道:“大人之言,小人惶恐,敢問大人可是慕北陵,慕郎將?”

    慕北陵咦道:“你知道我?”

    鄭遜道:“聽鄔將軍提起過,說大王派了位得力幹將來徽城督軍。”

    慕北陵笑道:“非是督軍,而是與你們各位同心禦敵於外。”

    鄭遜拜道:“慕郎將扶蘇一戰聲震東州,實乃我輩楷模,屬下雖人在徽城,也知郎將英雄事跡。”

    慕北陵擺擺手道:“都是過去的事,提他作甚。”隨即問道:“鄭統領可還記得蘇陽公子?”

    鄭遜一愣,旋即喜道:“慕郎將也知蘇陽?”

    慕北陵點頭道:“來前我便居於祝府,與蘇陽公子一見如故,此次前來他還特意讓我給你帶好。”

    鄭遜笑道:“蘇陽一生大才,奈何時不他待,不為朝用,實乃西夜之損失。”

    慕北陵道是,複而附耳悄問:“蘇陽視統領為知己,我能信統領否?”

    鄭遜默聲回道:“鄭遜一身孑然,統領有事請說。”隨即摒退左右,親領其至關樓房間。

    慕北陵見屋內清貧,除了一些辦公之物外別無他物,心道:“這個鄭遜果真廉潔。”

    旋即分而坐下,他道:“方才我聽張小二講,夏涼人每年都會在艮水紮營演練,時下亦是如此,可有此事?”

    鄭遜沉吟片刻,道:“確有此事,我徽城駐軍亦同,也會在艮水紮營。”

    慕北陵道:“既然如此,便說攻城一事為無稽之談咯?”

    鄭遜斟酌,又道:“是也非也。”

    慕北陵輕咦。

    鄭遜又道:“郎將請看。”起身走進牆上地圖,手指其上道:“這是艮水,這是徽城,這是徐鄴,夏涼往年紮寨皆在百裏範圍內,今年卻有所不同,營地足足超過百裏,而且以往就算演練也不過一兩萬人,這次觀其規模,恐超八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