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朝中來詔,慕北陵獨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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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兩日,令尹府發布檄文,文中曰:襄硯一戰,我朝大獲全勝,成功驅撻夏涼軍,斬賊敵三萬,繳獲物資無數,城中百姓傷亡頗大,城池受損嚴重,望百姓們重拾信心,齊心重建,是以恢複襄硯往日之安寧奮鬥。”
榜文由專人張貼在城中各處,見此文,百姓無不歡欣雀躍,麓戰之後終於得保家園,然見各處破敗,又不忍唉聲歎氣,城中所有工匠於此開始大肆修葺,百姓皆行動,熱火朝天。
是日,令尹府衙後院。慕北陵坐於門前台階上,雙手支撐下頜,目色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麽。
皇甫方士過來,見其樣,施身與其並坐,問道:“主上在憂些什麽?”
慕北陵歎道:“襄硯戰事已了,接下來還會麵對何種腥風血雨不得而知,昨夜做了個夢,猛見一龍一虎翔於九天,周遭全是雷雨閃電,龍虎疲於對付,最後被落雷擊中。”
皇甫方士皺眉道:“主上是憂人過剩,屬下倒是懂些解夢之道,主上可願一聽?”
慕北陵偏頭看他,道:“先生還會解夢?”又道:“北陵願聞其詳。”
皇甫方士道:“古語有雲,夢由心生,龍,乃九五萬靈之尊,掌天下,控生死,虎,乃山林霸主,嘯東風,翻山疊,此二者好比一主一將,將輔主,主榮將,風雷之力本為龍之本命天力,有道是風從龍,雲從虎,風雷齊聚,龍虎之力更盛,主上之夢,非是風雷抗擊龍虎,而是助龍虎更衝天際,以待遨遊寰宇。”
慕北陵咂摸此番言論,心結逐漸打開,麵色也逐漸好起來,他道:“多謝先生開導,北陵明白了。”
皇甫方士盯他半晌,見再無異樣,遂而笑道:“主上連日征戰乏累,是該多休息休息啊。”
慕北陵笑起。
淩燕從院門進來,手中握著卷筒檄文,走近前來抱拳揖道:“屬下參見郎將。”
慕北陵擺擺手,示意她無需多禮,見她手中檄文,微咦道:“這是什麽?”
淩燕遞來,說道:“這是早上尉遲太尉命人發的檄文,孫將軍讓我拿過來給你看看。”
慕北陵“哦”了一聲,展開來,細讀片刻,複而又歎道:“唉,於這亂世,受苦的永遠都是黎明百姓。”
皇甫方士道:“若想結束這亂世,除非有一明君能踏下這東州。”語氣重而凝。
淩燕細眉微翹,眼角輕顫,似乎這話中另有玄音。
慕北陵合上檄文,遞還給淩燕,偏頭又看了下院門,無人再來,他心想:“今日怎麽不見孫玉英過來。”便問道:“孫將軍在幹什麽?怎麽沒見她來。”
淩燕聞言眼眉彎起,輕笑道:“怎麽?一天沒見將軍就想了啊。”
慕北陵老臉一紅,輕斥道:“胡說八道什麽。”又問:“她人呢?”
淩燕道:“將軍還在清點分發給火營的物資,這次繳獲的東西太多,我們人手不夠,所以將軍就來幫了下忙。”
慕北陵點頭,示意她坐下休息一會。此時,房門“吱呀”打開,武蠻緩步出來,兩日過去他精神好了不少,身上的鎧甲也重新換了副新的,又恢複往日風采。
慕北陵見他出來,說道:“你傷還沒有痊愈,需要多休息。”
武蠻撓頭憨笑道:“再睡下去俺都要成山豬了。”惹笑眾人。
林鉤忽問淩燕道:“那個戚平抓住了嗎?”
淩燕搖頭道:“我聽人說魏將軍帶人一直追至十裏外,還是被他們甩開了。”
慕北陵腦中閃過戚樂白衣白袍的模樣,不由問道:“這麽說,戚樂也沒抓住?”
淩燕再搖頭。
慕北陵歎道:“此次大好時間卻放跑了二人,他日想再抓就難咯。”似戚樂戚平這等天才之人,無疑放虎歸山,隻需星星之火二人便可得燎原之勢,沒能將其斬殺,總歸是件憾事。
皇甫方士勸道:“來日方長,郎將又何必多想。”
慕北陵點頭。
再聊幾句,淩燕起身告辭。慕北陵讓林鉤去送送,轉頭麵朝皇甫方士說道:“估計用不了幾天你們就要回扶蘇了,我也得回徽城,下次再見不知又在何時。”
武蠻聞言,立刻說道:“俺哪裏也不去,俺就跟在你身邊。”
慕北陵皺眉輕斥,武蠻不理。皇甫方士卻笑道:“我看非也,主上此次立大功,孫雲浪和祝烽火定會求大王下詔讓你回朝,他們都知道,徽城不該是你的久留之地。”
慕北陵道:“但願吧。”
至午時一刻,孫玉英親自與人送午膳來,幾人圍坐桌邊,孫玉英親自替慕北陵夾菜,小女人態盡顯,林鉤見二人相敬如賓的模樣,邊吃邊笑,惹來慕北陵幾個爆栗。
孫玉英羞斥林鉤幾句,轉而正色道:“朝城飛鴿傳書已經到了。”
慕北陵一邊吃飯,一邊有意無意的問道:“怎麽說?”林鉤,武蠻,皇甫方士則齊刷刷看向孫玉英。
孫玉英道:“大王下令讓尚城大軍暫居徽城,壁赤的守軍暫居襄硯,加緊兩城的修葺事宜,讓尉遲太尉,魏易將軍,秦揚將軍,田錦飛將軍,還有嶽威將軍都回朝議事,所屬部隊皆返回原城。”
慕北陵細嚼慢咽,聽聞詔書上並未提及自己,目色有一瞬間失神,接著被他很好掩下。他不問,林鉤卻著急了,說道:“詔書上沒提及老大嗎?”
孫玉英搖了搖頭。
林鉤“啪”的將碗甩在桌上,氣道:“這狗屁大王,此次老大功勞卓著有目共睹,他的詔書上竟然連提都不提。”
慕北陵瞪他一眼,斥道:“吃飯,哪那麽廢話。”轉而看皇甫方士,見其玄眉深皺,小心問道:“先生以為如何?”
皇甫方士道:“恐有小人從中作梗。”斟酌些許,對孫玉英說道:“將軍,可否傳信雲浪大將軍,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倘若把郎將一人留在徽城,意欲為何?”眼下徽城襄硯皆收,邊境無戰事,他本是火營的將領,若還以郎將身份留在這裏,這種身份倒是有些尷尬。
孫玉英道:“放心吧,我看見詔書的時候就已經給爹爹傳信了,相信很快就會有回應。”
一席飯吃的冷冷清清,在坐個人各懷心思,除了慕北陵,他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吃的比往日還多得多。
下人來收走碗筷,房中依然無人開口,氣氛頗有些沉寂。
又過一會,林鉤突然拍桌立起,“哇呀呀”叫道:“老子受不了了,老子不管那麽多,反正現在老大在哪我就在哪,就算那姓武的大王要砍了老子,老子也願意。”言罷還小聲嘀咕一聲:“他娘的,姓武的果然沒幾個好東西。”
武蠻聞言,轉目怒瞪,林鉤嚇得脖子一縮,趕忙躲到慕北陵身後,跳起腳又喊道:“雜的,老子又沒說錯,蠻子你說怎麽辦。”
武蠻冷哼一聲,隻拋出一句話:“北陵在哪,俺就在哪。”
孫玉英幡然斥道:“你們兩個想造反不成,你們這麽做非但幫不了北陵,反而還會害了他。”
皇甫方士也道:“如今郎將被朝中有心人惦記,我們確實不能再落人口實。”
林鉤別過頭,不理。慕北陵笑道:“行了行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興許過兩天大王就讓我回去呢?”輕拍林鉤,讓他不要衝動。
孫玉英豁然起身,轉身朝外走,留下一句:“我去嶽叔那一趟。”
房門輕閉,待其走遠,皇甫方士目色逐漸沉下,玄眉橫蹙,斟酌良久後,說道:“我原以為經過此次戰事後都仲景會收斂點,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啊。”仰頭歎口氣,沉聲再道:“此次大王若真不召回主上,主上也萬不可留在徽城襄硯,此地凶險,於主上不利。”
慕北陵問道:“先生以為北陵該如何?”
皇甫方士哼笑一聲,說道:“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東州之大,以主上之才何處不能安身,不如就此……”他眼神陡然變得曆辣。
慕北陵沉吟,低頭沉思。
林鉤武蠻聽二人言,卻是猜到幾分,登時麵露激動之色。
便在此時,忽聞門外虎聲傳起,“慕北陵在哪?在沒在裏麵?”聽聲是襄硯太尉尉遲鏡過來,慕北陵忙讓幾人噤聲,快速整理妝容,打開房門,便見尉遲鏡已經站在門口,他躬身拜下,揖道:“屬下慕北陵,參見太尉。”
尉遲鏡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走進房中,見幾人都在,點頭致意。幾人同時起身抱拳道:“參見太尉。”
尉遲鏡走到武蠻麵前,左右打量,握拳打了打他胸口,笑道:“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傷的這麽重還能恢複的如此快,真是羨慕啊。”
武蠻撓頭,露出那人畜無害的笑容。
慕北陵道:“太尉大人可有有事吩咐?”
林鉤搬來太師椅,尉遲鏡施身坐下,張嘴問道:“大王的詔書你們都見過了?”
慕北陵道:“未見詔書,不過孫將軍已經給屬下說了。”
尉遲鏡點頭,道:“那好,等會你們都收拾收拾,明日與老夫一道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