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紈絝子弟,將門之中藏汙垢

字數:4718   加入書籤

A+A-




    火營!慕北陵!

    縱觀西夜,能覆火營之名者,隻此一家,便是扶蘇火營。在座諸官沒有哪個是不醒目的人,否則也不可能爬到如今職位,雖然武天秀的那道王令很多人都知道,但他們同樣清楚的是,能讓魏易親自請到主桌來坐的人,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公承國聽見“火營”二字時,端著酒杯的手不自覺抖動了一下,即便被他很快掩飾下去,但也被慕北陵清楚看在眼裏。公承國隻覺自己喉嚨如同哽了塊石頭,隻能幹笑,說不出一個字來。

    席間有其他官員給慕北陵敬酒,慕北陵一一還禮,幾杯酒下肚,微有醉意,慕北陵斜著身子湊近公承國,低聲說道:“太守大人不會不知道屬下來尚城所謂何事吧。”

    公承國額頭滾下汗珠,抬袖拭去。他雖貴為太守,也知文武分家,文職官員名義上雖與武將齊平,但也須得看手握兵權之人的臉色行事,否則他今日便不會一大早就跑來祝賀。何況他十分清楚身旁男人的厲害,連都仲景那般權勢滔天之人都在他麵前吃癟,更何況一個小小太守。

    桌上氣氛熱烈至極,而兩人周邊的空氣卻稍顯凝固,過的片刻,或是忍受不了這般壓抑,公承國仰頭灌下一大杯酒,壓低聲音說道:“老夫比你年長數十,叫你聲北陵應該不為過吧。”

    慕北陵笑道:“自然,抬手有話請講。”

    公承國道:“此事說來也是誤會,趙勝的身份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隻不過那個時候他已經被關起來了,又恰逢魏公子大喜,這才沒及時把趙隊長放出來,還請北陵你見諒啊。”

    慕北陵咦道:“不對吧,此事過去好些天了,就算是魏公子大喜,放個人恐怕不需要太守大人親自動手吧。”如他所說,倘若趙勝的身份是祝烽火來到尚城他才知道的話,那祝烽火已經會扶蘇有幾天了,趙勝怎麽也該放出來了吧,他卻以魏易大喜做借口,這借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公承國兀自尷尬一笑,慕北陵替他斟上一杯,他道聲“謝謝”,翻手又是一大口酒下肚。

    慕北陵也不著急,隻看他還能說出什麽借口來,順便說了一句:“對了,縉候殿下前幾日到扶蘇城遊玩了一趟,屬下有幸,得縉候殿下賞識,今日便是隨殿下一同回的尚城,屬下聽說太守大人與縉候關係極親,說起來我們也算的上是同舟共濟吧。”

    嶽威曾說公承國拿縉候武越做擋箭牌,回絕祝烽火放人之請,如此便先斷了他公承國的後路。

    果不其然,提及縉候時,公承國臉色微微一緊,再聽慕北陵與縉候關係非比尋常時,額間登時汗如雨下,拭了幾次冷汗,公承國才苦笑道:“此事老夫確有不妥之處,但北陵啊,你一定要相信,老夫絕無對抗火營之心,也斷不會做如此荒唐之事啊。”

    慕北陵點頭道:“北陵信太守之言,不過趙勝與北陵有莫逆之交,還望大人看在縉候殿下的麵子上,放了趙勝。”他心想:“既然縉候在他這裏這麽好使,幹脆一次用個夠,反正胡說八道又不觸犯朝法。”

    公承國斟酌一番,末了忽然向後堂方向看了一眼,這才長吐口氣,小聲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請跟我來。”起身朝席間各位大人拱手致意,率先走出正廳。

    慕北陵待他步出廳門後,才緩慢起身,借故離席。遠遠跟在公承國身後。他出門時,孫玉英和姑蘇七子自然看在眼中,旋即八人也緊隨他而去。

    一路走到一處僻靜廂房的角落邊,公承國才停下腳步,慕北陵走近其前,孫玉英,姑蘇七子相繼到來。公承國一見這麽多人,嚇了一跳。慕北陵趕忙說道:“這是我火營的孫玉英孫將軍,他們是我的護衛,都是自己人,大人不必擔心。”

    公承國鬆了口氣,朝孫玉英說道:“原來是二小姐,老夫失敬失敬。”抬頭時目光落在姑蘇七子身上,目光頗顯詫異,心想:“慕北陵現在不過一介士卒,出入竟然還有七人護衛,果真了得。”他倒是自己先將慕北陵的身份定的老高。

    慕北陵道:“現在大人可以說了吧。”

    公承國歎了口氣,道:“這事老夫也是出事後才知道的,那日魏公子出遊狩獵,路過趙家莊,見到那趙姓女子生的美俏,就有心娶回家做妾室,誰曾想那女子如此剛烈,寧願身死也不遠從了魏公子,最後投井自盡,這一幕恰好被回來探親的趙勝看見,於是啊……”

    言至於此,公承國的嗓音都有些顫抖,說道:“唉,你不知道啊,整整十八名魏家護衛啊,就被趙勝斬於當場,魏公子有幸逃脫,就來我太守府說是有賊人襲軍,老夫當時哪裏敢過問,便差了人,拿了趙隊長,至於後來烽火大將軍向老夫要人的時候,老夫是實在沒辦法啊,恰好魏將軍又錦榮返城,魏公子曾幾次三番要求老夫不得說出此事,否則的話……”

    慕北陵聽的怒火中燒,暗道:“他娘的,又是一個孫玉弓。”問道:“否則的話怎麽樣?”

    公承國道:“否則的話,老夫項上人頭便難保啊。”

    孫玉英嗤鼻道:“他一個小小的世家公子,竟敢要你太守大人的人頭,說出去豈非笑話。”

    公承國歎道:“將軍有所不知,魏將軍一生戰功赫赫,又為人正派,從不參與朝中黨爭,但他那兒子魏賢不一樣啊,很久以前就和仲景堂的人關係相當密切,老夫不說,你們想必也知道怎麽回事了吧。”

    慕北陵於此豁然明了,原來魏賢是都仲景的人,難怪他敢在一城太守麵前如此叫囂,一都仲景的能量,想取公承國的人頭,倒不是難事。

    公承國又道:“你們現在若是想接走趙隊長,老夫到可以私下放他走,隻是此事萬萬不能讓魏公子知道啊。”

    慕北陵道:“大人就不怕他事後知道,還是會和大人過不去嗎?”

    公承國苦笑道:“現在魏將軍回來了,隻盼魏公子能收斂一些,再說縉候殿下如今正在城中,想必魏公子還不敢過於為難老夫。”

    慕北陵想了想,此法不通,一來公承國甘願以身犯險放了趙勝,但實在難保他個人安危,即便有武越這尊保護傘,但與都仲景相比,還是太渺小,朝堂黨爭,人命便如草芥,失去一個,扶持一個便是。公承國眼下好歹還不是都仲景的人,若哪一天尚城太守也換成都仲景的家臣,那尚城還真就是他都仲景說了算。

    細想良久,慕北陵問道:“魏賢可說過他要如何處置趙勝?”

    公承國搖頭道:“這倒沒有,他曾經示意老夫斬草除根,被老夫拒絕,畢竟趙勝是火營的隊長,茲事體大,老夫不敢答應下來。”

    慕北陵咂摸嘴唇,湊近公承國耳旁說道:“大人,你這樣,找個機會向魏賢說說,就說願意斬殺趙勝。”

    公承國大驚。

    慕北陵示意他噤聲,又道:“放心,隻需要大人給魏賢傳個口信,之後的事情,就無須大人操心了。”

    公承國與之相視一番,半晌方道:“好吧,我知道怎麽做了。”

    慕北陵道:“大人放心,此事絕對不會牽扯到大人,過後在縉候那裏,北陵定當好好舉薦大人。”

    公承國臉上終見喜色,道:“那老夫在此先謝過北陵了。”隨後向孫玉英告辭,小心翼翼走出偏院。

    孫玉英見其走遠,“啪”的一掌拍在牆壁上,怒道:“這個魏賢,竟讓如此不堪,有一天要是落在老娘手裏,看老娘怎麽收拾他。”

    慕北陵咧嘴笑道:“你家那位還不是一樣。”

    孫玉英惱道:“那狗日的才不敢做如此荒唐的事呢。”

    慕北陵不語,心道:“但願吧。”

    孫玉英收回手掌,又問:“你打算怎麽辦?”

    慕北陵道:“先看看魏賢的反應吧,實在不行就去求求縉候殿下。”他雖然打心底裏不願和縉候走得太近,但畢竟尚城是他的地盤,有的時候不得不用。

    孫玉英點頭不言,幾人旋即相繼返席,直到席至末尾,才暗自離開。

    林劍本想邀請幾人去他府中暫住,被慕北陵和孫玉英同聲拒絕,孫玉英是壓根不想和他扯上關係,慕北陵則想老子的媳婦如花似玉,怎麽可能讓她進你這個狼窩。

    於是幾人便在林劍的推薦下,暫住在城中一處名為君鳴軒的客棧裏。有道是:君子既出沌宇,可奪龍吟鳳鳴之尊。這君鳴二字,甚是深的人意。

    林劍親自掏腰包,一共開了九間房,看他那架勢,若不是孫玉英執意不肯,他差點把整個客棧包下來。最後還要親眼看見孫玉英回房,插好門閂後,才肯罷休。

    慕北陵和姑蘇七子一人一間房,慕北陵回房時,林劍緊跟著走進房間,迅速插好門閂,動作行雲流水,看得慕北陵下意識緊了緊衣服領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