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四將離去,物是人非獨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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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祖先王從徽城山入世,領千騎縱橫東州打下西夜江山,這扶蘇關是他攻下的第一座關隘。 vw將近四百年來經曆過無數風雨,受到過萬般摧殘,但從未被人攻破。殞身關外的屍體足夠壘起一座大山,被稱為天下第一雄關。
然而誰也沒想到,這座古老關隘今日卻易於人手,而且還是被扶蘇將軍攻下。
厚重的關門終是抵擋不住連發摧殘,轟隆到底,皇甫方士,忽烈,林鉤,趙勝駐馬立於破開的關口。從關牆弓箭手停止射擊的時候,他們知道慕北陵得手了,這場戰爭的勝負天平也由此開始向自己一方傾斜。
兒郎們,給我衝進去,殺啊。靜了好久,忽烈突然舉起大刀,雙腿猛夾馬肚,率先衝殺入關,被癟紅眼的漠北將士緊跟其後,叫喊著想要屠關。
這口氣憋了多少年,他們自己都已經記不清,扶蘇關對於西夜來說是永遠的痛,阻礙他們發展朝力,阻礙他們東進富沃平原,關外那連片的險峰下灑下曆代漠北無數血水,今日終於到了一雪前恥的時候。
慕北陵冷眼看著忽烈衝進關,在忽烈手起刀落斬下第一顆人頭時,明顯感覺到周圍的關軍蠢蠢欲動。
蠻子,攔住他們,誰敢妄動,格殺勿論。
武蠻道聲是,大手揮起,帶人幾個縱躍落在忽烈以及漠北士兵前方,一直排開,擋在他們和關軍之間。
忽烈眼神微凝,提著那口還在滴血的大刀,沉聲吼道:武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
武蠻身高足超兩米,直立起來幾乎與戰馬同高,鐵塔般的身體玄武力呼嘯旋繞,他道: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否則格殺勿論。
忽烈厲目再沉,抬頭瞥向慕北陵,發現後者也正朝這邊看來,視線相交,他能察覺出那道眼神的冰冷厲韌,如芒在背。
三兩顆冷汗從額頭冒出,此刻的忽烈突然覺得不敢再看那雙眼睛,那種眼神甚至赫連闊還要危險幾分。
僵持幾息,忽烈頗有不甘的收起大刀,喝令手下退出關外。
慕北陵眼神轉暖,掃過關將士,朗聲宣道:扶蘇的兄弟們,從前我和你們一樣,也是扶蘇關一員,這裏是你們的家,也是我的家,請大家相信,隻要我慕北陵在一天,沒人能破壞我們的家,也沒人可以爛殺我的家人。
關軍聞言,默不作聲,其蠢蠢欲動的將士卻安靜下來,靜待下。
嶽威,元陽,卓四海和秦郭旗立在關牆,無奈接受現實。以慕北陵在複蘇關的威望,加這番話,將士們已經沒有反抗之心。
皇甫方士驅馬過來,關軍都認識他,知道他是慕北陵的第一謀士,戰馬過處,人群自從閃開。
皇甫方士湊近慕北陵耳旁低語幾句,慕北陵連連點頭,遂宣道:現在,請兄弟們各自回營,各營編製不變,希望各位將軍統領勒令好你們的人,如果出了差池,唯你們是問。
眾人緩緩退回營地,慕北陵喚來趙勝,雷天瀑,任君,尹磊,讓他們分別進駐四營。隨後命令忽烈率人地紮營。再然後親自去請嶽威,元陽四位大將軍下關牆,引至關樓議事廳。
戰事於此落幕,勉強算是兵不血刃拿下扶蘇關。對於關軍來說,吃糧當兵,隻要不觸及到他們的底線,誰做主將,替誰賣命倒是其次,更何況慕北陵本來是扶蘇的將軍,又是雲浪大將的女婿,他們打心底裏還是覺得是為西夜當兵。
當然幾家歡喜幾家愁,身為大將軍的嶽威幾人自然普通士兵看的更明白,扶蘇關隻是慕北陵踏出的第一步,接下來他麾下的鐵蹄恐怕要踏向整個西夜。
各位大將軍,今日多有得罪,還望各位將軍海涵。慕北陵站在堂下,依次朝嶽威幾人躬身抱拳。他把四人讓到最高的四個位置,自己站在堂下,聊表尊敬之意。
嶽威閉目不言,卓四海秦郭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元陽幾次想要開口,最終還是以歎氣收場。
慕北陵深知四人心高氣傲,被自己一個毛頭小子打敗,心裏肯定憋著股火,不過他也知道,如果一味遷忍讓,無形會助長他們的氣焰,一山不容二虎,軍隻能有一個主將。
皇甫方士自然看出慕北陵的想法,有的話他不好說,便由自己代勞吧,於是抱拳說道:四位大將軍,眼下局勢如何想必不用在下多言,幾位如果還念及雲浪烽火兩位大將軍的舊情,可以留在關,我們定當夾道歡迎,如若不然,我們也不難為各位,任由你們離開。
嶽威猛然斜眼看來,眼盡是怨毒,道:皇甫方士,老夫早知你靈牙利口,隻是沒想到你助紂為虐,視昔日國主於無物,兩姓家奴,有何臉麵立於堂。
慕北陵眼皮微挑。
皇甫方士卻也不惱,笑道:嶽威將軍此言差矣,方士本為山野術士,不為人驅,不為國困,隻尋明主適逢,我家主順應天道,攜天令以伐昏君,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西夜武王昏庸無道,任用佞臣殘害忠良,極為將軍應該我更清楚吧。
嶽威不言,如皇甫方士所言,自從孫玉英死後,武天秀一直滅有恢複他們的將職。
元陽籲道:北陵啊,即便如此,也不能成為你做叛將的借口啊,大王對你確實有過,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這樣做,不怕落人口實被天下人恥笑嗎
慕北陵冷道:大將軍,大王對我僅僅是有過麽他是想要北陵這顆項人頭,僅是如此便也作罷,何又把雲浪大將軍和烽火大將軍囚於朝城都仲景的所作所為已經天怒人怨,我若視而不見,豈非被人戳著脊梁骨的罵
元陽長歎,搖頭不語。
嶽威騰的起身,麵色難看之極,道:慕北陵,你休想勸降老夫,老夫一生忠於西夜,忠於大王,豈是你三言兩語能離間的。頓了頓,又道:今夜你若殺了老夫,老夫便在九泉之下看你如何被世人唾罵,你若不殺老夫,來日沙場,老夫還會與你兵戎相見。
老嶽。元陽輕喚一聲,不忍見二人如此對持。
卓四海撐在椅子扶手,緩緩起身,看了眼慕北陵,不發片言,走向議事廳大門,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頭也不回,說道:老夫要去朝城領罪。言罷抬腳邁出。
秦郭旗隨後起身,跟著卓四海離開。
嶽威側臉轉向元陽,扯著嘶啞的嗓音問道:老夫誓死不做兩姓家奴,你走是不走。丟下這句話挺身步出議事堂。
元陽連連歎息,看了慕北陵好幾眼,才顫巍巍起身,邊搖頭邊朝外走去。
慕北陵沒去看四人背影,道不同不相為謀,子既不願心於某,某何苦將心於子。
皇甫方士早料到四人不甘曲於慕北陵之下,這或許是所謂的倚老賣老吧。
主,扶蘇關已經拿下,現在最重要的是一舉拿下扶蘇城,武天秀恐怕早得到消息,現在正在派兵增援,我們要早作打算才好。
慕北陵道:全憑先生做主吧。
忽聞一士兵來報,說是嶽威,元陽,卓四海,秦郭旗引快馬欲出關,被守衛攔下。
慕北陵揮揮手,道:讓他們走吧。
士兵得令退下。
皇甫方士又道:風火山林四營剛剛歸降,軍心不穩,主需多施恩澤,收攏軍心,依屬下看,占領扶蘇城的事,交給趙勝吧,虎豹騎速度最快,實力也強,火營將士本傾心主,無需多慮。
慕北陵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命趙勝帶虎豹騎連夜進駐扶蘇關。想了想,又道:另外,讓鉤子明天一早領雷天瀑和山營去城外布防。
皇甫方士抱拳躬身,剛欲退下,又被慕北陵叫住,他道:先生幫我把淩燕叫過來。
皇甫方士道聲好,緩步退下。
夜已入深,外麵蟲豸吟叫不絕於耳,透過議事廳的大門,明月懸於高空,淡淡薄霧繚繞在月亮周圍,似輕紗遮麵,別有番朦朧之美。
慕北陵背手立在議事廳內,看著廳熟悉又陌生的擺設,百感交集。
首座旁的案幾放著一把紫砂做的茶壺。
他記得祝烽火曾經拿著這把茶壺,笑著說過,這東西可是個好寶貝,那年打漠北的時候,要不是風連城營救及時,碧水關早是老夫的囊之物,這把茶壺是從碧水關得來的,據說是漠北王在落雪山偶得稀土紫砂,命工匠耗費半年才打造出來,後來賞給風家。
慕北陵拿起紫砂壺輕輕摩挲,祝烽火的麵容像是浮在眼前,也不知道大將軍現在怎麽樣了。
他想起銅爺以前最愛說的一句話:成王敗寇,江山風水輪流做,遙看東隅,幾家君王可定天。此時再咂摸這話的味道,似乎能感覺到銅爺蒼目看世時,那種寥薄淒涼之感。
銅爺銅婆他輕喚兩聲,抱著紫砂壺坐在首位,單手撐頭,竟淺淺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門外輕微的腳步聲把他驚醒,虛著眼皮看向廳門,外麵夜空還深,一道俏生生的倩影立在門前,掬著手,不再進來,燭光映照在她臉,可見柳葉般的眸子裏閃動著水汽。
慕北陵小心翼翼的放下紫砂壺,道:是淩燕來了吧,快進來。招手示意她坐到身邊。
淩燕一步三停,走到堂下三丈處便不再動,貝齒緊咬薄唇,清淚順眶流下。
慕北陵起身,吞獸鎧傳出哐啷的碰撞聲,走到淩燕麵前,他想伸手替她拭去眼淚,伸到一半卻忽然停下,不知為何不敢碰她的臉頰。
對視靜立,過了好久,慕北陵才歎口氣,說道:嶽威將軍已經走了,估計營裏不少將軍也會走吧
淩燕倔強的點了點頭,抬袖拭去眼淚。
你呢也要走麽
淩燕不動,下唇已經被她咬出殷紅。
慕北陵自嘲一笑,搖頭道:我現在在你們心,應該坐實叛將之名了吧,可憐十幾天前我們還是相濡以沫的戰友,現在卻要分道揚鑣。
淩燕抽了抽鼻尖,忽然問道:我把你們攻扶蘇的消息告訴大將軍,你不怪我
慕北陵反問道:我為什麽要怪你這本來是你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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