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吟詩作對,醉心之主東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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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鳳眼男子沒想到他真的過來,說實話他這身打扮真和醉心小築格格不入,甚至連小築裏的侍女都不如,若非良好的教養讓他知道不能在大庭廣眾下有失禮儀,否則見到男子的第一眼,他會義無反顧將其趕出去。小說

    慕北陵卻似無事人一樣,桌擺著水果,是當下最新鮮的青果,這種果子價格不菲,一個的價格幾乎抵得三鬥米,醉心小築舍得用這東西無償招待客人,也能看出小築主人殷實的家底。

    桌還有張青色書帖,帖子羅列著各種茶水點心的價格。男子隨意瞄了眼,當見到後麵那串數字時,不由暗暗咂舌。

    一杯猴魁五十兩,寫得是一杯而不是一壺,要知道猴魁雖貴,也不至於貴到如此離譜的地步。再看三男兩女麵前的桌,一共擺了五壺,雖不知是不是猴魁,至少也不遑多讓。

    慕北陵於此釋然,對於這些富家二世祖來說,區區百兩紋銀或許還真沒看在眼裏,品的是個心境,的是個闊綽。

    那孫家四公子臉掛著風輕雲淡的平靜,右手握著彩瓷茶杯,舉了舉,說道:高公子真是藝高人膽大,聽聞令尊前些日子才灰頭土臉的跑回薊城,高公子竟敢在這個時候來壁赤,不怕被新來的城主大人知道,抓你下獄我可聽說令尊正率領大軍往壁赤來,你若變成壁赤的階下囚,可有好戲看咯。

    高禮舔了舔下唇,毫無畏懼道:藝高人膽大談不,打量倒是有點,至於會不會成為階下囚,不勞孫公子操心了。咬了口青果,頗為享受的點點頭,又道:前些天我薊城賽詩會,聽我這兄弟說,孫公子對薊城的人很是不屑今日我便想來討教一二,看看孫公子可如傳言才高八鬥,還是虛有其表,隻是個光說不練之人。

    簡家女子嬌斥道:呸,你說誰虛有其表,四公子厲害著呢,一會準保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孫家四公子擺擺手,笑道:嫣兒不得無禮,來者是客,更何況高公子不顧性命遠道而來,我們更應盡地主之誼才是。

    放下彩瓷茶杯,伸手做個請的手勢,道:想什麽,高公子定。

    高禮也不做作,想了想,說道:方才來時見廳外竹色悠然,便以竹為題,各做詩句如何

    孫家四公子笑而默認。

    高禮拍了拍手,緩緩起身,走到石桌前,雙手覆背,先朝孫家四公子點頭致意,而後轉麵目視清池,深吸口氣,踱步向前。

    整整七步,當最後一步落定時,眉眼微抬,念道:清風枝葉,山鳥已棲來,根別古溝岸,影生秋觀台,遍思諸草木,惟此出塵埃,恨為移君晚,空庭更擬栽。

    高禮轉身,麵帶笑容,似乎對此詩甚為滿意。

    慕北陵暗品此詩,忍不住稱,高禮所作詩詞明為讚竹,整行詩卻未見一個竹字,是以用喻稱竹,尤其那句空庭更擬栽,更是妙極,活靈活現展現出移竹之景。

    此人確不落才子之名。

    孫家四公子拍手讚道:好詩,詩竹不明竹,高兄此詩稱得今年在下見過的最好幾首詩之一,算和一些大家相較也不遑多讓,在下佩服。

    高禮挑了挑眉,那樣子仿佛在說該你了。輕蔑之意惹得簡家二女腮幫鼓鼓,輕道聲:四公子,打死他。

    四公子拱手施禮,站起身來,和高禮一樣,覆手踱步。

    隻不過他隻走了六步,當最後一步踏下時,嘴角已然勾起,舊溪萬千竿,風雨夜姍姍,少首來江國,黃金買歲寒,乍移傷粉節,苳繞著朱蘭,會的乘春力,新抽錦絳看。

    一言出,錢家二子和簡家二女無不拍手叫好。

    四公子之詩同樣言表移竹,全詩喻竹而不提竹,且詩句大氣磅礴,不高禮之詩小家碧玉,可謂平分秋色,而若真要分個高下,興許四公子所著要高一頭。

    高禮暗自咂摸這首詩,臉色頗有些難看,以他的品識如何看不出此詩他那首高出一截,而且他四公子隻走了六步,便留佳作,他卻足足走了七步。

    高禮拱手拜道:孫公子學富五車,出口成章,在下佩服。

    孫家四公子亦拜道:高兄謬讚,高兄之言,同樣精誠,在下佩服至極。

    簡家丫頭揚起下巴叫囂道:現在知道四公子的厲害了吧。

    高禮無妨笑起,看也沒看女子一眼,說道:既然詩詞我們打個平手,接下來對聯如何還是以竹為題。

    四公子應道:悉聽尊便。

    高禮斟酌片刻,念曰:莫嫌雪壓低頭。紅日歸時,即衝霄漢。

    四公子想也不想,對曰:莫道土埋節短,青尖露後,立刺蒼穹。

    眾人拍手叫好。

    高禮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再念:修竹不孤君是矣。

    四公子想了想,再對:清風在戶我招之。

    眾人再拍手。

    高禮麵沉如水,三念:富貴貧賤總難稱意,知足即為稱意。

    四公子笑對:山水花竹無恒主人,得閑便是主人。

    高禮氣息一頓,齜眼欲裂,身子搖搖欲墜,隨人忙前將其扶住。

    四公子瀟灑回身坐下,輕抿口茶,笑意不減:吟詩作對而已,又非沙場征戰你死我活,高兄何須如此。

    高禮不言,在隨人攙扶下落座,大大吸幾口氣後才撫下胸淤積。

    慕北陵一邊啃著青果一邊歎息,高禮和那四公子采不分伯仲,二者又皆是青年才俊,若是肯將這股盡頭用於家國安定,說不定將來還能成為鼇首之魁。可惜二者習慣與祖蔭庇佑,隻懂風花雪月,混個秀才倒是輕而易舉,真要倫家談國,興許一無是處。

    皇甫方士似是看出他的婉歎,微笑說道:西夜朝懂的風花雪月的富家公子不少,真正能堪大用者寥寥無幾,主聽聽便是,無需因此杞人憂天。

    慕北陵無奈癟癟嘴,不言。

    便在此時,忽聞輕音傳蕩耳邊,四公子,高公子,今日來我這醉心小築也不差人打個招呼,倒是妾身怠慢了。

    循聲望去,隻見一青衣繡花霓裳女人款款而來,女人約莫四十出頭,薄施粉黛,唇紅齒白,束著流雲髻,兩指青絲垂於麵頰,胸口以輕紗遮掩,偉岸豐韻呼之欲出,白花花的好不晃眼。

    女子走進石亭,視線在慕北陵身略作停留,微有半絲錯愕,旋即堆笑容,走近兩撥人依次欠身施禮。

    高禮起身拱手。

    四公子和兩男兩女亦起身拜下,喚聲:東林夫人。

    慕北陵心道此人應是醉心小築的主人,原來叫東林夫人。他卻未見皇甫方士聽到東林二字時,眼暗有溢彩流出。

    東林夫人掩嘴笑道:極為大駕光臨,我這醉心小築蓬蓽生輝,應是妾身謝過幾位抬愛才是。轉頭朝靜候侍女吩咐道:去把珍閣裏的虎跑拿來,幾位公子吟詩作對,何能無酒助興。

    侍女應了聲,踩著碎步下去。

    不大一會便端著銀盤過來,盤放著不多不少三個酒壺。

    侍女將兩個酒壺放在高傳和四公子麵前,最後一壺遞給東林夫人。

    東林夫人執壺替二人斟滿酒杯,舉杯祝道:美酒,淡茶,吟詩作對品賦,二位公子都是一方大才子,今日小築有幸得二位公子光臨,妾身倍感光鮮,來,這杯酒我敬二位公子。

    她隻提高傳和四公子,對錢家兩位少爺和簡家兩個丫頭隻字未提,說來也怪,明知道她是故意為之,幾人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看他的眼神充滿崇拜。

    對而飲下,東林夫人這才第一次回頭正視慕北陵和皇甫方士。

    慕北陵還好,一瞥而過,卻是審視皇甫方士時,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眼多了絲異色。

    這二位是公子的朋友東林夫人麵向四公子。

    四公子搖了搖頭。

    錢家丹鳳眼男子接口道:不知道哪來的跟屁蟲,從大街一直跟過來,興許是混吃之人,夫人要是看得礙眼,我去把他們打發走便是。

    東林夫人笑著搖頭:來者是客,既然來到醉心小築,隻憑才氣,不論出身。

    她最後一句分明是說給慕北陵聽的,不過令她惱火的是,後者似是充耳未聞,隻顧著一口一口啃著青果。

    壁赤城,還沒幾個人敢不賣她東林夫人的麵子。

    丹鳳眼男子見狀大怒,罵道:媽那個巴子,裝他媽什麽大尾巴狼,夫人在和你說話呢,能喘氣吭一聲。

    慕北陵舌尖頂起嘴唇,偏頭吐出果核。

    他是直接吐在地。

    東林夫人柳眉微蹙。

    那丹鳳眼男子一看更是怒火燒,擼起袖子要衝來,卻被四公子一把拉住。

    他四公子能被東林夫人大眼,所需的不僅是才氣,還有很多如丹鳳眼男子沒有的東西。

    其實從一開始他也以為黑眸男子隻是個混吃的家夥,身無所長。不過此時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在壁赤敢來醉心小築吃白食的,要麽是活得膩味的人,要麽是真有背景之士。

    四公子不覺得他是前一種人,那麽隻能是後者。而他絞盡腦汁收尋這個男人可能的身份,發現從未在壁赤見過此人,外來人

    一個外來人能夠有恃無恐的走在城北大街,然後還跟到這裏堂而皇之的坐著,絲毫看不出做作,再聯想道這幾日城發生的大小事,四公子當即將男人和那支剛破城不久的虎狼之師聯係在一起。

    某位將軍亦或是傳說的那個人。

    黑眸男子依舊不言,皇甫方士忍不住打破沉默,有意無意的說道:世人皆道琳琅妙,卻不知東林之才不輸琳琅,隻因那一句虛無縹緲的鬼言,俯一生,可惜了,可惜了啊。

    東林夫人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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