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異象再生,黑白二老不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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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直回王宮,還是從那處不起眼的偏門入宮,趕車老頭李貴架著車架一直駛到冬暖閣的大門前方才駐車。
下車後的慕北陵朝迎前的閹人小春子吩咐道:“挑個時間給他換輛馬車。”
小春子唯唯道是,躬身站在一旁的趕車老頭差點沒感激涕零的跪下,以前他不敢說,馬車的兩個軲轆已經換過三對,而且都是他自己掏腰包,以前和浣洗局的大管事說換馬車的事總遭到白眼,又不能耽誤娘娘們的換洗衣裳,反正車軲轆值不了幾個錢,他也沒怎麽當回事。現在總算好了,李貴暗地裏想這次換車怎麽也會換個氣派點的吧,畢竟是將軍親自開口,沒見太後見到他都要低聲下氣。
李貴接連做了幾個揖,直到慕北陵走遠後才跳馬車打著口哨優哉遊哉離開,沿路見他這般模樣的閹奴宮女都以為這個馬倌今天是不是得了失心瘋,送個衣服還哼小曲了。
黃氏今天午的時候已經搬出冬暖閣,這個地方畢竟是妃子貴人們住的地方,不合禮儀,隻是現在的慈寧殿畢竟還有個老太後婧氏,黃氏倒想把婧氏趕出去,不過又怕被那位將軍訓斥,索性作罷,挑了個離慈寧殿不遠的坤寧殿暫時落腳。新王武雍也被他一並接去。
閹人小春子這兩日可謂意氣風發,因為那日“不小心”成了帶路人的原因,直接被黃氏提拔成宮總管,水漲船高,以前那些對他吆五喝六的閹人們現在巴結他為還來不及,成了地地道道的人人。
好在小春子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能有今天全是靠這位新來的將軍,所有太後那便沒事的時候他主動要求過來伺候新來的主子。
慕北陵進院後直接去了臥房,丹田內的傷勢還沒完全恢複,今天又差不多在馬車裏窩了半天,此刻閑下來隻覺小腹隱隱作痛。
躺在床榻蓋繡龍錦緞棉被,沒過一會,慕北陵腦門突然滲出豆大的汗珠,小腹處傳來的劇痛令他忍不住身子都蜷成龍蝦狀。
看見這一幕的武蠻臉色登時大變,忙命小春子去把尹磊叫來。
很快,尹磊和皇甫方士急匆匆趕來,尹磊手還拿著把蒲扇,看起來應該是正在煎藥被人叫走,還沒來得放放下手蒲扇。
“主這是怎麽回事?”尹磊一眼便見慕北陵慘白如雪的臉色。
武蠻急道:“不知道啊,剛才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慕北陵緊咬著牙關,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令他說不出話來,隻能不停指著小腹。
尹磊忙將他翻過來躺好,伸出蔥白的手指扣住手腕,心念一動,生力順著指尖流出。不過一瞬間過後,尹磊貼在手腕的五指如遭雷擊般閃電縮回,臉掛著震驚到無以複加的表情。
皇甫方士沉眉道:“怎麽回事?”
尹磊驚愕道:“好強的勁力,是什麽東西?”
接著解釋道:“主的丹田有股怪的力量,能壓製生力,我本來打算用我的生力牽引他體內的生力鎮壓那股力量,隻是還沒碰到被那力量絞殺。”
慕北陵再度疼得滿床打滾,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看見眼竟是有淡淡血光湧動。
武蠻一把拎起尹磊的衣領,怒道:“你快點給老子想辦法,不然老子剁了你。”聲色厲苒。
皇甫方士沉聲吼道:“住手,放開他。”
五官幾近扭曲的魁梧男人聳了聳鼻尖,這才不依鬆手,虎目怒火燒。
皇甫方士前兩步,和武蠻錯身而過時陰沉著臉一把推開他,走到床邊,輕聲喚了句“主”。慕北陵如若未聞,弓成龍蝦狀的身子顫抖不已。
皇甫方士不敢伸手去碰,離得近些,他分明感到男子身那股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氣息。
晃眼間,皇甫方士忽然瞥見慕北陵眼的血芒,麵色一凝,一個荒唐念頭猛地浮出腦海。
該不會是戰氣吧。
“快,快去宣同門把栗飛找來。”
在他印象,栗飛曾提及過戰氣,雖然他也知道一些,但畢竟隻是從古籍看到的,和真正修武之人不可同日而語。
武蠻應聲轉身,剛欲邁步時,陡見兩道如何也想不到的麵孔翁然浮現眼前。雪眉素衣,鶴發童顏,一著黑衣一著白衣。
兩人出現時,武蠻隻覺周身一緊,接著兩條腿似乎不是自己的,任由他如何使喚也動彈不得。
來者自然便是小蓮花池旁石亭的二位老人。
“咦,這個小娃娃還真是不一般啊,黑老怪,看來這次是你贏了。”白衣老人瞄了眼齜牙咧嘴的武蠻,轉視周身已經開始閃爍血芒的慕北陵。
被稱作黑老怪的黑衣老人不怒反喜,腆著臉笑道:“那是,下棋老夫不如你,這看人的本事嘛,你絕對不如老夫。”
兩人走進床前,皇甫方士盯著來意不明的老人沒有起身,隱隱擋在慕北陵身前。
黑衣老人頭疼道:“放心,我們兩個還不會無聊到和一個小娃娃作對,你先讓開。”
老人嘴這樣說,皇甫方士依然不為所動。
黑衣老人無奈癟嘴,漆黑的寬口廣袖輕輕一揮,皇甫方士頓時感到一股柔力托著自己身子飄然而起,穩穩落在一旁的椅子。隻這一手,便讓他大驚失色。有此本事者若真想對慕北陵動手,這裏沒人能攔住。
兩位老人走到床邊坐下,白衣老人伸手抓住慕北陵一直胳膊,強行拉到身邊來,然後迅速撬開他右眼眼皮。
如水紋般的血芒頓顯眼。
“嘖嘖,好強的戰氣啊。”白衣老人嘖嘖道。
皇甫方士撐起身子還欲前,卻被黑衣老人一個眼神製止,“小娃娃,看在你圍棋下的不錯的份,老夫不跟你計較,再敢亂動,老夫可要不客氣咯。”
黑衣老人抬手瞧了下腦袋,道:“不對,應該是看在荀仲的麵子。”
皇甫方士深深看了老人一眼,終於不再起身。
隨即身著黑白兩衣的老人像研究某個珍寶樣,有一句沒一句的探討起來。
“白老怪,你說這小子能不能覺醒,娘的,這可是戰氣啊,估計要是被那幾個牛鼻子老道知道了,拚著十年禪修也要破關出來。”
“說不定,這東西哪有那麽好覺醒,從古至今這麽多年,除了千年前的那位,你聽過誰還覺醒過?”
“也是啊,可惜這麽好顆苗子了。”
“咦,不對啊,這小子身怎麽會有兵家的東西,老鐵匠什麽時候來過東州嗎?”
“不可能吧。”
“再等等,說不定真能成。”
“……”
房眾人一頭霧水,此時武蠻在黑衣老人說出那句“不可能”後,頓時奪回身體控製權,隻是頓時被皇甫方士一個眼神製止,焦急站在一旁。
床,慕北陵的氣息已經弱的不能再弱,至少照尹磊看來幾乎快接近死亡的臨界線。
又過小半柱香,慕北陵呼吸完全停止,瞪大的眼珠血芒飛速退去。
眾人大驚,快急出眼淚的武蠻突然揚天怒吼,玄武力不受控製的轟然爆開,虎目,宛若冰晶的淡藍色光芒熠熠乍現,腳掌猛然跺地,飛身撲向床邊二老。
黑衣老人猛然回頭,當瞧見男人眼異色時,輕咦一聲,閃電般探出右手,化掌為爪,一圈肉眼可見的黑芒自掌心飛速擴大,呼吸間漲大成一圈足有一丈高的黑圈,隨著老人口吐“鎖”字,黑圈脫手而出,迎著飛來的鐵塔身軀撞去。
“彭”的一聲,黑色光圈罩住武蠻,然後迅速緊縮,剛好將武蠻雙手捆於身後。
武蠻沉重的身子轟然砸地,扔他如何掙紮也掙不脫黑圈禁錮。
黑衣老人看也沒再看他,用隻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嗓音呢喃道:“怎麽連泰坦王族的人也跑這來了,東州都快他娘的變成百鬼亂行的地方了。”
白衣老人轉頭麵露疑色,黑衣老人連忙噤聲,說了聲“沒事沒事”,繼續盯向慕北陵。
死寂般的空氣,原本在眾人看來已經咽氣的慕北陵突然坐起身子,大大吸一口氣,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吸氣聲,像個溺水多時又被救起的人,在最後一口水吐出後急不可耐想要呼吸一般。
下一刻,他胸前的衣衫宛若被火焚盡般,轉眼化為一灘灰燼灑在棉被,一個巴掌大小的青銅虎符懸空而立,虎符可見一連串纂仿佛活了過來,光影扭曲間閃動著懾人血芒,
猛吸三口氣的慕北陵而後力竭般仰麵倒在床,毫無血色的嘴巴張到最大,一口一口急促呼吸。
白衣老人眉頭緊鎖,緩緩伸出手指點向淩空懸浮的青銅虎符,指尖觸碰虎符的一刻,那一拳扭動的血影纂陡然凝固,隨後一股暴虐血氣從虎符翻炸卷出,化作道道罡風肆掠,整個屋子裏的桌椅板凳都被刮得東倒西歪。
白衣老人冷哼一聲,周身浮起接近羊脂白玉般的光芒,手掌下壓輕旋,似梵音般的翁鳴聲自其掌間傳出。
罡風消弭,青銅虎符隨之化作塵埃。
收斂氣力的白衣老人伸手蓋住慕北陵額頭,閉眼細查一番後猛的睜眼,瞳孔閃著複雜神色,“真被他成了?”
白衣老人再次轉頭看向黑衣老人,恰好碰到後者投來視線,從那視線,二人皆瞧出對方的驚喜,複雜,以及那一絲絲微不可查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