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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唯已經做好了準備決定一刀兩斷，他卻親自將證據捧到麵前。她拿不準榮項城的想法，隻能處處防備。

    榮老的心思更難猜，阮唯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時刻留意著榮老的表情變化，然而從打開文件到合上，榮老麵色如常，甚至麵上紋路都未有明顯改變。

    “什麽文件，是你丟的？”一旁的溫老先生若無其事地品茶，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沒什麽，不是丟的那份文件。”榮老言辭平靜。

    “想也不是，自己家人怎麽會拿自己家的東西，你們太大驚小怪了。”溫老皺眉問，“放火的人抓到沒，抓人才是正經。”

    榮老沒再說什麽，阮唯剛鬆了口氣，榮老又將文件折了起來還給她，意味深長道：“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無須強求。”

    聽榮老這麽說，不出意外的，一道打量的視線落到阮唯身上。

    溫老將她上上下下看了兩圈，對榮老的說法產生質疑：“依我看，她可不像會拿你文件的樣子，甭瞎操心。”

    阮唯的確不會貪圖榮家財產，不過她貪圖榮家的孩子。

    “溫叔，先前兩個孩子在您那邊住過幾天，當時我跟您提起過，這位就是阮唯，我的妻子。”榮項城從背後攬著阮唯的腰，鄭重其事將她介紹給溫老。

    前一陣榮項城剛遇上阮唯，正處心積慮將她留在身邊，那時候不想驚動家裏，就把孩子們送到溫老身邊住過幾天。因為這事兒榮老還埋怨了一陣。

    溫老雖然和榮老年紀相差不多，卻差著輩分，阮唯也跟著榮項城稱呼“溫叔。”

    論體力阮唯根本不是榮項城的對手，幾次想走都被拉住，再怎麽厭煩也不好在長輩的壽宴上撕破臉，隻能忍著榮項城示威似的確認身份。

    她知道榮項城的想法，無非是想在輿論上將婚事坐實，給離婚增加壓力。

    這種想法在阮唯看來挺幼稚，好像介紹她給幾個親近的人認識就不用離婚了似的。根本不像是雷厲風行心狠手辣的榮大少會做出來的事。

    難不成真的是“愛情”障目？阮唯鄙夷地唾棄自己，想什麽呢，榮項城興許確實對她有“愛情”，但此愛非彼愛。

    榮項城的心思不好猜，但這樣的心理模式她又不是沒見過，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有愛情沒有忠貞，還自以為愛得死去活來恨不能天荒地老。

    想到這裏，阮唯做戲都做不下去：“爺爺，溫叔，我去看看佳姝那邊需不需要幫忙。”

    估摸著時間，她再不過去，尤佳姝的戲唱不下去，該找人來請了。

    按照一般模式，“偷文件”是餐前小點心，“意外流產”才是正餐。

    從在醫院裏見到尤佳姝開始，阮唯就猜到了，尤佳姝根本沒懷孕，如果這胎不“流產”，十個月後她去哪兒給榮老抱個胖娃娃回來。

    “流產”順帶趕走礙眼的阮唯，一舉兩得。

    榮老問榮項城：“讓人去請薛大夫了？”

    榮項城攬著阮唯，眼裏沒別的事兒：“去了，人還沒到。”

    “我去看看。”阮唯道，“正好我一朋友是……”

    握著她腰的大手緊了緊，阮唯疼的抽了口冷氣，沒出口的話咽了回去，推著他的手臂掙了掙。

    “我去吧。”溫老第一次見阮唯，對她的印象還不錯，不顧榮老的阻攔起身，“你們不懂醫術，去了也白搭。”

    走了兩步見她還沒跟上來，納悶回頭，“愣什麽，前麵帶路。”

    “誒，好。”

    樓上隻有榮母和一位年輕大夫陪床。

    尤佳姝斜倚在床頭，麵龐嬌美，頗有幾分溫婉氣質，見阮唯進來，眼睛亮了亮，隨即惋惜：“爺爺沒來麽？”

    阮唯也有點可惜，榮老一起來就好了，聽人說總沒有自己親眼看到造成的衝擊大。

    “爺爺不放心你，我和溫叔過來看看，現在感覺怎麽樣？”阮唯關切道。心裏卻不大放心，薛醫生還沒來，看溫老的表現像是懂醫術的，隻是不知懂到什麽程度。

    榮母認識溫老，以溫老和榮家的關係，再加上他的地位，來給一個小輩看診，充分證明了榮老對佳姝這一胎的重視，忙讓出位置來：“溫先生，勞煩您了。”

    尤佳姝皺了皺眉，朝一旁的王大夫打了個顏色，王大夫猶豫了一瞬，不著痕跡地衝她擺擺手。尤佳姝這才放心，大大方方地將手伸出來給溫老看診。

    這一係列小動作自然沒逃過阮唯的眼睛，阮唯隻裝作沒看到。

    一屋子人都聚精會神地盯著溫老把脈。見他半晌沒反應，榮母有些不放心：“怎麽樣？”

    溫老沉默。

    尤佳姝瞟了眼王大夫，定了定神，焦急道：“是不是孩子有什麽不妥？”

    阮唯對這位老人的醫術實在不太放心，心想別是查不出來，可看溫老的樣子又不太像。而且她也擔心尤佳姝提前做了什麽準備，要不她和那位王大夫怎麽會如此胸有成竹。

    難不成，真懷了？

    “胎象不穩，確是有小產征兆。”

    阮唯皺眉，就聽溫老繼續道：“憂思過重，近幾天最好不要下床走動，忌動怒忌煩神，安心養些日子。我去配些安胎藥。”

    “這……要不上醫院吧。”榮母盼了這麽久才盼到第一個孫子，憂心地不行，比起王大夫，她顯然更相信溫老，“溫先生您看，這孩子……”能保住嗎？

    後半句榮母沒說出口，擔心犯忌諱。

    溫老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什麽都沒說走出去。

    “溫先生！”

    “媽！”尤佳姝攔住想追出去的榮母，“王大夫剛才不是說了嘛，沒什麽大事兒，您放心，我會注意的。”挑眉掃了阮唯一眼，眉宇間帶著幾分誌得意滿的笑意，“溫叔擔心我，看我年輕怕我躺不住，多少有點危言聳聽，沒事兒的，您說是吧，嫂子。”

    阮唯皮笑肉不笑：“那你可要聽話，安心躺著，忌憂思過重。”

    根本沒聽出兩人話裏的機鋒，榮母放心不下，尤其是溫老臨走時搖的那下頭，把她心神都給搖散了。

    尤佳姝道：“大嫂，溫老親自去配藥，派個傭人跟著不好，還得麻煩你跑一趟。”末了，點點腦門，嬌羞道，“對了，能順便把我的包帶上來嗎？我想給榮耀打個電話。”

    阮唯爽快答應：“好說。”

    榮母道：“已經通知他了。”

    “我想親自說嘛。”

    從臥室出來，阮唯籲了口氣，塞在口袋裏的雙手輕輕握了起來。

    溫老說謊了。

    他甚至替尤佳姝鋪好了後路。

    她以為讓榮老知道尤佳姝假孕就夠了，可漏算了一點，尤佳姝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查出懷孕，榮老隻會把此事瞞過去，以待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