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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化作了冤鬼，但卻什麽人都沒有害過……真的！”木偶老頭就像被老公抓住了偷情的妻子那樣，用力揮舞著木頭手，向我這裏辯解道。

    其實，我完全相信他。

    根本不需要進行這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畢竟，他剛剛救過自己，不是麽？

    ——六百多年前，老人就居住在現在水神廟坐落的地方。

    他生前是個木匠，最擅長做些手工製品。有時也會心血來潮的做些木製品，這具木偶老頭的身體，便是他興頭上來時候的作品。

    但伴隨年紀增長，力氣變小，他做不了大型木工的活計，隻能削削人戴的麵具，來彌補家計。

    可歎的，其子發現老人製作的麵具質量越來越粗糙，難以賣的出去，由於不堪貧窮，便撇下老人獨自離開了當地。

    老人無人照料，最終慘遭餓死。

    死後帶著對於兒子以及世人冷血無情的詛咒，化作了冤鬼。這就是老頭告訴我的他生前的過往。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這種事情卻也很常見吧？

    我輕輕一歎，但卻沒有去打斷，任由他繼續講述下去。

    真正讓人感到震驚的，是他死後發生的事情……

    老頭死後，把這具木偶作為其寄靈物品，順理成章的掌控了這具身軀。

    當時，大家都知曉山上有個木匠老頭餓死了，也都知道裏麵擺放著包括這具木偶在內的木製品，但大家都嫌棄晦氣。

    所以哪怕老人的兒子一直沒有歸家，卻也沒有誰願意去山上替老人收斂，或者是拿走那些可能還值點錢的木製品，大家都刻意的避開了那座小屋遠遠的。

    活著的時候，連親生兒子都嫌棄自己。

    死了，還要被鄉親們嫌棄？

    當時，他就想要下山去害人，來發泄怨氣。

    沒想到，那年本地發生了大洪水。

    由於地處南方，我也很能夠理解這種事情的發生，繼續聽他說這段往事。

    大水衝垮了一切，由於來到太快，事先又沒有什麽預兆。故而，大部分人都在這場水災裏麵遇了難。

    隻有少數人反應較快，攀爬上樹梢或者屋頂，並且攀附物沒有被大水衝垮。

    在這種情況下，附體到了木偶下山作祟的老頭猝不及防的被大水衝了個正著！

    然後，就像所有的木製品那樣漂浮在水麵上，乍一看，跟獨木舟沒有多大區別……當即，就有人抓住了他的木偶“身體”，借助這“獨木舟”劃到了水淺的地方，順利脫困。

    老頭告訴我，那時候的他原本充滿怨氣，打算將這個“混賬東西”幹脆拽進水中淹死的！

    但不知怎的，看到對方渴求生存的眼神，那種怨氣就消弭了一點，使得他的理性恢複了一點，正是這一點點看似微不足道與其他冤鬼的不同，改變了他的整個鬼生。

    那人到了水淺之處，鞠躬行了個大禮，對著沒有生命的木偶說了很多感激的話語。

    這讓老頭的怨氣又消失了一點點……

    所以，之後他抱持嚐試的心，驅使著木偶的身體在水中漂浮，又尋到了一個被困在樹上的女子，刻意讓對方注意到自己——這截在水麵上漂浮的奇異木頭。

    然後，再一次將女子送往了水淺的地方，使其脫困。

    女子的腳踩上了地麵，這才發覺她剛剛抱著的木頭不是什麽斷樹幹，而是一個木偶。

    為此，她垂頭感謝。

    並且發下了很多將來回報的誓言。

    但老頭不在意什麽回報，他隻是覺得，自己選擇寄靈的這具普通的身體裏，那種令他自己討厭的怨氣再度消失了一點點。

    很好！

    起碼這個方法管用！

    冤鬼其實很討厭纏擾他們的怨氣，畢竟，誰也不喜歡自己身不由己的去做並非出於自己意誌的事情。

    所以，出於自己的目的，老頭接下去又主動假裝“漂流木”去拯救了上百名遇難者。

    畢竟冤鬼能力有限，隻能在夜間驅使木偶身體活動，所以他花了幾個夜晚，也隻救下來這些人。

    大水最終維持不了，緩緩退卻。

    而木偶老頭的所作所為，在那些被其拯救的遇難者之中廣為流傳，很快的，就有本地人認出來那具救了人們的木偶，是山上那名獨居的老人所雕刻的。

    人們都認為是老人救了他們。

    當時那名發誓要回報的女子牽頭，又被拯救的人群當中占極少數的三名富商出資，大家收殮了早已爛成木乃伊的老頭，並且把他的故居改造成了這座水神廟。

    香火不斷。

    在人們的敬拜當中，老頭感覺到自己的怨氣以及對世人的憎恨竟然緩緩消弭！

    而不久之後，他更是完全找尋到了理性，一直把這座廟宇當成了他自己的家。

    不料待到今時今日，廟宇破敗，居然有盜賊打了這裏的主意。

    他這才幹預了一下，利用冤鬼天生的鬼打牆手段，迷惑了那些盜賊的心智，使其偷雞不成蝕把米，以為水神廟是自己家，出錢出力幫忙修整。

    今天夜裏，他剛剛“送”走一群解除了控製的盜賊，回到自家廟宇，卻遇見了我們。

    這不是？他正想問問我們是什麽來曆，與對麵那個青年是什麽關係？

    有傳聞說，水神的真身是個瘋子，所以才會把盜賊弄去做修整廟宇的苦力活；也有傳聞說水神其實是個一夥詐騙集團，所以忽悠了大家。

    但在我眼前，這個木偶老頭居然承認了所有傳聞中的靈異現象，都是他搞出來的？

    而且他還是個冤鬼？

    聽到這裏，我整個人都懵逼了！

    照這麽說，你特麽不就是在廟宇裏製造靈異現象的水神嗎？為何非要說自家不是？難道現在都流行扮豬吃老虎這一套，所以你也來？”

    自己好像連珠炮彈一樣，甩出這些話語。

    然而木偶老頭隻是在那裏輕輕的搖頭，說自己不是那種所謂的“神”，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神”他也不知道，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

    一個在廟宇裏享受了六百年香火好處的……

    姑且按照他自己宣稱的，算作老鬼吧？

    居然說出這樣立場堅定的“無神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