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鬼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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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我愣住了。

    按理來說,我是陰差,本應該擅長抓鬼鎮鬼的法術。

    但是事實上,我卻是繼承的鬼聖鍾馗的衣缽,學的是斬殺妖魔鬼怪的斬鬼劍法。

    鎮鬼的本事,我隻懂一個傀儡術。

    拿傀儡術來抓這紅色厲鬼,我並沒有多少信心。

    這時候,劉十八已經將旗子插在地上,從背後慢慢的拔出背後的長劍。

    我心中隱隱吃驚,已經這劉十八的長劍上,閃爍著金屬的寒芒,並不是道士常用的桃木劍。

    劉十八使用的法術,並不跟這些道士一樣,是行的乾道,他跟我一樣,學的是陰間的法術,行的是坤道。

    坤道的法術,殺機猛烈。

    我隻覺得四周的空氣猛然凝結。陰冷的寒氣,從身體的各個部位往體內鑽。

    這寒氣來的太猛,我身上的衣物根本無法抵擋。而

    場地上的眾人,也明顯是感覺到了這一切,都下意識的把衣服的領口緊了緊。

    讓我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隨著劉十八舞動劍鋒,他插下的旗子上,一個個冒出一縷青色厭惡,竟然是十七頭青色的惡鬼,加上那領頭的紅色厲鬼,一共是十八隻之多。

    普通的道士,一般能禦鬼的數量就是一兩個。

    專門修煉禦鬼術的,能根據五行,禦金木水火土一共是五個鬼魂。道家盛傳的五丁,便是五鬼。可運財,可改運,也可奪人魂魄。

    太平道的楊道長,修煉的就是五行禦鬼術。

    但是,眼前這個劉十八,竟然是一下禦了十八頭惡鬼,實在是匪夷所思。

    我凝神看著劉十八的背後,模模糊糊的站著一群鬼魂,全都是低沉著腦袋,身影是灰色,在黑暗的天幕下,看的很模糊。

    我能看到這些,還是因為我有善惡生死瞳的緣故。

    其他的道士,看到劉十八的背後,漂浮著一團黑氣,知道不對,有念咒語的,有在眼皮子上摸牛眼淚。當他們看到劉十八背後重重疊疊的厲鬼,一個個麵露震驚之色,眼珠子瞪得比牛眼還要大。

    茅山派掌門張道然,看到劉十八一下禦了十八隻鬼,也是麵露驚愕之色,好像是想到了什麽,驚呼出聲:“鬼道門!你是鬼道門的人!”

    劉十八慘然一笑,對張道然說:“沒錯,我就是鬼道門最後的傳人。”

    我聽到鬼道門三個字,身體也是陡然僵硬,麵露震驚。

    所謂鬼道門,是陰間的門派,但並不是六道門的餘孽。

    因為,鬼道門的存在,要比六道門久遠的太多太多。

    六道門的存在,是從幾百年前,陰間消失開始的。

    但是,鬼道門卻是陰間一個存在了很長時間的門派,在陰間的地位,就相當於陽間道門的武當,茅山。

    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鬼道門的傳人,竟然會重新在這裏。

    我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念頭,也許,這個叫劉十八的男人,會知道陰間消失的秘密。

    不管如何,我現在正在跟劉十八對陣,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兄弟,別慌張,我來助你!”我聽到安長河在身後,悄悄對我說。

    我的心情微微一鬆,馬上冷靜了下來。

    縱然我的鎮鬼術,不如劉十八。但是我的身後,卻是有安長河這一幫兄弟。

    我作勢,一拍陰冥令,頓時從中冒出幾縷黑氣,是我之前在墓室裏麵,降服的梳頭女鬼。

    我答應這女鬼,幫她重歸輪回,但是也要等我陰差一年期滿,回去述職的時候才能做到,正好讓這女鬼幫我壯大聲勢。

    這女鬼也是一頭活了幾百年的老鬼,還帶著四個小鬼,麵容猙獰恐怖。

    與此同時,安長河也是將她的冥妻安若曦放出來,幫我助陣。

    安若曦穿著一身紅衣,臉上沒有五官,披散著的黑色長發,撒發出濃鬱的酒香。剛剛一出場,就讓場地中的道士們,發出一聲驚呼。

    兩隻紅衣女鬼!

    今天到場的,基本上都是道門的高人,擅長驅鬼斬妖。

    但是,即便是張道然,也不敢保證說,自己毫發無傷,壓製兩隻紅衣女鬼。

    “兩隻紅色厲鬼!”

    劉十八手持長劍,瞪大了眼睛,驚愕道:“就算你是陰司,你怎麽可能養這麽多,你的魂魄鎮的住嗎。”

    我笑著說道:“陰司的事情,你知道的太少。”

    說著,我一伸手,將斬孽古劍從腦後拔出來。

    我雖然不能用斬孽古劍斬殺厲鬼,但是在旁邊助陣,打傷幾隻卻無妨。

    劉十八腳下踩著北鬥七星步,搖搖晃晃,猛地咬破舌尖,將鮮血噴在長劍上,喝道:“急急如律令!”

    劍尖朝著我一指,鬼魂就朝著我撲了過來。

    而與此同時,梳頭女鬼和安若曦,也是出手,攔住那幾隻鬼魂。

    我見多道士打架,也見過道士打鬼的。但是,鬼打鬼,我卻很少見,這一次,我卻是看見了。

    這兩群鬼,早就已經躍躍欲試,猛地混戰成一團,互相撕咬。空氣都變得陰慘慘的。

    一時間,眾鬼魂纏鬥在一起,力量強大的鬼魂,吞噬弱小的鬼魂。

    我看了一會兒,發現安若曦和梳頭女鬼的力量很強大,若是單隻對抗,肯定不會落在下風。

    問題是,劉十八的鬼魂有十八隻之多,被一隻紅衣厲鬼帶領著,陣型整齊,像是一隻受過訓練的軍隊。

    眼看,梳頭女鬼和安若曦就已經是抵擋不住。

    但是,還有我。

    劉十八禦鬼,要靠著自己施法,手中的長劍和地上的旗幟是法器,動彈不得。但是,我根本就沒有禦鬼,而是背後的安長河悄悄助陣。

    我立刻揮舞著斬孽古劍殺了上去,就斬殺劉十八的鬼魂。

    劉十八措不及防,他顯然是沒有殺鬼的這個能耐。

    我一出手,劉十八的十八隻鬼魂,就漸漸的抵擋不住了,被我劍鋒劃傷的鬼魂,發出尖銳厲嚎。

    林氏姐妹聽到這慘厲的嚎叫聲,兩個人都是一起捂住了耳朵,皺著眉頭,不願再聽。

    我一劍刺過去,打傷了劉十八領頭的紅色厲鬼,然後,它的身上噴出黑色的鮮血,腥臭的很。

    我知道,鬼也是會流血的,越是凶惡的鬼,它的血液就越是腥臭。

    紅色厲鬼,氣喘籲籲,已經快不行了。

    我停下了劍鋒,眼神看著劉十八。

    我在等待劉十八認輸。

    我覺得劉十八這個人還不錯,沒有道家門派的虛偽和沽名釣譽,而且,他又是鬼道門的人,跟我也算是有著淵源,最關鍵,我不想把關係完全弄僵了。

    我想要問劉十八陰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所以,我想給劉十八保存一點麵子。

    隻要劉十八認輸,那麽剩下的人之中,隻剩下茅山。

    茅山的張道然,我還摸不清底細,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隻能是硬著頭皮上。

    劉十八的臉色上很難看。

    敗局已定,但是從他的表情看來,他不想認輸。支撐下去,他還是沒有勝算。

    我看著劉十八的表情,忽然明白他為什麽有著如此的執拗和倔強。

    劉十八是鬼道門的最後一個傳人,身上背負著整個門派崛起的希望和夢想,這些東西很沉重。

    劉十八之所以會來參加這個通玄大會,也是想要在天下的道門麵前,證明自己,證明鬼道門。

    但是,我卻攔在劉十八的麵前。

    我心中低歎一聲:“劉十八,我背負的東西,可遠比你的要沉重的多。你的隻是虛名罷了。而我背負的,是人間的正道,天地蒼生!因此,我不能讓你!”

    我和劉十八,就這樣沉默的對望這。

    我的眼神堅定,劉十八的目光開始散亂。

    劉十八已經是強弩之末,他還在支撐,隻是禦鬼的大忌,再這麽支撐下去,魂魄就要反噬。

    “鬼道門壓箱底的功夫還沒有使出來,就這麽輸了。我也看著可惜。”

    站在一旁的張道然突然走到我和劉十八的中間,輕笑著說道。

    張道然的出現,眼神盯著我,讓劉十八的壓力陡然一鬆,他連忙將地上的十八麵小旗子給收了起來。

    張道然明擺著要幫劉十八的忙,我沒有想到,張道然忽然會這樣,橫插一杠。

    我跟張道然的關係一般,但是,我畢竟是殺了陳群,算是給茅山派找回了一些麵子,張道然理應是感謝我。可是,我沒有想到,張道然不僅沒有幫我,反而是如此的下作。

    無論張道然怎麽想的,現在的情況已經是這樣了。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通玄湖的奇景,一群衣衫襤褸的農民,跳湖自殺。

    要知道,通玄湖一直是有茅山派鎮守。可是,當地的農民,卻如此的自殺,茅山派難道不知情嗎?

    我心中狐疑,眼神看著張道然。

    張道然是茅山,劉十八是鬼道門。

    茅山是陽間道門,最擅長鎮鬼的門派。

    而劉十八的鬼道門,則是陰間最擅長鎮鬼的門派。

    可是現在,這兩個鎮鬼的大行家,卻是站在一起,要跟我比試鎮鬼。

    從古到今,這樣的事情,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我問張道然:“張掌門,你這是什麽意思?”

    張道然慢悠悠的說到:“嗬嗬,李大人,你的實力,我很震驚,也很佩服。但是,你想要讓我們道門心服口服,就跟我和劉十八,比一比斬鬼除妖的本事。”

    張道然的話,立刻是引起一陣嘩然。

    張道然的意思很明顯,他要跟劉十八聯手,一起對付我。

    雖然,大家都知道張道然是什麽意思,但是當他擺明了說出來的時候,還是猶如隕石落在海中,引起了滔天巨浪。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劉十八就忍不住說:“張掌門,咱們兩個聯手,去欺負一個小輩,以一敵二,好像不符合規矩。”

    張道然笑著說:“以一敵二,合不合規矩,還要看李大人的意思呐。”

    說著,張道然的目光,落在我身後的安長河和林氏姐妹身上,眼神之中,蘊含著深意。

    我頓時就明白了,原來,安長河和林氏姐妹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張道然的眼睛。

    但是,張道然一直沒有說。

    現在,張道然卻借機發難,要以二敵一。

    我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遲疑了半晌之後,才點頭說道:“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張道然微微頷首,似乎早就想到是如此的結果。

    劉十八一臉的震驚,接著則是麵部通紅。他不知道我的苦衷,以為我是在羞辱他。

    有劉十八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道門的大部分人,都是以為,我這個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是同時挑戰兩位道門絕頂高手。如此做,分明是不把道門的高手放在眼裏。

    但是,我根本沒有辦法辯駁。

    張道然轉頭對劉十八說:“劉掌門,要麽這樣,我來施展符篆,你來繼續用禦鬼術。”

    劉十八擦了擦汗,低聲道:“好。”

    不過,劉十八沒有完全聽張道然的話,並沒有將他的十八麵小旗子拿出來而是在地麵上點了幾根蠟燭。

    我認出來,這是招魂術,當年那個叫安倍玄的日本人,曾經在林月兒的家裏用過。

    劉十八見到我的斬鬼劍法犀利,不想用自己養的鬼跟我戰鬥,害怕有所損傷,所以,臨時招魂,叫一些孤魂野鬼過來。

    劉十八這麽做,主要還是覺得,他跟張道然一起對付我,有些勝之不武,因此有點放水的意思。

    張道然沒有多說什麽,拿著桃木劍,刺穿了一疊黃符,腳下踩著禹步,歪歪斜斜,身體東倒西歪,身後浮現出一團黑氣,鬼氣森森。

    茅山派從漢朝流傳至今,幾乎所有的道法都有涉及,但是,最為聞名天下的,就是茅山符篆和禦鬼術。

    我看著張道然施展符篆,背心微微發涼。

    當年,楊道長給我一張本命金符,就鎮壓了不少的惡鬼。茅山派符篆的本事,怎麽也不會在太平道之下。

    我從來都沒有過以一敵二的經曆,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應對。

    劉十八雖然是在放水,但是也叫來了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孤魂野鬼。

    而張道然更是誇張,他在桃木劍上燃燒符篆,身後瞬間冒出來四十八道黑影。

    這一下,全場的道士幾乎都驚呼了起來。

    原來以為劉十八能禦十八隻鬼魂,已經是十分驚人了,但是沒有想到,張道然更加厲害,居然有四十八隻之多。

    不過,我看的清清楚楚,張道然的四十八隻鬼魂,質量上遠不如劉十八,更不如安若曦和梳頭女鬼。

    張道然猛然發難,長劍上的符貼化作黑氣向我的麵門衝了過來。

    安若曦和梳頭女鬼勉強在黑氣中躲閃。

    劉十八的鬼魂也撲了過來。

    我身邊的鬼魂登時潰散。

    我很是無奈,這兩個鬼魂,不是我養的厲鬼,而且就算是我養的鬼,也根本頂不住茅山和鬼道門兩大高手的夾擊。

    我隻能揮舞著斬孽古劍在鬼魂的上方斬殺。

    但是,張道然早有準備,手中的符篆不斷燃燒起來,無數的魂靈從四麵的山間,向著我狂湧過來。

    茅山派家大業大,這些價值千金的符篆,張道然簡直是發瘋一樣的丟出來。

    轉眼間的功夫,張道然的符篆就已經是燒到第七張。

    這一張符篆,出現的並不是魂靈了,而是無數的白色尖刃,在我的四周穿插。

    安若曦慘呼一聲,身體消失不見。

    我轉頭一看,安長河的嘴角流出一道鮮血,整個人也是坐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麵如金紙。

    我知道,安長河受了重傷,暫時不能幫我,少了這一助手,我的勝算就更小了。

    我聽到張道然在笑道:“李大人,你認輸吧,免得在下一時失手,傷了你就不好辦了。”

    張道然以為我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在盡情的嘲笑我。

    我咬著牙,猛然從懷裏,將判官筆拿了出來。

    我本來不想用判官筆,但是,形勢逼人,我想要贏,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判官筆仍舊是老樣子,閃爍著金光,筆杆上陰間的古篆流轉著,顯得無比的神秘。

    “判官筆!怎麽在你手裏!”

    張道然一眼就認出來,我手中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陰間至寶判官筆,他的一雙眼睛裏麵,浮現出貪婪之色,連忙禦鬼過來,想要把我判官筆從手中奪過去。

    我的一雙善惡生死瞳,斷善惡,判生死。判官筆也是斷人生死。

    此刻,我的雙目大方光芒,跟手中的判官筆也是相互呼應。整個人身上,都是金光閃閃,猶如神人一般,在場的所有道士都看呆了。

    那些鬼魂,見到我,以為是見到了真正的判官,躲避都躲避不開,哪裏還敢靠近。

    我對張道然笑了一下,走了上來,判官筆遙遙朝著他的桃木劍一點。

    張道然的桃木劍,憑空就斷成了兩截。桃木劍斷了之後,上麵的符篆紛紛飛散,燃燒了起來,轉眼就化為黑灰。

    劉十八看到目瞪口呆,知道現在不是放水的時候,連忙是咬破指尖,全力施展法術。

    隻見得地麵上的黑氣漸漸聚攏,化為一個兩米高的山魈。

    我的判官筆一點,就將山魈的心髒刺穿,整個山魈化為一道白光。

    並不是死了,而是被超度了!

    殺鬼比抓鬼要可怕的多。但是,超度鬼魂,比殺鬼更加厲害。

    供奉在佛堂裏的鬼魂,日日聽經,有些要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夠被超度。

    然而我有判官筆,施展威能,轉眼就超度鬼魂,這份能耐,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比不了!

    我對著張道然,笑著說:“還要比試下去嗎?”

    張道然看著我,搖搖頭,苦笑著:“沒想到,判官筆居然是在你的手裏!不比了,不比了。我不是對手。你贏了。”

    張道然投降,劉十八也歎了一口氣,向著我拱了供手,意思是自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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