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檢查總算是太太平平地結束了，沒有再出什麽意外。

    雅麗的表現要比表麵上大方的蒂娜好得多，然而兩個人檢查下來的情況比她們自己所描述的要輕得多，以至於我不得不生出一種不確定的猜測來，或許她們倆就是許姐派來探路的而已。

    說到底，她們對於我這麽個婦科男醫生並不是很信任。

    對於這種不信任我並沒有什麽不滿的，經曆得多了之後，我可以很淡然地對待別人的這種“歧視”，反正，事實會證明一切。

    雅麗和蒂娜心滿意足地走了，臨走的時候還特地誇獎了我，說我是個有操守的好醫生，理由是，我真的沒反應……

    好吧，我真心不覺得這是種誇獎！

    你一直偷瞄我幹什麽？”送走她們之後，我很快就發現了馬莉莉的異常。

    沒，沒什麽……”馬莉莉左顧而言他道。

    不對！你肯定有什麽瞞著我！”

    是你讓我說的哦，你得保證，我說了之後，你不許扣我工資！”

    我保證，你快說吧！”我不耐煩地說道。

    我不說了，”馬莉莉在我發飆之前，緊接著又道，“還是你自己去照照鏡子吧！”

    照鏡子？

    難道臉上長花了？

    我狐疑地走進了衛生間，湊到了鏡子前定睛一看，差點一頭栽了過來。

    嘴邊沾著的那根黑色的略微彎曲的毛是什麽！？

    靠靠靠！

    為什麽那麽長時間沒人告訴我！

    毛的主人沒說，主人的朋友沒說，更客氣的是我自己的助手居然也沒說！

    我居然嘴邊掛了這玩意兒給病人看病！

    天理啊！

    人性啊！

    這讓我還哪有臉再見人！

    我砰地一下關上了衛生間的門，衝著外麵的馬莉莉大喊道：“下班！今天不幹啦！”

    盡管我心裏對馬莉莉滿是怨念，但同時更怕麵對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給診所放個長假，等這個事情在幾個當事人的心中淡忘後再複出。

    可是這樣的事情真的會淡忘嗎？

    設身處地想想，假如我看到有個人嘴邊沾了根那種毛還一本正經地工作了半天，肯定笑都笑死了，而且這個梗足夠我笑上一年的！

    我可以想想，雅麗和蒂娜離開後，肯定會放聲大笑，怪不得剛才覺得她們的表情有些古怪，當時沒在意，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們回去之後，一定會跟她們一起的其他姑娘說起這個“趣聞”，蒂娜或許不會亂說，但是雅麗那種性子，怎麽可能不大肆宣傳？

    想到這裏，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

    回到家裏，我狠狠地洗了個澡，想把渾身上下的晦氣都洗幹淨，但是就算晦氣可以洗掉，我心裏巨大的陰影麵積卻一時半會兒算不清有多大。

    敏感的妮妮很快就察覺到我的反常。

    叔叔，你為什麽用筷子的另一頭吃飯呢？難道這樣會夾得更牢嗎？”

    眼見妮妮也想嚐試這種新奇的筷子用法，我連忙糾正過來道：“叔叔就想嚐試一下，結果發現還是原來的辦法好！”

    哦——”妮妮拖著長音道。

    對了，你們什麽時候期末考試啊？”吃了一會兒，我突然想到都快過年了，該到期末考試的時候了，我除了照顧她的生活，學習方麵理應也關心一下。

    今天。”妮妮淡淡地說道。

    我差點一口湯全噴了出來，好不容易忍住，卻也嗆得夠慘的。

    咳咳咳……

    妮妮抽了張紙遞給了我，我接過紙巾擺了擺手，示意我沒事，可這下嗆得實在厲害，連眼淚水都嗆了出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我迫不及待地問道：“怎，怎麽，咳咳，怎麽今天就考了啊？”

    本來就是今天啊，隻不過我沒告訴你而已嘛！”妮妮翻了個白眼說道。

    這樣的表情很少會出現在妮妮的臉上，我看得不由得一樂。

    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為什麽要告訴呢？”妮妮反問道。

    我不禁語塞，她說得沒錯，告訴我似乎也沒多大意義，僅僅讓我知道一下而已，她的學習向來都是靠她自己，以前家裏沒人關注過，如今我也沒有太關注。

    從她班主任那裏得到的情況，她除了性格不怎麽合群之外，成績卻一直是班級裏數一數二的，即便沒有大人督促，她也可以學得很好。

    然而，我卻不大喜歡她這種太成熟的表現，或者說，她這種什麽都自己解決的狀態讓我覺得她不夠孩子。

    妮妮，我知道你學習成績很好，不需要任何人幫助都可以學得很好，但是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一家人的意思就是，有什麽事情，大家要多溝通多交流，比如，你馬上要期末考試了，你應該告訴我一下，雖然我幫不上什麽忙，但是你可以給我一個關心你的機會，對嗎？”

    我不知道這麽說她能不能聽得懂，我已經盡可能用簡單的語言來表述了，隻不過對她來說一直很缺乏的親情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妮妮聽了我的話，沉思了一會兒後，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說道：“叔叔我懂了，下次我會告訴你的。”

    我也不知道她是真懂還是假懂，不過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慢慢來，來日方長，我會讓妮妮感受到什麽是親情的。

    ……

    妮妮考完試意味著寒假即將來臨。

    離開校園好幾年，早就不知道寒假是什麽感覺了，托妮妮的福，我再一次感受到寒假離我那麽近。當然，放寒假的是她，對我來說，不過是診所裏多了一個常駐的童工罷了。

    放假前，除了評閱卷子外，還要召集開一次家長會。

    發揮我作用的機會終於到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家長會，不由得還有點小緊張。

    家長會那天，我穿戴得很是整齊，妮妮的爸媽沒法去，我這個做叔叔的必須要給她掙回個麵子來。

    我向來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個吃技術飯的，但是我從來不否認我的外表也常常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加分。

    妮妮很高興地牽著我的手，帶我進了她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