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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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被船員帶走的女人們被放了回來,一個個腳步踉蹌,鑽進角落裏瑟瑟發抖。
好像是補償一樣,有船員扔進來一桶麵包,引的那些偷渡客一片哄搶。
我靠著船艙冷冷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心裏早就沒了所謂的悲涼,有的隻是無邊的怒火和恨意。
我不知道別的偷渡船是什麽情況,單單我看到的,比上學時曆史書上販賣黑奴的運奴船也強不到哪去。
出海之前,肥仔三是給我講過一些偷渡船的情形的,在他的描述中,最差的也比現在這種情況強無數倍。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艘船上載的是越南人和印尼人的緣故,這才讓這些船員肆無忌憚,我隻清楚,隻要有機會,我一定要幹掉那個黑人船長。
小麗回來了,她躲在角落裏不言不語,黃明德小心翼翼的陪在她身邊,不停的小聲開導她,倒也算是盡了點情侶間的義務。
過了一會,黃明德悄悄爬到我身邊,小聲說:“阿浩,這船上隻有咱們三個中國人,咱們得抱團,先想法活下去才行啊。”
我點點頭,說:“說吧,你想要什麽?”
黃明德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期期艾艾的說:“阿浩,你包裏的水……能不能給我一點?小麗下麵都腫了,好像撕裂了,我想幫她衝洗一下……”
這要求不算過分,雖然在這暗無天日的擁擠船艙裏,淡水往往代表著生命。
我從背包裏摸出那瓶剛剛喝了兩口的純淨水,悄悄遞給了黃明德。
倒不是我不舍得把那瓶沒打開的水給他,我隻是單純的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的背包裏還有水。
黃明德低聲說了謝謝,然後又悄悄爬回了小麗的身邊。
接下來幾天,由於有了黃明德和小麗搭伴,我才能安心休息。
小麗一直沒怎麽睡過,精神很差,隻要艙門打開,她都會嚇的全身發抖,躲在我的身後。
好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這些船員沒再騷擾船艙裏的女偷渡客,隻是按照固定的時間送來水和食物。
黃明德對我很上心,他知道,在這個全是越南人、印度人和馬來人的船艙裏,想要搶得足夠的食物和水,沒有我的幫助將是不可能的。
這些事情我也清楚,所以,在需要休息的時候,我很放心的把放哨的工作交給了他。
就這樣,我和黃明德換著班睡覺,提防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的危險。
黃明德睡著的時候,小麗會用很低的聲音跟我交談,她說話沒有條理,與其說是在跟我交流,不如說是在回顧她為什麽會踏上偷渡這條路。
小麗確實是梁總的情人,上大學時就是。
後來進入公司,為了幫梁總打探消息,就混進了審核部,然後就當了董冰山的秘書。
對於自己的密探身份,小麗笑著說董冰山恐怕早就發現了,要不然,我一個初中畢業的小保安,也不會從司機的位置,直接把她頂了。
對於這些,我不置可否,當時的情況是小麗自己要換工作,董冰山再三挽留沒有結果,才讓她去了財務部。
不過,這裏麵的彎彎繞繞我估計壓根就沒搞明白,以我對董冰山的了解,小麗的身份怕是真的瞞不過她。
至於黃明德,小麗笑著說,畢竟是她名義上的男朋友,兩個人一起亡命天涯,也算是有個伴。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被那些船員帶走之後,小麗和我說話的時候,總是在笑,笑的我心裏很冷。
至於自己被那些船員從人群中拖出來,黃明德沒有任何表示這件事,小麗看的很開,用她的話說,不就是想要讓自己岔開腿嗎,這沒什麽,自從跟了梁總之後,她總是在對不同的男人岔開腿,沒人問過她願意不願意,她隻要老老實實聽話就行。
對方的態度粗暴不粗暴,也不要緊,有時候梁總的那些朋友也會玩點角色扮演的遊戲,比這更難捱的遊戲,小麗都經曆過。
小麗說的越不在乎,我的心裏就越怒火難平。
我不是傻瓜,這世上哪有不在乎被人槍尖的女人?
船在海上又航行了幾天,船艙裏的溫度不停的降低,應該離目的地很近了。
這天,船顛簸的厲害,即便身處暗無天日的船艙裏,我也能感覺到船體在不停地轉換方向。
突然,砰砰兩聲巨響,在船艙外傳來,艙門接著就被打開了。
拿著槍的船員衝了進來,大聲呼喊著我聽不懂的語言,然後,開始驅趕人群前往甲板上。
外麵是白天,天氣有些陰鬱,饒是如此,我也半晌才適應外麵的光線。
我和黃明德一左一右攙扶著小麗,這女人的身體狀況非常的差,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我甚至這些日子一直在暗暗的想,她能不能活到登陸。
到了甲板上,我明白剛剛聽到的巨響是什麽聲音了,遠處竟然有一艘小炮艇在追我們乘坐的這艘偷渡船,小炮艇不時發射一枚炮彈,射在偷渡船的四周。
好在炮艇跟在偷渡船身後,並不想將整艘船擊沉,隻是想逼停偷渡船,這才沒有炮彈落在我們船上。
光頭黑人領著自己的手下,全都拿著槍站在甲板上,他們把偷渡客全都驅趕到船頭。
隻見光頭黑人用手槍指著一個中年男人讓他往海裏跳,那人不停的嚎哭,就是不肯聽話,嘭的一聲槍響,光頭黑人直接扣動了扳機,中年男人的屍體好像破麻袋一樣掉進了海裏。
我抬頭看了看,附近的天空一片幹淨,沒有任何海鳥,證明附近壓根就沒有陸地,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從船上跳進海裏,恐怕很難活命。
可是不跳,依然是個死。
在連續槍殺了兩個偷渡客之後,剩下的人隻能哭著跳進海裏,雖然,凶多吉少。
人群裏突然騷動起來,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猛地從人群裏衝了出來,朝船尾的方向跑去!
我知道,她這麽做,隻是想自己的孩子能夠活下去。
砰砰砰,連續的幾聲槍響,光頭黑人親自追了過去,那女人背後中彈,直接摔在了甲板上,懷裏的孩子也滿身是血,一動不動……
看著站在距離我四五米位置的光頭黑人,我的眼睛慢慢變的血紅,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