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望著豹哥瞬間放大的瞳孔和不可思議張得圓圓的嘴巴愣了好久。

    突然衝出來直接扭斷了豹哥脖子的那人衝淩盛然抱拳以示敬意：“主子，任務完成。”

    “唔好。”淩盛然回答得漫不經心。

    “啊”等我真正反應過來發生了的時候，不受控製地失聲尖叫。“啊！”我聽見自己尖銳的女聲叫到破音，喉嚨處有生痰後的沙啞。

    那男子鬆開抹脖頸的手後，豹哥的身子轟然倒地。被他抱在懷裏的淺歌摔在豹哥屍體的腳邊。

    “咚”地再次摔在地上的淺歌臉上冷靜淡漠的神色終於被打破，她恐懼地朝我爬過來，不顧形象，隻剩慌亂。一邊泣涕縱橫，一邊飛快地爬著。

    淺歌的手攀上沙發沿的時候，整個人瑟瑟發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像是溺海的人，差點兒就上不了岸了。

    淩盛然玩味又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帶著張經理和手下出去了。

    憋了好久的淚水終於得以釋放，我大聲哭了出來。

    淺歌繃緊的麵部開始鬆動，珍珠大小的眼淚一顆顆地不住滾落，串成兩串，一直灑落迸濺在地麵上。

    我坐在沙發上趴低了身子，淺歌努力地伸長雙臂摟住我的脖子，我也穿過她的脅下緊緊抱住她。我們拚命地哭，好像要把所有害怕和屈辱情緒都發泄出來一般。

    淺歌的身子不一會兒抽搐一次，不一會兒抽搐一次。我猜她之前被豹哥摸的時候不是無動於衷，而是嚇壞了。

    可憐的姑娘，我的小公主，我想。

    “至於麽？”宋姿站在一旁神色自若，仿佛剛剛的混亂不曾經曆過一樣。

    她身形優雅地站著，脊背挺直，高高在上俯視著癱坐著潰不成軍的我倆。

    她的眼眸裏有對我們兩深深的不屑，還有些許厭惡，但莫名的我就是知道那厭惡不是衝我來的。

    宋姿為什麽這麽討厭淺歌？我心裏有一瞬間的疑惑。

    雖然宋姿嘲諷我們，但她剛才在豹哥扇我巴掌之後確實是幫了我的。她會不會是外冷內熱的女孩兒，我暗自猜測著。

    “今天謝謝你了，宋姿！”我抬起頭誠摯地向她道謝，然後主動伸手向她示好。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跟生人講話還試圖示好結交。

    宋姿遞了幾根纖細白皙的手指過來，漫不經心地搭在我鄭重送出的跟她相比粗糙很多的手上。然後隨便握了兩秒，水蔥似的手指就離開了我的手。

    “不客氣，其實你被打死也跟我沒關係。”她的聲音不再妖媚，說不出的清冷好聽中夾雜著切切實實的不在乎，“你們的命怎麽有老板的生意重要？”

    嘲諷的反問，她優雅的身姿娉娉嫋嫋越過落魄的我們，消失在包間門外。

    哭了好久，我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卸妝、洗臉、衝澡，然後各自沉默背對著坐在床的兩邊。

    房間還是第一次見到的樣子，夢幻的大床、窗簾、化妝台，新的瓶瓶罐罐又被放在了化妝台上。而我也熟悉了這裏的一切。

    人的適應能力還真是強大。從前我連公公的觸碰都那麽抗拒，若是有人告訴我有朝一日我會成為陪酒小姐，被不同的客人上下其手，我一定會瘋掉的。但現在，真實地生活就擺在我的麵前，雖然痛苦，我也能麻木地適應了。

    也不是完全沒有好的一麵。我學會了使用瓶瓶罐罐的護膚品，淺歌還教了我化妝。皮膚越來越細膩，我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漂亮。這是我前十九年從未肖想過的。

    我不是愛慕虛榮的女人，但生活已然如此，隻好看著好的一麵繼續努力活下去。

    “慕慕，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背對我坐著的淺歌輕輕地出聲。

    “好呀，淺歌。你想問什麽。”我扭過頭去勉強衝她笑了笑。

    “嗯”她猶猶豫豫的，想問又有些遲疑。

    “淺歌有什麽想問的隻管問，我不會瞞你的。”不知道淺歌是怎麽了，她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跟她之間難道還會有什麽秘密？

    “那我問了啊，慕慕。”她溫柔的聲音停了兩秒，“主子為什麽會聽你的呀？”

    淺歌問得小心翼翼的，我的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淩盛然今天會考慮我說的話，最後放過淺歌，沒讓她被豹哥給玷汙了。我本以為再見到他，他一定會殺了我的，他還說過要把我的眼睛挖下來收藏在玻璃器皿裏。

    一想到那天無疑間闖入的房間，一片漆黑色，冷氣開得刺骨，各種形狀的玻璃器皿裏收藏著不同人體器官，福爾馬林泡著prr前主子的雙手淩盛然戴上純白的手套，持著鐵盒裏翻出的工具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我坐在床邊猶如陷入了噩夢，難以自拔，周身冒出了一層冷汗。

    “慕慕，你怎麽了？嘴唇都在發抖。”淺歌關切的聲音驚醒了我。

    “沒，沒什麽！就是又想到今天豹哥死時的樣子還有些害怕。”我不敢告訴她淩盛然房間裏發生的一切。

    原來我跟淺歌之間，也真的存在著秘密。

    “別再想了，慕慕。別怕了。”她從床的那邊抬腿上床爬到我的身邊來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

    我從淩盛然黑色房間的記憶中緩了過來：“我沒事了淺歌，謝謝你！”還好有這個女孩給我溫暖，我的內心十分感動，也很感激。

    “那慕慕就告訴我主子對你另眼相看的秘密吧。”淺歌精致的臉上洋溢著調皮的笑容，又像是真的問，又像是開我玩笑。

    “主子怎麽可能對我另眼相看呢，肯定是豹哥太猖狂了惹惱了主子。”我否認道，也衝她笑了笑，並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勉強。

    “好吧好吧，也許呢。”淺歌也不在追問，“也不知道今天還要不要陪酒了。”她嘀咕著。

    淺歌輕易地放棄了對我的“逼問”，那麽大概也不是真的要追究到底而隻是隨口一問吧。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雖然我對淺歌說的話分析得不無道理，但總覺得自己對她撒了個謊似的。

    “好了，慕慕，別愣著了，趕緊過來化妝吧。”淺歌舉著腮紅刷扭頭叫我，“待會兒有客人怠慢了，又該被媽咪說上一通了。”

    “哎，好。”我答應著。

    “周慕，有客人叫你，快出來！”沒想到晚些時候媽咪真的來叫我了。

    我進到包廂一看，竟然看見了上次見過的男孩鄭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