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們陳哥，不對，她們陳哥，已經分別帶隊好幾年了，單純隻靠這個爭是爭不過的。”媽咪沉思以後告訴我，“他們那邊宋姿已經形成風格，即使按照她的模具塑造一個客源更多的你始終也拉不開差距。倒不如保持你現在隻陪酒不出台的風格，以此為噱頭反倒能吸引更多的人。”媽咪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計劃。

    “媽咪，我有個想法，你要不要聽一下？”就算媽咪說不要我也還是會說。“看你一定會說的樣子我就當好人允許你說吧。”媽咪看著我終於露出笑意。

    “我想出台並不是想要和別人一樣常態化，我想要每周接一次那樣的單，不是價高者得而是誰先約到就為他提供服務。另外可以突然取消或者不定期發福利，這樣容易調動客人的獵奇心和攀比心。”

    我大略地給媽咪講自己的想法。真正說出來之後又心有餘悸，感覺自己太大膽，真的提出這樣的計劃準備走上重新出台那一步。

    媽咪盯著我的眼神當中有光芒在閃爍，我知道她對這個計劃同樣心動。媽咪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也是一個爭強好勝的女人。然而她的眉頭又重新皺起讓我不太理解。

    “媽咪，再皺眉就要留川字紋啦。”我提醒她。“臭丫頭。”媽咪氣惱地看著我如同在抱怨我我說她會長皺紋一般。“周慕，我真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你。”她放過自己的眉頭，眼中情緒複雜。

    “當然是慕慕，媽咪這麽多年看了那麽多姑娘的轉變也會不相信？”我趁著媽咪心情好的時候跟她閑聊。在prr裏麵，姑娘們一起生活，一點點轉變都在日子當中流逝。改變不是一瞬間，而是經曆的堆砌、時光的打磨，不突然回首不會發現自己已然走出很遠。

    “也對，人都是會變的。”媽咪看著我的臉，因為化妝的緣故，肌膚白皙清透沒有一點瑕疵。她伸出手觸上我的麵頰。媽咪的手型纖細、骨絡分明，飽滿的指甲蓋上塗著海棠紅的指甲油，複古而妖饒。

    “剛來的時候你還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小東西，怯懦又可憐。你大概不知道，在夜場裏麵，那副模樣最讓人討厭不過。”

    媽咪用手撫摸我的臉時，我脖子以上都僵著，就是這種感覺：膽戰心驚想要脫離，但隻能順著媽咪的意思，臉上掛著笑容。“我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有這麽惹媽咪討厭。”我笑著，臉上的笑意把內心對於現在這個姿勢的反感隱藏得滴水不漏。

    “不僅僅惹我討厭，習慣了夜場生活的人都不會喜歡你當那副樣子，多餘的慈悲和自以為單純的愚蠢。”媽咪邊說邊將放在我下巴之下的手收回去，“但願你不會因為現在的決定而後悔。”她說。

    後悔嗎？其實我也不能確定自己會不會後悔，隻是現在有了想法就付諸實施吧。即使我在夜場努力拖延著讓自己不去做某些事情，可是到頭來十九歲以前我就已經不是處，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也同別人發生過關係。所有想要堅守的底線都早已身不由己地崩潰，我連堅持的東西都找不到，不如讓自己在不可回頭的路上比別人走得更遠吧。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確定自己的選擇嗎？”媽咪最後一遍向我確認。

    “我，”說話的時候明顯卡了一下，“我確定。”自己說出的方案哪有後悔的道理，況且除了這樣我根本找不到其它可以走的路。

    媽咪她們有秘密瞞我，而這個秘密宋姿也知道，所以媽咪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媽咪在和我相處中對陳哥那邊的態度來看，這件事大概和我們兩隊之間的競爭有關，而且當中需要我和宋姿一較高下，否則媽咪不會對我平平的表現格外氣惱，也不會阻止我和宋姿交往過密。

    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以後的具體情形，然而我已經學會樂靜下心等待，等待著，時間總會給我一個交代。

    我跟媽咪說的要再次出台的事情很快確定下來。媽咪說她會找人給我製定方案，從下下周就可以實施。“這周結束再隔一周，然後從下下周開始，接客時間安排在周六，周三周四宣傳預熱，周五就看客戶的反應了。你有意見嗎？”她不放心又問我。

    “沒有。”此刻的我已經完全能夠坦然麵對這個結果，我淺笑著望向媽咪，心中不起波瀾。我選了一條新的路，前途未知。再往黑暗當中走一步，是深淵還是曙光？

    “我跟主子說過這件事了，他說我們隊內自己決定他不插手。”周六的時候媽咪告訴我這些話。那就是同意的意思吧？主子給陳哥和媽咪的發揮空間還挺大的，我想。不知為何，心裏有種異樣的酸澀感持續上湧，不是噴發而是那種持續不斷的嫋嫋酸澀。

    我應了聲“好”，媽咪對這件事情格外期待。有時候我也會佩服自己當時說出要重新出台的勇氣，如果白淺歌的位置沒有空缺大概即使想過我也永遠不會真正行動。最近我已經逐步進入接客的繁榮階段。白淺歌始終沒帶回來，不知道主子會不會有進一步動作。

    周六接待了四撥客人，晚上的時候媽咪誇我越來越在狀態。她讓我好好休息不要太過勞累，記的為下周造勢做準備。

    “現在不必像前幾天一樣盡全力去挽留住客源，下周周三周四兩天造勢足夠好客人自然回往你這裏鑽。”媽咪的臉上洋溢著可見的笑意。在夜場要注意收斂自己的情緒，高興不能過於明目張膽，畢竟身處暗夜卻快樂是一種罪過，容易招來嫉妒。但她在我麵前高興地似乎忘記了這一點。

    覺得我非常值得信賴？或者是認為我根本沒有多大的攻擊性？話說回來，我確實不會對媽咪做什麽，她言行安全有保障。我遵從媽咪的吩咐，同她道“晚安”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令我意外的是第二天早上六點多我還在洗漱就有侍者過來通知我說主子七點要見到我出現在他的辦公室。“主子？”我狐疑地重複一遍。“是的，周小姐。”他一板一眼地回答，神情嚴肅。

    “好，”我把牙刷從嘴巴裏麵拿出來，“我知道了，謝謝你。”微笑著向他點點頭，他微鞠躬後離開。我回到房間裏麵翻出手機，屏幕上顯示六點二十不到，還來的及。

    收到通知之後我立刻打起精神，不論主子找我幹嘛，去見他已經是我七點鍾的一個任務。有時候我發現有任務才會有動力有精神，所以我不斷思考自己應該何去何從，給自己定下或對或錯的前行目標。

    我使勁刷牙組織自己繼續想下去，洗漱完畢後化妝換衣服，六點四十六。時間足夠，不知道主子到prr沒有，慢慢走上去吧。下屬等主子理所應當的事。這樣想著，我拿起手包朝樓上走去。

    即使走的慢也沒用到十四分鍾，主子果然還沒到。沒幾分鍾就要七點了，主子一直出奇地準時，我猜自己用不著等太久。可惜現實就是我猜錯了。

    當我覺得好多個“幾分鍾”都已經過去的時候忍不住拿出手機來看，七點十八分，果然是主子這樣的人都會遲到，我覺得詫異。主子幹什麽去了？其間我以為自己第一次敲門不夠響又敲了很多下。

    “準備出台的小姐都會像你這麽激動嗎？”磁性低沉的嗓音自身旁走廊上麵傳來，言語惡劣，讓我聽出針對的意思。自己什麽時候又惹到主子？我在心中悱惻。主子真是陰晴不定，這折磨人的性格。

    主子朝他的辦公室門走來，我趕緊退到一邊去不妨礙他開門。他用刁鑽冷漠的眼神把我掃視過一遍又一遍，我的心下沉再下沉。主子找我恐怕不是什麽好事，我的腦海裏麵僅剩下這一個念頭。

    進到辦公室裏麵慣例是一陣沉默，今天也不例外。我覺得自己的臉皮和膽量就在這一回又一回的寂靜當中鍛煉出來，因為麵對這樣詭異的寂靜，從前手足無措的我已經敢在和主子獨處一室時東想西想。我管自己的眼神不讓它們亂飄。

    “重新出台的計劃是你自己提出的？”主子冷麵，眼神當中有陰霾。

    “是的。”我直接承認，又做錯了什麽嗎？“是不是不妥？”思索之後我問主子。

    “沒有，”主子的臉色仿佛又沉下去幾分，“你做的很好，非常好。”“非常”二字被主子咬得清晰。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我感受到莫大的壓力。

    主子不希望我重新出台？我猜測著主子的態度。從他的語氣來看就是這個意思，但是為什麽呢？

    “你是故意惡心我嗎？”主子突然看著我的眼睛問出這樣的話，語氣如同古井一般平靜。

    我不由皺起眉頭，疑惑著被主子帶進他的眼眸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