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了，住口！”終於有人喝止了她，外部空氣意識安靜下來，我的腦袋舒服了一些，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這……是怎麽回事？”老師似乎到了，耳邊的聲音三三兩兩響起，你一言我一語向老師匯報情況，留在我身邊有所動作的人好像隻剩下一個，反正看不清楚，我已經閉上眼睛。

    我聽見有人在給媽咪打電話，收線之後她停住了動作，不一會兒又過來握住我右手無名指在一個涼涼的東西上按住滑動，是宋姿正在解鎖我的手機，因為隻有她能夠準確無誤地拿起我的右手無名指。

    當時的指紋解鎖沒有現在發達，也還不是特別流行，但是宋姿說這款方便，我就買了這一款，手機上的指紋解鎖是滑動式的，不是按壓式，在手機前麵，不在手機後麵，當然這些都是我現在回想起來比對的，當時我的大腦已經趨向於麻木空白。

    解鎖之後宋姿拿著我的手機又打了一個電話，至於打給誰、說了什麽，我已經開始意識不清沒根本聽不見了。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躺著的，感覺身體僵硬。躺的地方肯定不是地上，地麵沒有這麽軟、這麽溫暖。我想是宋姿救了我，媽咪應該也在。正要睜開眼睛，卻聽見了冰冷的男聲在問：“已經通知了她的帶隊還打電話給我幹什麽？eperor就是跟著你們轉的？”聲音裏含著明顯的不悅，還有斥責的意思。

    被問到的那個人始終沒說話，我沒敢立即睜開眼睛，回想了一下，問話的人是宋姿。我心裏一驚，忽然明白過來，當時她解鎖我的手機是為了給主子打電話？我忽然也不太明白鬆子的想法。她勸過我從主子身上入手，但是我以為昨天告訴她我和主子之間存在矛盾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但倘若真的明白為什麽還要把主子叫過來，我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

    我猜主子也根本不想見我，從他對宋姿的問話當中就可以聽出。

    彼時我閉著眼睛，倘若睜開就能明白為什麽宋姿要把主子也叫過來，因為媽咪看著病床上的我一臉不耐煩。而質問她的主子臉色上反倒是沒那麽厭惡我。這是宋姿晚上單獨探望我的時候告訴我的，她還帶來了其他的消息。

    質問的聲音落下之後一直都沒人回答。良久，我聽見了媽咪的聲音：“她大概也是擔心周慕過頭了，客戶方麵發展得再好不過還是個年輕姑娘，做事難免欠妥當，主子就不要跟他們計較了。”

    媽咪看似在做和事佬，可話裏話外總有故意貶低宋姿的意思。主子的聲音也沒有在響起來，空氣微涼，緩慢而靜寂，我有點想睜開眼睛，但是又覺得他們還沒有離開，否則我應該可以聽見腳步聲。

    我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病人醒了。”剛睜開就聽見一道溫柔的女聲。護士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了我睜開雙眼的過程。怎麽這麽巧，我心中悱惻，其實我想先悄悄看一下病房裏麵是什麽情況的。

    小護士這一句打亂了我的想法，因為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我剛睜開眼，渾身像是貼在床上似的，我稍微抬了胳膊身子輕輕移動了一點。“不要亂動！”女護士看起來年紀不大，聲音溫柔中帶著一點點尖細。怎麽動不動就大聲說話，我忽然對她有點無語，小護士不太成熟。

    她一開口其他人的目光就跟過來。病房裏麵的人果真一個都沒少，宋姿已經走到了我的病床旁。“有沒有哪裏特別不舒服？”她問我。

    我沉下意識感受了一下，全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身體左側。“想她這樣摔得這麽重的，應該全身都不舒服吧。”我還沒開口小護士就說話了。她一邊說一邊甩體溫計裏麵的水銀：“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自己肋骨折了都沒發現。”她示意我張開嘴巴，然後讓我含著體溫計。這個姑娘肯定是新人，剛來沒多久，還對醫護事業保持著神聖的熱情，真的一點也不了解eperor的情況嗎？

    eperor的醫生護士，我見過的那些當中，沒有一個想她這樣絮絮叨叨的。“那是你見過的太少，載eperor工作不需要你這樣絮叨多嘴，做好自己的本質就可以了。”果然，媽咪不悅地開口訓斥，臉上帶著不耐煩的神色。

    媽咪和主子站得都離我比較遠，主子依舊是麵無表情，媽咪一臉的不耐煩。按說這樣的小護士提點一下就可以了，不需要媽咪這樣同她置氣。我也不好說什麽。小護士被媽咪訓斥之後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看了幾秒張張嘴沒說出一句話。她低下頭，沉默著檢查了我的吊瓶的滴液速度，然後默默等著時間到收走體溫計。

    她不說話的樣子有點委屈。來到eperor遲早需要適應這裏的環境，媽咪他們都在，我也不好跟她說什麽。她在後院的醫院裏麵工作還好，不像eperor的建築樓裏麵，完全就是一個無聲的吞噬場。要麽將無用的善良之類交給它，要麽就把生命連同不願意舍棄的品質以其留下。

    我不太理解媽咪和主子為什麽到現在還留在這裏，按說能夠放下手頭工作把我送過來就已經不錯了，是不是我睡了多久他們就留在這裏多長時間？

    時間到的時候小護士提醒我要取走體溫計了，我把體溫計從口中拿出來遞給她，她捏過去看了看。“三十八度二，還是有點發熱，醫生遲一點會過來。”她不再多說話。我朝她點了點頭：“嗯，你先出去吧。”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收好帶來的東西很快離開。

    這時候我才感覺到到自己胸膛底下肚子上麵的部分粘了長膠布手上打著吊瓶。應該隻有肋骨骨折了。

    我想要坐一點起來，結果發現自己正在打吊瓶的是右手，左手根本沒力氣撐起整個身子。“宋姿，可以幫我坐起來嗎？”還好宋姿在這邊，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起來。eperor的醫院並不是特別正規的那種，一般情況下客人受傷都是支節送到附近醫院裏麵去，除非緊急情況或者是特殊人員。

    宋姿把胳膊伸到我的腰下，另一隻手輔助我的肩膀幫助我起來，我用左手借了一點點力，起來的還算順利。我衝宋姿笑了笑剛準備說話，媽咪的聲音傳過來：“宋姿，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我有話跟周慕說。”媽咪語氣冰冷，今天她的脾氣格外的差，好像對誰都含著怒火似的。我有點抗拒跟她說話，甚至覺得……厭煩。

    我覺得自己的想法越來越膽大，居然厭煩媽咪，而這種抗拒的感覺完全壓過對媽咪的害怕或者尊敬。“麻煩你了，你先忙吧。”雖然不想跟媽咪相處，但是我不能意氣用事把宋姿炎熱卷進我們之間，“回頭找你。”後一句我壓低了聲音，媽咪也有聽見的可能性，但是不管她有沒有聽見，我願意壓低聲音來說這句話已經給了她一定的尊重。

    我已經開口，宋姿看了看我用眼神詢問：你可以嗎？我朝她輕輕點了點頭。鬆子離開之後媽咪支節關上了門，我覺得她是想要對我發難。主子居然沒離開，這一點讓我覺得有點奇怪，還是他們有了什麽新的計劃。

    我心裏忽然有點害怕，雖然不大但是因為東西少顯得有點空的病房，被關上的門，隻有一扇老式小窗戶開著，窗外隔了條小巷子是麵牆。主子坐在一張椅子上麵，舊木頭椅子並不影響他的形象和氣質。媽咪原本靠在鐵櫃子上，那種可以裝醫用品的鐵櫃子，但是裏麵應該沒裝什麽東西。

    宋姿離開之後主子沒有動，媽咪去關上門，然後走得理我進了幾步。“自己的肋骨斷了不知道？”她沉著一張臉，口吻是冰涼的責備。不知道為什麽，倏忽間我竟然想要笑一笑，然後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弧度，弧度很輕，媽咪卻勃然大怒：“周慕你什麽意思？！我跟你說話有什麽好笑的！”如果說剛才還是冷著一張，現在的媽咪就是橫眉倒柳，對我怒目而視。

    沒什麽，就是想到自己肋骨斷了卻不知道覺得自己有點好笑。”比起媽咪的怒火，我淡定的一塌糊塗，出口不緊不慢，態度不鬆不弛。其實我是覺得我被主子摔斷肋骨，他們要求我繼續執行任務，現在反而來問我自己摔斷肋骨都不知道，實在是讓我覺得諷刺。但是我不說，我覺得我的理由沒什麽破綻，我是自嘲，不敢嘲諷媽咪，她有什麽理由把火氣撒在我的身上呢？

    你這樣當眾吐血昏倒會給eperor帶來多惡劣的影響你知道嗎？”媽咪越說越憤怒，仿佛說的是真的似的。

    在場的隻有eperor的姑娘和一個禮儀老師。禮儀老師的聯係方式是寫在策劃上的，應該從前就跟我們有合作，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不敢違抗eperor的命令吧。”我很快接上媽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