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真正確定了自己的方向，而不是在別人口中探聽摸爬滾打的經驗然後將信將疑地去實施。從prr內部病房回到自己的房間，當晚睡得很好，連燈全部關閉都沒有害怕。

    人大概是需要經曆更加惡劣的環境才會更加容易地適應當前環境吧，我想。從出院第二天開始我重新拿起了隻背了一小半的英文課本。學習它並用口語表達出來對我來說非常地難，但是我不能不學，如果在菊色舞秋中失敗，我想像不到自己另外的出路。

    我不能寄希望於主子還會再一次讓我絕處逢生，畢竟目前的我對於prr而言還隻是一個小角色。

    即使prr很多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但是能力不足我就不會成為必須人員之一。千萬種困難唯有逼迫自己繼續學下去。我跟宋姿通了電話問她那邊負責接待的進展，花了兩個晚上把她還沒有整理出的東西整理出來同她交接完畢。電話裏麵宋姿的語氣中有些歉意，提議要不見個麵去以前那家烤肉店吃飯，我拒絕了，告訴她有事情要忙，傷口沒恢複之前大概隻適合喝粥了。

    將我的任務移交給宋姿是主子的意思並非她的本意，而且媽咪和陳哥原本就存在著競爭的意思，就算她不接下陳哥也會趁著這次我失利的機會替她接下這個任務。這件事情上麵我始終是怨不得旁人的，隻怪自己揣測不出主子的意思。

    白天的時間都在背英文，連著住院在內我大概有一周的時間沒有化妝出門，簡單地刷牙、洗臉，連潔麵乳都沒有用，可以感覺出來自己的鼻翼上積油不少。回來的第二天我出去買了一些泡麵和保質期長兩個月的麵包，這幾天白天一直在背英文。三本單詞、句子、文章僅僅剩下最後一本，其他的都強記硬背下來。

    但是我自己清楚距離能夠開口吐出這些詞句還有一段頗不容易的路要走。英文是自學的，沒有老師，我想了想身邊的人，宋姿我是知道的，她也不會。鄭昀會但是我根本不能再和他接觸。自從主子對我動手以後媽咪也逐漸對我不聞不問，在我重新博得主子信任以前恐怕媽咪是不會再給我提供資源和幫助的。

    比較熟悉的客人在心裏過了一遍，竟是沒有人能夠真正幫到我，不過我想到了另外一個人n，他是我手機通訊錄中除客人以外為數不多的其他聯係人，已經很久沒出現在prr裏麵。據確切消息他會參與“菊色舞秋”，眼下能夠求助的大概就隻有他一個人了。

    然而我和n並沒有多少交情，第一次見麵是因為從外型上改變自己去做頭發恰巧遇到了他，後來見他不是由於公事就是他的妹妹潼恩和我們在一起玩他過來找潼恩。我不太確定n願不願意幫自己，不出意料的話他隻是對我突然的出現略有興趣而已。

    我不確定自己在n眼中是否屬於值得伸出援助之手的那一類，能夠利用的也僅僅隻是他的那一點點好奇心罷了。總有一天自己會需要站在主子身邊帶著虛假的麵具和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用不同的方式、或者語言表述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是我第一次給n打電話，號碼還是很早之前她給我的，看得出來目前n對我的態度已經不如初見時候那般熱絡，電話那頭尚且響著忙音，如果掛斷還來得及。

    耳邊舉著手機，右手沒有什麽大問題，除了一些傷痕之外。我沒有選擇掛斷，經曆那麽多的事情，我明白了一些道理，比如有時候不能輕易地退縮回來，更何況我還沒問n，他也不一定就會拒絕我。

    “喂？周慕？”電話接通了，n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他的手機上麵應該是有提示所以他立刻知道是我。n的聲音與第一次見我時完全不同。初見時他是發廊主力之一，態度輕鬆活潑，甚至在行為上還有點跳脫，但是如今電話那頭n的說話的語氣認真嚴肅，聽不出一點點開玩笑的意思。

    “n，我收到任務在菊色舞秋時需要使用英文，但是自己根本說不出英文發音，沒有什麽人可以求助，所以想請你幫幫忙。”我在電話裏麵認真地解釋，坐在床邊已然洗漱完畢。

    如果n同意教我我就換衣服、化妝出去找他，如果他不願意或者是今天沒時間的話，我就繼續素顏在房間裏麵背英文。不過我確實沒有想好倘若n不願意幫我我該怎麽辦，難道要去請主子教我嗎？

    “讓我教你英文？”n在電話那頭聲音有些猶豫，態度也有幾分嚴肅，我有些緊張，感覺他不太願意做這樣的事情。我可以交學費這樣的話差點兒就要脫口而出，我堪堪住口，n不需要我這點錢，而且我即將向沒錢的方向發展。

    從前在鄉下的時候用不上什麽錢，家裏也不可能讓錢從我手上過。後來進到prr裏麵突然之間有了可觀的工資，但我又不懂得如何管理和使用自己的工資，除了跟宋姿一起吃飯逛街，用得最大的一筆就是撞上那對姑侄賠償裙子錢。

    “是的，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可以尋求幫助。”我幹脆向n坦白。初見是我在prr微微有了些名聲，n第一次見我時的熱情源於興趣或者說是好奇。那時候的我還沒有融入prr這樣的環境裏麵，顯得特立獨行，脆弱、單純甚至愚蠢，總之在prr裏麵算是非常令人討厭的那一種，因此引起了n好奇的心理，現在我逐漸變為prr當中普通的一員，他的新鮮感也應該過去了。

    我心裏有點緊張，千萬要答應呀。那頭的n久久地沉默著，讓我很沒底。“那行，明天上午八點到九點，我教你，在我的辦公室。”n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不由鬆了一口氣。

    “好，謝謝你了。”不管他同意幫助我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我的目的總算達到了。放下手機之後我努力地繼續背誦英文。膝頭的英文書被翻開在一篇占三頁紙的英文文章上麵，兩天之內我讀完了所有占一頁兩頁紙張的內容。

    有n的幫忙我應該可以開口說英文，我集中整理出了一些在接待合作方當中最常用到的話，明天n教我的時候也會比較方便快速。我不確定他有多少時間可以教我英語，必須充分利用他願意教我的時間。

    沒有接待鄭昀而後被主子懲罰之前我覺得距離花展會還有不少的時間，現在經曆一番折騰菊色舞秋竟已經迫在眉睫。我暫時將李經理那邊的服裝驗收放在了一邊。

    “呦，這不是名震prr的周慕美女嗎？”第二天早晨八點，我站在n辦公室門口等人，手臂中抱著英語資料，肩頭斜挎著包包。n的聲音隔著一段距離就已經響起，本以為他會像昨天電話裏麵那樣嚴肅，沒想到他竟然穿著一身白色休閑款西服帶著耳釘出現在我眼前。

    嘴角上揚著笑容，即使說不上燦爛至少是愉悅的。“早上好。”n沒有那麽嚴肅讓我也覺得輕鬆不少，我向他打招呼，忽視掉他對我的調侃。

    “早上好。”他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站在一邊讓我先進去。我走進n的辦公室裏麵。以前剛入駐東邊辦公室的時候n時不時到我的辦公室轉悠，我從來沒進過他的辦公室，n的妹妹潼恩離開之後跟他的聯係欲漸少，如果不是這一回找不到可以幫助自己的人從通訊錄中翻到了他再聯係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

    “你參加花展會？”進到辦公室裏麵n隨口一問，低著頭抬起眼皮看向我。他常常不在自己的辦公室，但是辦公室裏麵卻一塵不染，打掃得幹幹淨淨的，不像我的辦公室，幾天不進去就落滿灰塵。不過眼下那個搬走了辦公桌的辦公室是否屬於我還要另說。

    “嗯，需要接待合作方，應該是外國人，主子說必須講英文。”眼睛觀察著n的辦公室，腦子裏麵想著一些事情，嘴巴裏麵卻迅速地回答著他。n顯然聽見了我的回答，沒有說話側著眼睛看了我一陣子，辦公室裏麵的氛圍沉寂，我覺得他在思量些什麽。

    “開始吧。”很快n就切入正題。“好。”時間原本就不多，n說的這句話正合我意。我拿出自己前一天晚上整理出的東西，小到一個單詞都需要n來給我指導糾正。n將我整理出的東西拿過去看，眉頭輕輕蹙了蹙，他看的是第一頁，大概是覺得太簡單。他覺得簡單，但是於我而言這些簡單的單詞也發音不太準確。

    n沒有浪費時間，看了幾眼立刻開始教我。他讀一遍，我跟讀一遍，手機開啟錄音放在桌麵上，回去忘記了可以聽一聽，不會重複性耽誤n的時間，我也可以多學一些。

    我很少開口去讀這些東西，剛開始讀出來完全不要麵子，發音也十分別扭。n聽了如臨大敵，不過十分鍾之後，我的發音開始變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