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喜悅的我媽跑屋子裏，把我那拄著拐棍的爺爺給喊了出來。

    我奶奶在我剛出生時，知道我下麵帶把後，就安心的兩腿一蹬，隻留下我爺爺孤獨一人，而他從小對我也是特別好。

    上小學時候我經常偷錢買四驅車，就是那種旋風衝鋒，奧迪雙鑽我的夥伴。

    我家是我媽管賬，天天點存折跟毛爺爺，與錢打交道的實戰經驗比注冊會計師還強，所以我一偷錢就能逮住我，逮住我就是一頓男女混合雙打。

    但是偷我爺爺的錢就不會逮我，沒辦法，他以前是抗美援朝負傷退下來的老兵，整天就知道研究CCTV軍事頻道，看點什麽突襲拉登，炮轟越南猴之類的故事，床板下麵的私房錢數量我比他還清楚。

    當我爺爺拽著拐棍一瘸一拐從屋子裏走出來後，並沒有跟我媽那麽高興，反而是嚴厲的問我：“豆斌，你跟爺爺說實話，你們倆認識多久了？”

    爺爺在我心中永遠都是那種不怎麽說話，沉默寡言，平時對家裏也不怎麽操心的人，所以我想都不想便順口道：“沒多久，幾個月吧。”

    幾個月？才幾個月就往家裏領？”都說女人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但是我爺爺從臉上笑容凝固到抽搐所用的時間幾乎肉眼難以分辨：“娃子想結婚爺爺是高興，可不通過媒人，這像是什麽話？而且你忘記爺爺之前在老家給你相的媳婦了？”

    你少說兩句吧。”生怕爺爺把田欣欣說跑了，我媽趕緊一凝眉，讓我爺爺閉嘴：“欣欣啊，豆斌他爺爺思想落後，沒有跟上黨的腳步，你不用太往心裏去，阿姨很喜歡你的。”我媽是咋看咋順心，不得不承認，田欣欣長得確實不錯，起碼比我老家那個跟我青梅竹馬的隔村劉紅妹子好看多了。

    聞言，我爺爺勃然大怒，平時對我媽逆來順受的他把用了好幾年的拐棍重重敲在地上：“別的事情都可以說，唯獨這件事情我當爺的不同意，咱老家大陳村的劉紅他爺是我老戰友，當初要不是他在戰場上救我，哪裏有你爸那個兔崽子，沒你爸哪來的你？”

    所以咱們陳家得感謝劉紅她爺，你倆打沒出生我就尋思好訂娃娃親，所以你相媳婦的事就不要再說了，除了劉紅，我這把老骨頭誰都不同意，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個孫子。”仿佛讓我媽氣的不輕，爺爺也不按照套路出牌，直接把我媽說得一愣一愣，半天不知道咋回答。

    而我則是腦袋要炸了：“不行，我必須跟田欣欣在一起，誰阻攔都沒有用，否則我就沒有你這個爺爺了啊！”

    老頭子好像沒聽懂我話裏的意思，直接兩眼一翻，讓我氣暈了過去，嘴裏念叨著什麽“白眼狼，蒼天不長眼”之類的，也聽不清楚，就差口吐白沫打急救電話了。

    我媽跟小夥伴們都驚呆了，不知道我怎麽能說出這話，一邊去扶我爺爺一邊使眼色讓我道歉：“豆斌你怎麽能這麽跟你爺爺說話呢，有啥事不能好好說。”

    情急之下我也顧不得綠帽子的事了，畢竟小命要緊：“媽，欣欣都有孩子了，我如果不娶，他爸能同意嗎？”

    什麽，都有孩子了？”我媽先是一怔，旋即大喜。

    我爺爺氣的一口氣竄上來，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把拐杖朝我砸過來：“還沒結婚就把人家女娃肚子高大，從今往後你不是我陳愛民的孫子！”

    不是就不是！我跟欣欣如果不結婚，我就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也惱了，爺爺竟然連我生死都不關心，我連解釋都懶得解釋：“咱們走欣欣。”

    哪知田欣欣卻衝到我爺爺那，委屈地跟我爺爺說：“對不起爺爺，是我不好，沒能跟豆斌……”

    可我爺爺已經被氣昏過去兩次，陷入癲狂狀態，哪裏分的清是非曲直：“你走開，不守婦道的儲精罐，禍害我家豆斌，你怎麽這麽不知廉恥？父母是怎麽教育你德智體美？以前上學老師沒教過你怎麽做人嗎？”

    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我爺爺把田欣欣說的是哇哇大哭，在我心裏憋了許久的怨氣終於發泄出來，那感覺，簡直酸爽爆了。畢竟是親爺爺，知道孫子在田欣欣那受委屈，爺爺來討債了。

    雖然聽我爺爺罵的著實大快人心，喜聞樂見，可我還得表現出一副悲觀的模樣去安慰欣欣，並且跟我爺爺大聲反駁，最後在我媽的勸說下，我倆全身而退。

    把我跟田欣欣送到門口的時候，我媽挽著田欣欣的手安慰道：“欣欣啊，豆斌他爺思想守舊，你別想那麽多，回頭我說說就行，主要還是給豆斌氣的。你倆回去後多買點肉補補身體，看你瘦的，一定得養好身體，有啥事隻管找我就中。”

    田欣欣一邊擦著眼角滾燙的淚水，一邊強顏歡笑地點點頭：“放心吧阿姨，我都記住了。”

    記住就好，記住就好。”我媽嘴角的笑容更甜了：“生米煮成熟飯，先上車後買票，不愧是你爹的親兒子，當初你媽就是這麽讓他弄到手的。”用微不可聞的聲音狠狠誇了我一番，我媽又叮囑我照顧好田欣欣，一定不能怠慢，否則那我是問等等。

    真不知道我媽是因為我，還是因為田欣欣肚裏的小孽種才這麽說，倘若我媽知道那小孽種壓根不是我的，會不會跟我爺爺一樣氣的兩眼一黑口吐白沫昏過去。

    連聲說“好，知道了，有時間就帶田欣欣回來”我心裏緋腹不已，暗道這田欣欣演技著實完美，倘若踏足演繹界，奧斯卡絕對頒發小金人。

    田欣欣為了不給我製造壓力，我倆下樓之後，在她臉上一點也看不到剛才傷心的模樣，弄得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是該同情安慰，還是該捶胸頓足。

    黃昏，街道，路邊，兩人，寂靜。

    相互沉默了許久，田欣欣打破氛圍，聲音略帶沙啞地說：“豆斌，我先回醫院，你找時間好好勸下爺爺，不許那麽衝動，更不許你說胡話，知道了嗎？”

    我點點頭，喊了個嘀嘀打車把她送到醫院，在車門即將關閉的那一刹那，田欣欣的聲音漸行漸遠：“車鑰匙留給你，等車修好之後你去4S店把車開回來醫院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