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的記憶裏麵出現了一些盲區，我想或許這些忘記的記憶和她曾經的經曆有關，那些記憶帶給她的是無法負荷的痛苦，所以她把這些過往都忘記了。”醫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人類的大腦是一個很神秘的物體，或許她會遺忘一段時間，或許她會遺忘到死亡的那一天。”

    我和程芝清去了劉子悠的病房，她看到我們兩人的時候，眼神裏絲毫沒有波動，完全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子悠？”

    我小聲地喊著劉子悠的名字，她聽了以後沒有任何反應，我一連喊了她好幾聲，她才看向我，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尖問：“你在喊我嗎？我叫子悠？”

    劉子悠的失憶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我有些愕然，之前醫生還跟我說她的記憶是因為曾經的經曆，那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是不是意味著，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給她請的護工看到我來，立刻跟我打招呼：“肖小姐，你來了。”

    “她現在情況怎麽樣？”劉子悠蘇醒，護工絕對是了解情況最直接的人，我希望她能給我提供多一些資料，“她現在能記起什麽事情嗎？”

    “這幾天她老抽筋，我給她每天都在按摩。”護工看了劉子悠一眼，“今天我還是給她按摩，按摩腳的時候感覺她腳動了一下，按摩完了我抬頭一看，她睜著眼睛就那麽盯著我，看起來可嚇人了！我看她醒了，立刻就去聯係醫生和護士了。”

    “你看到了我媽媽沒？她姓趙，喜歡叫我小悠……”

    劉子悠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盯著我，小心翼翼地問我，一點也沒了我認識的模樣。

    她沒有大學時候的快樂和張揚，也沒了被李誌新玩弄拋棄以後的怨恨和痛苦，她不再記得這些事情，可是她依舊記著那個最愛她最疼她的女人。

    我不能告訴劉子悠發生在趙阿姨身上那些殘酷的事情……

    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我坐到了劉子悠的身邊，輕聲說：“子悠，你媽媽在你昏迷前病逝了……”

    “病逝了？怎麽會？我媽明明那麽年輕，怎麽會病死呢？！”劉子悠看著我的眼神變得憤怒，“你騙我，我媽沒死！”

    趙阿姨年輕？再聯想到之前劉子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卻記得趙阿姨叫她小悠的事情，我心裏麵忍不住多了一個疑問，小聲地問：“子悠，你現在幾歲？”

    “八歲！”

    劉子悠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讓我頓時震驚了，她失去的記憶不是一部分，而是很長的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我和劉子悠壓根就不認識……

    在那個時候的劉子悠應該是最快樂幸福的吧？我記得曾經聽她說過，在小時候的種種快樂。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忘記了那些曾經有過的不快樂，回到了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盡管這樣感覺很怪異，可是我覺得或許這樣也是一個讓劉子悠重新開始的機會。

    因為劉子悠在昏迷之前身上有李誌新這些案子，所以醒來的時候，醫生也通知了警方，那邊過來做了各種評估以後告訴我，劉子悠雖然因為失憶的原因變得很可憐，但是法律上的程序還是要走。

    我沒辦法隻能去聯係邱宇，讓邱宇那邊來接手劉子悠的案子。

    劉子悠不認識我了，再加上我說了趙阿姨過世的事情，我以為她會討厭我，然而事情卻恰恰相反，劉子悠不搭理護工也不搭理醫生護士又或者程芝清，一直跟我說著她小時候發生的事情。

    盡管記憶中出現了偏差，劉子悠說話變得顛三倒四，但我能看得出來她心底的釋然和快樂。

    我和程芝清是章昱過來接我們回家的，這幾天沒看到章昱，我發現他臉上竟然留著胡渣，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我忍不住問他：“你這是忙什麽事情了？怎麽看起來這麽憔悴？”

    “公司的事情，最近一些事情堆積了需要處理。”

    章昱問了一下關於劉子悠的事情，讓我不要擔心，邱宇那邊會全權處理，而且就現在劉子悠的情況來看，極有可能會輕判。

    我苦笑著歎了一口氣：“輕判也是要進去的，她現在的狀態適合在那個地方生存？”

    國內的監獄就算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可就按劉子悠的那個狀態，在幼兒園放著我都會擔心。

    “現在的事情不是你我說了算，還是要經過法律的這一關，我想她這樣的情況再加上邱宇的辯護，不會讓她太受苦。”章昱安慰我，“你別擔心，現在擔心也沒用。我會找專家來給劉子悠看病，到時候他們對劉子悠所做的任何判斷都會成為佐證她病情的有力證據。”

    章昱的做法和判斷理智又合理，法律不外乎人情，劉子悠現在的情況隻要有佐證，應該不會太嚴重吧……

    劉子悠醒了，醫院看她和我的關係較為融洽，跟我約定每個周去看兩三次，希望我能幫助她早日恢複，我答應了。

    她是曾經害我的人，也是曾經救過我的人，如今變成了一張白紙，那也就意味著她和我的恩怨不用再提及了，我能夠幫幫她總是好的。

    程芝清這次倒是沒有勸我什麽的，她也知道劉子悠和李誌新在一起之後受的那些苦處，更從我這裏知道了劉子悠殺李誌新是為了趙阿姨報仇的事情。她不喜歡劉子悠，可是她同情她，對於發生的一切保持了沉默，談及時更長長地一個歎息。

    丁雷讓我帶著程芝清去麵試，我很快就把程芝清帶去了，就和我意料中一樣，程芝清的麵試相當順利，隻是她沒有被分到銷售這個部門，而是去了產品宣傳的策劃那邊。

    用丁雷麵試程芝清以後跟我說的話就是，這樣的人才跑銷售固然不錯，但了解各種市場的人更適合宣傳方麵。對於這一點，我也十分認同，程芝清的工作能力相當強悍，如果不是因為於偉，恐怕她之前任職的那個公司高層也少不了她的位置。

    對於在那個城市曾經發生的事情，伴隨著搬家求職以及我和安安的陪伴，程芝清漸漸地走了出來。已經錯過的機會她不想再去多回憶，她希望自己能夠在豐城能夠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