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那麽遠,那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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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應凜聽我這麽說,原本緊緊皺著低沉的臉又露出了笑臉:“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情,沒事就好。”說完就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掛飾,一個毛茸茸的兔子鑰匙扣。

    陸應凜將鑰匙扣往我的手裏一塞,高興的說:“送給你的禮物。”

    我一怔:“這是什麽?”

    昨天買的。”陸應凜說:“我看著你戴過兔子圍巾,覺得這個鑰匙扣和你的圍巾有點相似,想著你應該會喜歡的,所以就給你買了。”

    我看著手心的兔子,覺得有些重,明明是一個小小的鑰匙扣沒有多少重量的,我卻覺得分外的重。

    陸應凜說:“我先回去了,學生會還有很多事情,就先不陪你了。”

    我點了點頭:“嗯嗯。”

    陸應凜轉身離開,我看著他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兔子鑰匙扣,我覺得難受極了,我從來都沒有兔子圍巾,唯一戴過一次,還是因為天氣冷了,隨便扯了夏鳶淺的圍巾直接戴脖子上了,沒想到這麽一個小細節他也會記得,叫我怎麽不投降?

    明明隻是一件小事情,我卻覺得欣喜若狂,到底有什麽好欣喜若狂的了,老天啊,告訴我到底該怎麽做?

    到底該怎麽放棄這一份感情?

    回到寢室,夏鳶淺看到我手裏的兔子,臉色一下子變了:“陳則靈,你能不能有點骨氣啊?”

    我低著頭,準備接受她的奚落,我知道夏鳶淺很生氣,生氣我為什麽這麽沒有骨氣,為什麽不直接和陸應凜說清楚,我也準備好了一切。

    隻是,夏鳶淺說完了那一句就沒了後話。

    我有些詫異,忍不住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夏鳶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隻聽到她說:“陳則靈,你是不是仗著本小姐不敢對你動手啊。”停了一會,半開玩笑的威脅:“我告訴你,這次我就原諒你了,要是你下次還做這種蠢事,看本小姐不打斷你的腿。”

    被她這麽一說,剛才的沉重一下子消散,我再也繃不住笑了:“夏鳶淺,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生氣的時候很像一個人?”

    夏鳶淺挑眉:“誰?”

    樓下拿著掃帚要打人的老奶奶。”

    陳則靈!我要殺了你!”夏鳶淺立刻伸手向我抓了過來。

    ......”

    所有的偏執都將傷害人,不僅傷害了別人,也傷害了自己。

    手術過後,疼痛向我襲來,將我從美好的夢境中拉了回來,醒過來的時候,眼前又湧出了大片大片的血,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知道那代表著什麽,我知道我的孩子沒了,醒過來的一瞬間我就知道了,明明知道的,可是心底還是悲慟。

    我看著醫院的白色窗簾還有床單,腦子恍恍惚惚,眼前的白色也變的模糊了起來。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白色的床單,藍色條紋的病服,一切都是那麽幹淨平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一切都是我的夢,前半段湮沒,後半段美好。

    我看了看窗外,天色陰沉沉的,點點的光亮透過窗戶投射在背麵上,零零碎碎的,像光霧的蝴蝶。

    我的手上掛著點滴,冰冷的液體通過一根透明的關係一點點的進入我的血液,也許是太冷了吧,所以我的身子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被撞的後腰麻木的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我忽然慶幸在桌角都包著厚厚的海綿,身上都沒有留下什麽傷,好像我的孩子憑空消失一般,什麽都沒有留下。

    手指顫抖的撫/摸著自己的臉,我試圖感覺自己的孩子的存在,可是什麽都感覺不到。

    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努力的檢查自己的身體,試圖找出我的孩子存在的痕跡,終於在手指甲縫隙裏找到了一點點的血跡,已經結了痂,血跡已經幹了。

    你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好好的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還不知道媽媽長什麽樣子呢,媽媽還沒有好好的疼你,你怎麽可以消失呢?”

    都是媽媽的錯,我沒有好好的保護你,才讓你還沒有出生就消失了。”

    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走的,我應該早點走的,這樣你就可以活下來了,好好的活下來了。”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竹子一般,一滴滴的落下枕頭邊,我呆呆的看著被我打濕的枕頭,更緊的抱著自己,如果我沒有那麽懦弱,我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活下來了?

    我什麽都沒有了,連唯一的孩子都沒了。

    這大概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吧,懲罰我恬不知恥的斬斷了別人的愛情。

    我把趙琳趕走,陸應凜才會那麽的恨我,恨我到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忍受,孩子都感受到了陸應凜的厭惡吧,所以早早的就離開了。

    原來真的有因果輪回,可是為什麽懲罰孩子,孩子是無辜的,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這一天混混沌沌的度過了,除了醫生護士沒有人進來過,我忽然覺得淒涼,忍不住自嘲的笑:陳則靈,你看,你自己是多麽的活該啊,你就是自作自受,所有的人都拋棄你了。

    夜晚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司機帶著陸應凜走了進來。

    就算不抬頭,我也知道是誰進來了,相處的這三年來,我對這個人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的腳步聲也能分辨出來。

    事情來的來突然,我不知道怎麽麵對著眼前,也不知道用什麽感情來麵對他,恨他麽?愛他麽?

    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自己太累了。

    他淡淡的開口:“你現在身體不好,先在醫院裏養病,不要想太多了。”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又說:“醫院裏的東西不好吃,要是不合你胃口,我可以叫人送來你喜歡吃的東西。”

    我是不是耳朵出現問題了?從來不關心陳則靈的陸應凜居然問我喜歡吃什麽東西?這麽多年,今天居然是第一次。

    也許是夢吧,隻有夢裏陸應凜才會這麽關心我的,是夢吧,一定是夢吧。

    過了好久,我抬眼平靜的看著他,頭一次這麽抬頭看他,有些恍然:“陸應凜,你是在和我說話嗎?是在和陳則靈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