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懷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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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滿月還有兩個月,越是這個時候去醫院檢查的越頻繁。

    夏鳶淺早早地就起床,做了早餐。

    早餐總是做的很豐盛,我記憶中的夏鳶淺廚藝似乎不怎麽好,也不怎麽下廚。

    “起來了啊,起來了先把牛奶喝了吧,我給霍司打電話了。”夏鳶淺看了一眼牆上掛了掛鍾,“還有二十分鍾應該就會來了。”

    每次都是麻煩霍司,我忍不住開口,“我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從這裏打車去也隻有二十分鍾,不用麻煩霍司的。”

    夏鳶淺走過來扶著我坐下,“他也沒什麽事,來接你也沒什麽事情。”

    我知道夏鳶淺心裏的想法,霍司經常來接我,鄰居看到了早就認為我和霍司是一對,夏鳶淺有意的撮合,可是我和霍司隻是好朋友。

    這一層關係我還是拎的清,隻是不想讓她失望。

    我扯著笑,“要是他有事呢,被我這麽一耽擱,我不就是累贅了嘛。”

    “你就算是累贅,也是幸福的累贅!”夏鳶淺糾正道。

    我扯了扯嘴角,卻也說不出來,自己不是一直都在麻煩別人麽。

    過了二十分鍾,霍司就來了。

    進了門也不客氣,大喇喇的坐在餐桌旁,拿了我麵前的手撕麵包吃了起來。

    夏鳶淺拍了他的手一下,責怪道:“桌子上沒有麽,你非得搶則靈的?”

    “則靈的好吃啊。”霍司半眯著眼睛,慵懶的笑了,狡黠的和一隻貓一般。

    早就習慣了他這副不正經的模樣,我也沒在意。

    夏鳶淺翻了一個白眼,“都是我做的,能有什麽區別。”

    霍司嗬嗬笑了起來,不解釋。

    醫院總是充斥一股刺鼻難聞的藥味,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我覺得沒那莫難聞。

    醫生看著電腦屏幕,電腦屏幕映射一圈圈的黑白相間的光圈,中間有模模糊糊的黑團。

    我看不懂,卻也大概了解,這是我的孩子。

    “孩子發育的很好,暫時沒有特殊的情況發現。”醫生回頭看了我一眼,“你太瘦了,平時得吃多一點,要不然孩子營養供應不上來。”

    夏鳶淺插了進來,“我就說了吧,讓你多吃點,醫生都說了讓你多吃點,這下你還敢不多吃點?”

    我無力反駁,隻好閉上了嘴巴。

    “扣扣。”急促的敲門聲忽然響起。

    “李教授,你趕緊過來一下,我們這個有個病人忽然發病了,情況很危險。”站在門口的護士急促說。

    醫生倏然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你去把婦科的李醫生叫過來,這裏需要人。”頓了一下問,“是那個病人忽然發病了?”

    “是前幾天送過來的老人,好像姓陳吧。”

    “就是那個死活不肯聯係他女兒的?”

    走廊的對話清楚的傳到我的耳朵裏,我的腦子轟的一聲。

    陳姓老人,死活不肯聯係他女兒

    我不敢想象,隻覺得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夏鳶淺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則靈你不要多想,這世界姓陳的人這麽多,不一定是伯伯。”

    也許不是,可是為什麽心底一片涼意冒了出來。

    我僵硬的轉頭看著夏鳶淺,“鳶淺,你陪我去看看吧。”

    “好。”夏鳶淺皺起眉頭,擔憂的看著我,“但是你答應我一個要求,不管是不是伯伯,你都不要太激動,就算是為了孩子。”

    我點點頭。

    夏鳶淺轉身對霍司說了什麽,我聽不見。

    我坐在醫院的走廊裏,看著夏鳶淺攔下了剛才的醫生,問了什麽。

    過了一會,醫生走了,夏鳶淺走到我的身邊,眉毛輕輕的皺起。

    心裏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感覺落實了一般,我聽見自己平靜的問:“醫生怎麽說?”

    “則靈。”夏鳶淺猶豫著開口,似乎想了很久,斟酌著說:“醫生說伯伯的情況不是很糟糕,隻需要動手術就可以了,隻是需要血,醫院的血庫沒有足夠的血。”

    爸爸的血型我知道,是很稀有的熊貓血。

    小的時候,媽媽經常開玩笑,“老陳,家裏就你一個人是熊貓血,你要是出事了,我和女兒可救不了你。”

    爸爸還經常半開玩笑,“要是真這樣,那我就活一百歲,活成人精。”

    媽媽被逗笑了。

    我扯了扯嘴角,“爸爸在哪個病房?”

    “403號病房。”

    隔著門縫,我看見病房裏躺在潔白病床上的老人。

    爸爸已經老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我卻沒有想過病床上那個看起來有七十歲的男人是我的爸爸。

    消瘦的可怕,全身仿佛隻剩下了骨頭,那雙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變得空洞。

    眼淚控製不住的一顆一顆的掉下來,背後忽然響起何伯伯的聲音。

    “則靈。”

    我驚住,回頭看,何伯伯手裏提著一袋水果,歎了口氣,“你進來吧,站在門口幹什麽。”

    我卻猶豫了,如果我進去的話,爸爸會不會生氣,畢竟他沒有原諒我。

    “父女哪有仇的,你爸不是不原諒你,隻是怕你擔心。”何伯伯一下子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咬唇,不知道怎麽說。

    何伯伯從我身旁走過,推開門走了進去,我站在門口。

    躺在病床上的爸爸看了過來,瞳孔一陣緊縮,眉毛緊緊的皺起,怒嗬一聲,“你來這裏幹什麽!”

    因為生病,連怒斥我的聲音都沒有以前那麽中氣十足了,帶著虛弱。

    我的心微微痛,下意識的咬著嘴唇。

    何伯伯將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慢條斯理的說:“我剛才來,就看到則靈一直站在門口,眼睛紅紅的,看來哭了好一陣了。”

    爸爸怔了一會,瞥了我一眼,不自然的轉移了目光。

    生冷的說:“來了也不帶東西,我是沒有這麽個不孝順的女兒。”

    原本心裏還難受,因為他這句話,心裏被什麽充斥,我不可置信的看著爸爸。

    他這是原諒我了嗎?是原諒我了吧。

    愧疚一下子湧上心頭,我真是一個不孝順的女兒,連爸爸生了病都不知道。

    何伯伯瞥了我一眼,“還不進來,小心你爸爸等下又後悔了。”

    “爸爸”我曾想過無數次爸爸原諒我的情況,也曾想過爸爸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隻是沒有想過是這樣的情景,六年的時間恍然如夢,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做的錯事,像是一場夢一般,眼前一片模糊。

    我向前走了幾步,“對不起,對不起,爸爸。”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心裏在顫抖,我是這樣一個不孝順的女兒。

    良久,空靜的病房裏才響起爸爸疲憊沉重的歎氣聲。

    “我這個是個小病,動個手術就行了,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麽,是我讓你何伯伯瞞著你的。”

    “你又在騙我,醫生都告訴我了。”心裏悲痛,“醫院裏的血庫沒有足夠的血。”

    “別聽醫生亂說,我的血沒那麽稀有,醫院怎麽可能連這麽一點血都沒有。”

    我哽咽著:“爸爸,你當初不認我,是怕我知道你的病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的女兒,就算是你不認我,我也是你的女兒啊。”

    “我沒不認你。”爸爸撇開頭,聲音沙啞,“我那時候以為”

    以為活不長了,怕我難受,所以連告訴我都省掉了嗎?

    如果不是今天碰巧知道了,難道就準備這麽一直隱瞞下去嗎?

    “你別哭,你別哭啊,都是爸爸的錯,我不該瞞著你,不該不認你,都是爸爸的錯,你別哭了。”

    爸爸無措的道,像是個失了方寸的孩子。

    以前的他隻會嚴厲的對我,不管我怎麽站在門口,他也從來沒有心軟的開門。

    現在想想,我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