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理她，還是不停的洗手。

    湘蓮姐，趙總有沒有為難你？”學生妹又問了一句，心底似乎很是不安。

    我原本對她冷漠倒不覺得什麽，但是她這樣一關心我，倒是讓我感到有些理虧了。

    沒什麽，他就是那種人。”我說道，我的語氣很淡，一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我就感到無比的惡心。

    你叫什麽？”她還杵在我身後，沒有走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跟我聊一聊。

    在夜總會裏，除了外麵來的野雞不怎麽被待見之外，還有一個群體就是學生妹。

    或許這是一種關於未來的嫉妒吧，我們步入風塵，多少都有些身不由己的理由，但是她們明明可以生活得更好。

    有人把這歸咎於搶飯碗的壓力，學生妹在學校待過幾年，一個個細皮嫩肉，沒有受到社會開化，單純的就像是一張白紙。男人對白紙通常都有強大的征服欲，都想是第一個在上麵塗抹上墨點的那個人。

    所以，在夜總會，學生妹還是非常受歡迎的。尤其是那些大老板，平時見慣了風月場上的女人，便覺得有些膩歪了。

    學生妹多簡單呀，坐在你旁邊，水靈靈的就像是剛拔尖兒的嫩蔥，誰都忍不住恨不得掐尖兒。

    湘蓮姐，我叫素素。今天是我第一天過來上班。”說著話，這素素的臉上帶著一絲羞澀，但是她的眼睛裏有那麽一點期待，似乎夜總會的生活讓她看到了另外一種希望一般。

    我有些詫異，更有些不能理解。

    所以對她說話，便沒有想的那麽客氣了。

    你家裏條件應該不錯吧？有什麽難言之隱要來這裏當小姐嗎？”我十分不客氣的說道。

    我還是沒有望她，隻是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著。素素抿了抿嘴，似乎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我真相，但是她還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

    湘蓮姐，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來這裏呀？這裏也沒有想象的那麽壞呀！”這素素十分平靜的說道。

    素素的一句話，立刻就打消了我要繼續跟她聊下去的衝動。這是我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得知，夜總會也沒有那麽壞。

    可是沒有那麽壞，為什麽那麽多人整天想著能夠從這裏離開呢？

    我深深地看了素素一眼，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麽好。年輕就是資本，但是也是最容易揮霍的東西。

    我不知道，五年之後，或者不用五年，她會不會為今天自己的選擇而感到懊悔？

    素素似乎還想要和我聊下去，但是我一點聊下去的衝動都沒有了，我關掉水龍頭從洗漱間裏往外走。她撅著小嘴，一副很是不理解的樣子。

    我和趙姐那麽渴望能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有些人分明就有選擇的可能，卻非要往火坑裏跳。

    我想起我和趙姐的無奈，又忍不住為這些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而感到惱怒。

    這一晚，我隻出了一個台，小費不多，想想都覺得心寒意冷。如果照這個節奏下去，我和趙姐下個月準保是要喝西北風了。

    回去的路上，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無比的累，覺得這雙肩膀支撐不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但無奈再次襲上心頭，我除了沉默和隱忍之外，好像也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改變。

    我去醫院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

    其實我隻是想過去看趙姐一眼，也是到了現在，我才覺得趙姐其實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的強大，她一個人孤身在外，凡事都得自己扛。

    她側身躺在病床上，很是安詳，似乎睡得很沉。看到她這樣睡著，我心裏又覺得踏實，好歹在這個城市，我還有這樣一個值得牽掛和時時刻刻牽掛著我的人存在著。

    坐了一會兒，我就起身準備離開，趙姐卻突然從睡夢中醒來。

    湘蓮，你去上班了？”她睜開眼，盯著我不停地打量，生怕我少了一塊肉。

    我又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剛才的沉重頃刻間都消失了。

    嗯，今天晚上生意不錯，我還出了幾個台。會所裏來了幾個學生妹，一個個都挺水靈的。”看著她我微笑著說道。我盡量將話題引開，不希望趙姐在心裏胡思亂想。

    她挪動著身子，將那張單身病床挪出半個位置來，然後闞澤我說道：“很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就在我旁邊休息一會兒吧。我跟你說會兒話。”

    我很聽話，脫了鞋子，合衣在趙姐身邊躺下，隻是腦袋一挨上枕頭，就覺得瞌睡來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趙姐不停的在跟我說話，好像在說很對不起我，看著我一個人這麽辛苦，她很心疼。

    後來她好像還哭了，絮絮叨叨的一直在不停的說自己沒用。但那晚我真的是困倦到了極致，至於她具體說的內容，我還真是忘得一幹二淨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有醒，李文軒來了。

    他拎著早餐盒，一身休閑裝出現在門口，亞麻布的長袖襯衫，配上白淨純棉短袖，倒是讓他看上去幹淨利落。

    見到李文軒，趙姐的心情似乎很好。

    湘蓮，你和李先生出去走走吧，這幾天真是麻煩李先生了，要不是他……”趙姐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有那麽一點難為情的樣子。

    我知道趙姐心裏是感到愧疚，自己鬧出的事兒，還麻煩到了別人。我想趙姐一定看出了李文軒對我的那點意思。

    隻是在風月場裏呆久了的女人，哪裏肯輕易相信人間的煙火。何況他上次對我說了那番話，我心底對他已經有了芥蒂。

    不急，你們都沒吃早餐吧？我剛從店子裏出來，就讓他們準備了些給你們帶來了。”李文軒看著趙姐，溫文爾雅的說道。

    趙姐想要把私人空間讓給我們兩個，我卻一直都是沉著臉。

    趙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底滿是期許，我立刻別過頭去，假裝自己沒看到。

    我和趙姐開始吃早餐，李文軒找了個借口出去走走。恰好趙姐的主治醫生過來查房，趙姐不知道是腦子哪根筋兒抽風，突然嚷著非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