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深不可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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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影視劇的演員,就吸引了那麽多女人前仆後繼的倒在了他的身體上,即便是遭受到他邪惡的折磨,也隻能是打掉牙齒落進肚裏。
我沒想到,孟素素竟然是因為這個男人,才來的森海豪庭。
湘蓮姐,說了你可能不相信。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蔣總了,那時候他到我們學校來挑選演員,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動,可是他沒有選中我。”孟素素說著,露出一臉失落的神情來,我怎麽聽著,都覺得搞笑。
我點了一支煙,孟素素興致似乎很好,繼續往下說:“但我根本就不甘心,我上大學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夠離他近一點,我當初來渲城,也是因為他。隻是我到這裏之後,聽他們說,他是這裏的常客,所以我就想在這裏等他!”
我白了她一眼,真是腦子進水了!
所以,你就當了小姐?你爸媽知道嗎?”
我冷冷的問了她一句,她並不缺錢,可是卻要這樣作踐自己。一想到蔣柳全各種醜惡的行徑,我忍不住朝地上碎了一口。
我的話,似乎讓孟素素很是不高興,“當小姐怎麽呢?我又不是為了身。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藝術獻身,隻要我能夠出演女一號,這些脫下的衣服,我絕對能夠穿起來。”
她說的信誓旦旦,我卻聽得膽戰心寒。
能把脫掉的衣服再穿上,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到的事情。我瞟了一眼她那張膠原蛋白過剩的臉,突然心裏就感到悲哀。
湘蓮姐,我想求您個事兒!”孟素素說完了自己的豪言壯誌,一臉可憐巴巴的盯著我。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有本事自己爭取!”我起身,懶得搭理她。
能傻到這個程度,我還真是服了她。當初覺得她單純可憐,我有意的想要幫她,甚至希望她能夠離開這個是非場地,卻不想,她竟然主動選擇淪陷。
我要走,孟素素卻不肯了,她拽住了我的胳膊:“湘蓮姐,你聽我說嘛,我真的很想當演員。我年輕,我有的是時間可以等。
湘蓮姐,我知道蔣總現在喜歡的人是你,我想請你幫忙在蔣總麵前一下我,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提攜之恩的。”
她能如此厚顏無恥的說出來,我該怎麽告訴她所有的固執和倔強其實都是徒勞?我要怎樣告訴她,蔣柳全的那些伎倆不過是為了哄女人的身子?
我白了她一眼,狠狠地甩開了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從紅街的巷子剛走沒幾步,我就見到了一直等在那裏的劉莉莉。
她靠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籠罩著她,看樣子,她很是傷心。
劉莉莉朝我走來,眼裏帶著絕望。
我條件反射性的朝後退了一步。
蔣柳全對劉莉莉的冷淡,多少與我有點關係。我本能的有點理屈,可我也有我的無奈啊,要是可以,我寧願蔣柳全離我遠一點。
湘蓮,你是成心要跟我搶是嗎?”劉莉莉開口了,她背對著光站著,我看不清她的臉,隻覺得她的聲音裏帶著讓我恐懼的東西。
我沒搶,也不稀罕。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蔣柳全能夠離我遠一點……”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劉莉莉立刻歇斯底裏的開始嚎叫。
虛偽!這裏哪個女人不知道,隻要被蔣柳全看上,就有可能成為女一號?湘蓮,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為這一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哭了。
哭得肝腸寸斷。
我來森海豪庭的時候,劉莉莉已經是這裏響當當的頭牌,趙德富要給她幾分麵子,她又是蔣柳全的新對象,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別提有多風光了。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她搶,這個頭牌我不稀罕,這個女一號我更是嗤之以鼻。
但這個世界上就有那麽多奇怪的事情,你不在乎的東西,反而是別人拚盡全力想要得到的。我突然覺得,劉莉莉其實挺可憐的。
她蹲在地上哭得無比的傷心。
你不是已經攀上了夏夜明了嗎?幹嘛還要來跟我爭?我有今天我容易嗎?”
我就楞在那裏,聽著她哭訴。
想想那個場麵也真是滑稽,深更半夜的,她哭得稀裏嘩啦。她那麽痛恨我,竟然哭倒在我的麵前。
安慰這樣的話,我真是說不出口。我隻是覺得可笑至極。
蔣柳全如果真的想要讓劉莉莉去當女一號,恐怕早就讓她去試鏡了。她傻傻的沉浸在自己的虛榮裏,還以為海市蜃樓就是真的。
我想要揭穿她,卻又有幾分不忍心。
劉莉莉,這是你和蔣柳全之間的事情,與我無關。”我說的話有些冷,劉莉莉不滿的抬頭看了我一眼,之前的凶悍蕩然無存。
她那麽驕傲的一個女人,竟然也會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你看我的眼角!”劉莉莉說著,扒拉著頭發給我看,燈光下,眼角的傷痕觸目驚心。
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誰打的?”
她冷笑了一聲,嘴角全是無奈,像是看透了世事一樣。
誰打的?你以為還能是誰?湘蓮,想要在森海豪庭混,可不隻是靠活兒好,還得有男人撐腰,我可不像你那麽有本事,一上來就攀上了夏夜明這個高枝兒!”
她的話很酸,我不愛聽。
但她打開了話匣子,就怎麽也收不住了。
夏夜明給老張打了電話,歡哥知道我背著他還有別的男人,當然會對我動手。隻是想不到,蔣柳全這隻船也翻了。
你說我劉莉莉是不是前世跟你有什麽仇啊?”劉莉莉仰著下巴看著我,幹涸的淚痕在臉上一道一道的暈開。
我沒做聲,她繼續說了下去。
本來蔣柳全已經答應給我個角色了,偏偏夏夜明多嘴,現在好了,我哪頭都不得好。湘蓮,這一切,都怪你!”
她再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心口沒那麽悶了。
我準備離開,劉莉莉卻叫住了我。
湘蓮,你別忙走。”她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我麵前攔住我:“湘蓮,之前發生的事兒,算是我倒黴,是我自己沒處理好。但這些事兒都跟你有關係,你得幫我。”
幫忙這事兒也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我今天還真是撞見了奇葩!
蔣柳全現在不是看上你了嗎?你幫我再說說好話,女一號你來演,我就讓給你,好歹我也得弄個女二號吧!”
我翻動著眼瞼打量著劉莉莉,那一刻,我覺得她無比的可笑。
我沒有跟她說一句話,隻是後退了幾步,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迅速的逃離了。
孟素素的無知,讓我怒其不爭。
可是劉莉莉的貪婪,也讓我覺得人性的可怕。
我一個人沿著街道往回走,隻覺得心裏發冷。
我們窮盡一生,到底在追逐什麽?第一次,我的腦子裏閃現出如此深刻的話題。
趙姐在家,還沒有睡,屋子裏開著燈。她第一天上班,原本應該早點入睡,但她還是照例等我到這個時間。。
今天感覺怎麽樣?”我淡淡的問了一聲,她似乎有些沮喪,看得出來,第一天正常的上班生活,她很是不能適應。
她從廚房裏端給我一碗剛煮好的麵條,照例下麵藏著荷包蛋。我坐在沙發上狼香虎咽,她站在我麵前,伸手捶著肩膀,一副累壞了的架勢。
以前隻覺得當小姐累,現在啊,我倒是覺得當小姐是這個世界上最輕鬆的職業了,你說躺在那裏兩腿一張,跟著咿咿呀呀的叫喚一陣,那鈔票就跟流水一樣來了。
可是上班啊,哎,我辛辛苦苦忙了一整天,還不如接個客呢!
她重重的歎了口氣,滿臉都是無奈。
我知道她在心理上會有落差,隻能安慰她幾句。好在趙姐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催促著我趕緊睡覺。
好啦,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隻是需要一點適應的時間。不跟你說了,趕緊睡覺去吧,我也累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其實想要跟趙姐聊一聊,想問問她今天上班具體都是做什麽,但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也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無可奈何。
她起身,打了個哈欠就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我也是困到了極點,草草洗刷完畢就進了臥室。半夜裏,我迷迷糊糊中聽到趙姐出去的聲音,房門輕輕的掩上,鎖舌扣在鎖孔裏,那麽清晰又那麽模糊的出現在我的耳旁。
我們總是以為,改變如果發生在別人的身上,一定不會那麽難,也是後來我才知道,我們強加在別人身上的那些自以為是,才是讓我們失望的根源。、
一連好幾天,我和趙姐都沒怎麽見著麵,我想多掙點錢,去夜總會總是最早,離開也是最晚,卻不想,趙姐還是出了事兒。
那天,我正在上班,張東海突然出現了。
他的出現,讓我頗有點意外。
我剛從包房裏出來,他就站在走廊裏,一隻手插在褲兜裏,阿瑪尼的手工西服襯托出他挺拔的身形。
穿梭在各個包房的小姐,都忍不住回頭多看他幾眼,明眼人早就看出來,他可不是一般人。趙德富好幾次上去想要搭訕,但都被張東海給拒絕了。
湘蓮!”我剛出來,張東海就叫住了我。
我有些難堪,之前的夏夜明,之後的蔣柳全,再加上一個張東海,我可真的要成為森海豪庭的風雲人物了。
我朝他走近,張東海臉上的焦急還沒有散去。
怎麽呢?”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張東海沒有立即說話,隻是瞟了一眼趙德富。“方便的話,先出去說幾句話吧!”
我隻好跟在他的身後朝外走,他的腳步有些匆忙,蘭博基尼就停靠在大門口。
是不是趙姐出什麽事兒呢?”我趕緊問了一句,張東海沒有回答,隻是發動了引擎,示意我趕緊上車。
我的心,不由得一緊。
她打了人,現在在警察局。”車子啟動之後,張東海拋出這樣一句話,我立刻就覺得各種不好了。
自從老李女人鬧出那些事兒之後,趙姐確實有些不正常了。我原本以為,她隻要安靜一段時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就能夠從以前的陰影中走出來。
可是,我沒想到,她隻會變得更加的糟糕。
張東海告訴我,趙姐因為一點小事兒與客人發生了口角,店裏的經理道了歉算是平息了這事兒,趙姐因為同事的幾句埋怨生了氣,忍不住跟同事吵了架還動了手。
其實兩個女人打架,不過也就是抓住頭發之類的,可偏偏那人情急之下報了警。
張東海原本是想把這事兒給摁下的,不曉得對方怎麽知道趙姐之前當過小姐的事兒,抓著這事兒就不肯放手了。
警察局裏張東海有人,擺平這樣的小事兒並不在話下,可偏偏趙姐卻要了強,非要和那個同事叫板,張東海一時也是沒了辦法,隻好過來找我。
她有沒有受傷?”我心底難過,就好像這些事情的因果都是出在我身上一般。我看向張東海,有些內疚。
他歎了口氣,恢複了神色:“放心吧,她沒事,隻是情緒有點激動。你去了先安慰一下她,這段時間她可以在家裏冷靜一段時間,我也可以安排她去別的地方上班。”
張東海的體貼,讓我感動,但也讓我難為情。
在警察局,我見到了趙姐。
她靠在長椅上,好像要睡著了一樣,我走過去,摟住她的肩膀。她從睡夢中抬起惺忪的眼睛。
對不起……”我突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隻是覺得自己特別的抱歉。
趙姐看了一眼張東海,緩緩地起身:“張東海,對不起,給您添亂了。”
她的樣子有些狼狽,在與同事的拉扯中,她的臉上受了傷。
我伸手想要幫她逝去傷痕,她躲閃了一下,張東海去辦手續,我坐在趙姐身旁,一直抓著她的手。
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我輕輕地說道。
這些天來,我忽視了趙姐心裏的感受,以為她沒有什麽不可以適應。
她突然大滴大滴的落淚,哭得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我當小姐怎麽呢?我那不是也為了混口飯吃嗎?我到底招惹誰呢?”
我隻好擁抱住她,告訴她,這一切都會過去的。張東海站在門口,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先出去一下。
待我出去,他讓我跟著他去走廊的旁邊說話,我以為趙姐這邊又遇到了麻煩事兒,這裏的人不想讓她走。
怎麽呢?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我焦急的問道。
張東海蹙著眉頭,很是為難。
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雖然那個人指證她之前的行為是沒有證據的,可是剛才警方剛端了一個*窩,有人交代,趙姐也參與其中組織賣*。”
我隻覺得腦袋暈暈的,怎麽都不肯相信這是趙姐能夠做出的事情。她不是改邪歸正重新做人了嗎?我不由得想起這段時間半夜裏門鎖的聲音。
一想到她可能背著我出去再做這樣的事情,我心裏五味雜陳。
再次出現在趙姐的麵前時,她伸了個懶腰就起了身:“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我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裏了。”
她想要離開,張東海已經疏通了關係,我們三個人出去,誰也沒有說話。我心裏無比的凝重,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張東海的車停靠在樓下,我沒有邀請他上去,趙姐徑直進了屋,對著鏡子擦拭著劃傷的臉,我就站在她的身上,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有那麽一絲陌生。
你晚上又出去做了嗎?”我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想讓自己看上去足夠的平靜,我想告訴她,我隻是希望她能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趙姐愣了一下,也隻是楞了一下。
你都知道了?”被我揭穿之後,她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扔掉手裏的棉簽,當著我的麵脫掉了外衣,赤裸裸的就去了浴室。
你不是答應我,再也不去做這種事兒了嗎?你知不知道在外麵做這樣的事情,要是被逮住了,會很危險?”我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趙姐隻是隔著簾子並不說話。
我很煩躁,怎麽都無法冷靜下來。
她洗完了,也沒穿衣服,還是光著身子往外走,卻是懶得搭理我一般。
你為什麽要那麽做?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會很難過?”我突然衝她咆哮,毫無征兆的叫了起來。那個時候的我,簡直是糟糕到了極致。
趙姐卻異常的冷靜,她點燃一支煙,仰著下巴吐了一個眼圈,一副看盡世態炎涼的樣子。她緩緩地起身,將睡裙套在自己的身上,終於開了口。
你以為就你難過嗎?”她扯動嘴角笑了一聲,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我的怒火一下子全部都被羞愧占據了。
那種無力感,一點點在心頭萌生,讓我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幾個耳光。
我做了一輩子小姐,也隻會做小姐。讓我踏踏實實的做事兒,我真不會。我已經很努力了,但是我做不到。”趙姐的聲音,在我二胖縈繞著,我杵在那裏,像是一個木偶一般。
她說幾句話,就忍不住冷笑一聲:“湘蓮,我們都太天真了,一日為雞終生為娼,這是改變不了的。也不怪他們笑話我,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再說了……”
我的情緒有些失控:“趙姐,你別這樣,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以後我養你!”
我說的那麽認真,她一把就推開了我。
我第一次,在她的眼裏看到了不信任。
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麽?是錢,你知道嗎?別給我談什麽尊嚴,我他媽從第一天當小姐開始就沒有尊嚴了。
你以為我喜歡被男人幹嗎?我他媽就是想多掙幾個錢。
我跟你不一樣,你有大把的青可以揮霍,有那麽多男人願意為你赴湯蹈火,可是我已經老了,我總不能以後流落街頭!”
我的淚,決堤般的滑落。趙姐起身進屋,狠狠地摔上了門,到了半夜,她依舊如前出去了。在我想要保護的人麵前,我是那麽的不堪一擊,這種無力感壓抑著我,讓我漸漸有些迷失自我。趙姐沒有再去張東海的店裏上班,白天的時候她將自己關在房裏,刻意避免與我有任何的接觸,到了晚上,她便整晚在外麵活動。
我知道自己無力幹涉她的生活,即便是心疼,卻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在錯誤的路上一錯再錯。
直到,老李的女人帶著警察將她堵在巷子口。
她又進了警察局,這一次是聚眾*亂。
張東海動了不少關係,都無動於衷。
我這才發現老李女人的可怕,隻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趙姐進了拘留所,我害怕她吃虧,卻又幫不上忙。張東海通融了關係,我去拘留所見她,卻意外見到了韓娜。
她衣衫光鮮的站在那裏,看著趙姐憔悴不堪,似乎很是得意。
這裏不歡迎你,你可以走了!”我語氣不好,走過去,想要趕走韓娜,她倒是不氣不惱,上下打量著我。
趙姐隻是淡淡的抬頭看了我一眼,還是那副落寞的樣子,她所有的希望都毀在韓娜的手裏,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之前她或許想過抗爭,但是現在,她好像徹底的妥協了。
你就是跟她在一起的那位啊,上次見你,還是個黃毛丫頭,想不到在那種地方待過之後,果然不一樣。”她話裏的意思,我聽得清楚。
韓娜倒是不慌不忙,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你和你媽還真是像!”
我的心一緊,原本不想搭理她,但是卻因為她這句話,所有的神經都緊繃起來了。
我雖然很恨我媽,可畢竟她是我媽,她無緣無故的消失,我心裏還是擔心。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狐疑的看向她。
這個女人的眼裏深不可測,她淺淺的一笑,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是滿意。
你媽跟著的那個男人賭了錢,高利貸還是找我借的,這事兒,你不會不知道吧?”
仿佛是晴天霹靂一般,我一下子傻楞在那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