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滿腔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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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覺得好笑,但就是低垂著頭一直不做聲。
趙德富坐在離我最近的沙發上,他見我不做聲,整個身子仰靠在沙發上,可是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我。
哎,老侯那個女人就是太貪心了。當初老李女人找我,非要把她趕出去,想不到這還真是害了她。這事兒我也有責任,要是我當初把這事兒給壓下來,雲霞也不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我依舊是不做聲,隻是端著那個茶杯,情緒很是低落的樣子。
趙德富的耐心似乎慢慢就被我耗竭了,他直接挪到我身旁的位置,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湘蓮啊,你別太傷心,趙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雲霞要是出不來了啊,以後趙叔疼你。”
這話說的極其的煽情,要不是他一直把玩著我的肩頭,我還真是想要為他說的話好好地感動一把。
趙叔,真是謝謝您了。這事兒讓您費心了,我先去忙,您有事兒叫我。”我正準備起身,趙德富一把拉住了我。
他閃爍著一抹嗔怪來:“湘蓮,你那麽急性子幹嘛?我跟趙德富打招呼了,今晚你照例記功,你啊,就放心的在趙叔這裏坐坐。趙叔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他的那雙老手,不停的摩挲著我手背。
這麽明顯的暗示,我怎麽會不明白呢?
我心底無比的討厭趙德富,甚至可以說,是深深地厭惡。但就算是如此,我也隻能選擇隱忍。現在趙姐鬧出了這事兒,我必須得一個人承擔起那筆巨額的高利貸,我不能再讓張東海幫我了。
趙總,改天我陪您好好聊聊可以嗎?趙姐出了這事兒,我心裏不舒服,就想一個人靜靜。”我說的很是淒楚,趙德富的臉色立刻就大變了。
怎麽?你不信任趙叔我?”他一把將我摟在懷裏,所有的偽裝在那一刻全部都撕下來了。
我那時候還真是不懂,為何所有的男人都會選擇乘人之危?而我,從骨子裏真是厭惡透了。
趙叔,我今天不舒服,是真的不舒服,還是改天吧!”我這話剛說出口,趙德富就各種不高興了。
又是大姨媽?”他冷笑一聲,很是不高興:“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上次來大姨媽好像是二十五號,今天才十七號,你不會告訴我提前了吧?”
小姐們的伎倆,趙德富是清楚的。這些借口,拿來蒙趙德富,簡直就是小兒科。
我心一橫,當著趙德富的麵就脫下了衣裳:“趙叔,我可真沒騙你,最近喝酒喝得多了,生理期都亂了。您非要說我糊弄您,您可真的是冤枉我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和夏夜明發生那事兒之後,我下身就一直會出血,此時白淨的身體上,出現了好幾道血絲。
在鐵的證據麵前,趙德富終於泄氣了。
好啦好啦,我就是隨口說說嘛,你要是身體不舒服,我就批你幾天假,在家好好的休息一下。你還這麽年輕,以後還有大好前程呢,可千萬不要學雲霞啊,不然,趙叔我想好好疼你,都有心無力了。”
趙德富突然到來的溫柔,我隻好積極麵對,他很不甘心的在我胸口摸了兩把,這才放我離開。
自然,因為趙德富的話,謝梅麗允許我提前離開。不過我出去的時候,謝梅麗的那個臉,也拉的好長。
柳湘蓮,想不到你還真有本事啊,連大老板的**你都想要上,可別忘了趙雲霞那個老女人的下場,到時候別說梅姐我沒提醒你,吃不了兜著走,別真以為你有那個本事。”
她說的話,我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原本上班就是各種心不在焉,能夠提前離開,我當時覺得是好事。
隻是回答家裏,並不見趙姐的身影,我在屋子裏不停的踱步,心裏各種不安。無數次,我想要去找夏夜明,想要質問他是否遵守信諾,可是話到了嘴邊,我硬是活生生的咽下去了。
信任一個不可信的人,我是在跟自己打賭。但除了打賭之外,我還能做什麽呢?我去廚房做了飯菜擺在桌上,心裏強烈的不安,不停的吸著煙。
直到門口響起張東海的敲門聲,當哐當哐當的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是趙姐回來了。
我還真是激動啊,扔掉手裏的煙蒂,穿著拖鞋就朝門口跑去,隻是猛地拉開房門的時候,我很意外,站著的是張東海。
我的失望,一下子就在眼神裏彌漫開來。
他立在那裏,盯著我,看著我慌亂的轉身,假裝一臉的震驚。張東海進屋,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飯菜。
吃飯了嗎?”他淡淡的問了一句。卻隻是站在那裏,並沒有在沙發上坐下來。我搖了搖頭,“趙姐今晚會回來,我等她回來一起吃。”說出這話的時候,我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心底如此的期望著趙姐能夠快點回來。
張東海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你先吃點東西,待會我帶你去醫院。”我猛地轉頭看向張東海,一臉的難以置信。
醫院?去醫院做什麽?我很好,我沒病!”我的反應是那麽的激烈,不知道為什麽,那會兒聽到醫院兩個字眼,我心裏各種不好的感覺都升騰了起來。
我知道我心裏想到了什麽,可我抗拒著,我不想承認,也不想讓那個念頭左右我所有的思緒。我甚至想要捂住耳朵,想要閉上眼睛,讓張東海從我眼前徹底的消失。
但是,他沒有。
他隻是走進廚房,找出碗筷,給我盛了一碗飯,給自己也添了一碗:“我餓了,你陪我吃點飯吧!”
他不往下話,隻是一個人坐在那裏慢條斯理的吃東西,我感覺到了他身上隱忍的有些東西,而那些東西,讓我瞬間感到可怕。
我走到他跟前,盯著他,他沒有望我,依舊是慢條斯理的吃東西:“是不是趙姐出了什麽事兒?你快告訴我!”
我的聲音裏夾雜著哭泣,我想要知道真相,我那麽害怕趙姐受到絲毫的傷害。可是,張東海沒有理睬我,他那另外一幅筷子遞給我:“坐下來先吃飯吧,隻有吃飽了飯,才有力氣憂傷!”
我不懂他話裏的意思,但那抹不祥的預感已經更加的強烈了。我端起飯碗,狼香虎咽的不停的扒拉著米飯,他見我大滴大滴的淚水花落下來,便往我飯碗裏夾菜。
隻是,我們誰也不說話。
那一頓飯,我吃了很多,可是卻像是石頭壓在我的胸口,我怎麽都喘不過氣來。
吃罷飯,張東海去了廚房,他洗碗,我就盯著他的背影。在他麵前,我不敢造次,不敢多問,卻是拚命的隱忍著,我甚至覺得,他平靜的外表下,也一定隱藏著某種力量。
他收拾完廚房,又替我拿了一件外套:“走吧,我帶你過去。”
他說著話的時候,我忍不住一下子淚流滿麵,之前的猜測還有僥幸,一下子就被無情的現實給打破了。
他不說話,隻是摟住我的肩膀朝外走,外麵下起了傾盆大雨,我們兩個人都忘了拿傘,他撐開外套在我頭頂上,護著我上了車,自己全身卻淋得好似落湯雞。
我流著無聲的淚水,張東海認真地開車,他的表情很嚴肅,一直蹙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事情。車子快到到的時候,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她怎麽呢?是不是她幹蠢事了?”我那麽的內疚,覺得是自己害了她。我把她丟在醫院裏,天真的以為夏夜明會真的幫我,他怎麽可能?
那一刻,我猛然意識到,這一切都隻是個笑話,是一個難以啟齒的笑話。
我坐在車裏又哭又笑,恨不得伸手狠狠地閃自己的耳光,張東海始終都沒有多說一句話,他默默的將車停靠在醫院門前,也就是如同來時一樣,護送著我進去。
手術室外,兩名穿著製服的人員守在那裏,那盞燈還亮著,我的心卻懸著,“她怎麽那麽傻?她怎麽會想到做這種事情?”
我一直捂著嘴不停的哭泣,後來我才知道,韓娜那天故意當著趙姐的麵說出了引我**的原因,一下子就擊破了趙姐心底的防線。
她一直以為她是在幫助我、保護我,卻沒想到,我變成了別人傷害她的一把利刃。
而這把利刃,經曆的人生,都是她最不願看到的。她是那麽善良的人,心底怎麽會不內疚?蝕骨噬心,這一招,韓娜夠狠!
而她在拘留所的那一晚,遭遇到的是非人的折磨。韓娜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讓趙姐生不如死,所以,即便是到了拘留所裏,她也不想輕易地放過趙姐。
她在那裏,遭遇到各種酷刑,被bā光了衣服在所有人麵前展覽,還被女同各種欺辱,那一天**,對於她來說,就像是地獄的生活一樣。
心靈和身體的痛,使她在最不堪的時候,拽下了逼迫她就範的監管人員腰上的指甲剪。
她就是用那把小小的指甲剪,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氣得渾身都開始發抖,我真恨不得活活撕了那幫人的皮。
我被一種無力感和無用感徹底的包圍了,整個人都特別的不好,張東海不停的勸慰我,但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精彩網
趙姐從裏麵出來的時候,虛弱到了極致,我清楚的看到她脖頸上的傷痕。手腕上的包裹的紗布,讓我忍不住想要抱抱她。
她睡得很安詳,像個嬰兒一樣。原本我們是沒有可能守護在趙姐身邊的,但因為張東海通融了各方的關係,我們兩個就進了病房,我握著趙姐的手,有一種逼迫著必須長大的感覺。
她沒事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張東海對我說了一句,但是我什麽都不想聽,隻是握著趙姐的手,怎麽都不肯鬆開。
他也沒有離開,就一直帶在那裏。我的腦子裏想了很多很多。
張先生,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次?”我回頭,一臉平靜的看向他。
張東海的眼神裏,已經讀懂了我的意思:“放心,我不會不管的,這件事情很棘手,但我會想辦法處理的。我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這樣喪盡天良!”
張東海的眉梢有了怒意:“放心吧,我答應理你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你照顧好自己就行,她,你就交給我吧!”
張東海說的很是真誠,可是我條件反射性的不敢去相信。
夏夜明的話,我不是選擇了相信嗎?可是結果呢?他不過是想要玩我罷了。他那麽痛恨小姐的人,怎麽可能真的幫我?
我的眼裏,便被這一抹恨意徹底的覆蓋了。
韓娜、夏夜明,這些挖空心思想要陷害我的人,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如願以償。不到二十歲的我,心裏被這樣一種強大的複仇念想包裹著,我的手指捏的哢哧哢哧的響。
張東海能夠讀懂我的心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能夠放鬆下來,“趙姐的事兒,誰也沒想到會這樣,你不要那麽自責。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他的淡定,源於他對外界的理性分析,可是我沒有掌控力,我隻是想要怒吼,想要發泄心底的憂傷。
我沒有告訴他我和夏夜明之間的事情,我隻是隱忍著,為那個人信誓旦旦的諾言而感到憤怒。到了後半夜,張東海出去買宵夜了,我出去上廁所,意外的邂逅了黃毛。
黃毛帶著幾個被打的兄弟來醫院,這幫人成天就是鬧事兒,很顯然,夏夜明自然不會出現。我一臉怒火的出現,走到黃毛麵前,他嚇了一跳。
幹嘛呢?深更半夜,你裝女鬼嚇人呢?”黃毛白了我一眼,很是不屑的樣子。他們知道夏夜明喜歡我,但是卻很瞧不起我,於是骨子裏倒是學到了夏夜明的那種居高臨下。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我上前猛地一把扼住了黃毛的脖子,拿著剛才從服務台摸來的刀具,抵著他的脖子,很是凶狠的樣子。
別,別,姑奶奶,有話好好說,您千萬顆別幹什麽啥事兒,不然夏少要是知道了,非把我們幾個給生香活剝了。”
他要是不提夏夜明還好,一提夏夜明我立刻就火了。
他人呢?在哪兒?”我怒目圓瞪,惡狠狠地問道,所有的怨氣,就在這一瞬徹底的爆發了。我相信,如果夏夜明此時就在我麵前的話,我真的會毫不留情一刀插進他的胸膛裏。這輩子,我最痛恨的就是有人以欺騙的名義欺負我。
黃毛嚇得不行,他見識過我不怕死的樣子,我要是真的一刀子下去,他難保喉嚨就斷了。
不……不知道,他晚上說要請警察局局長吃飯的,沒讓我們幾個去,這會兒我們也不上他。”
他請警察局局長吃飯?
我腦子裏一陣狐疑,但瞬間又想起,他那麽痛恨小姐,怎麽可能好心的去幫趙姐。他這樣的人渣,想要的不過是侮辱我而已。
現在就去跟他,我要立刻馬上見到他!”我暴怒一般吼了一聲,周遭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有人掏出手機想要撥打110了。
我想我當時的樣子應該是極度的可怕吧,我的麵孔一定是猙獰到了極致吧,所有人都被我嚇著了。
湘蓮。”我快要失控的時候,張東海拎著宵夜出現了,他不解的看著我,卻又著急的靠近。
快把刀放下。”他溫柔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我那麽大的怒火,那麽多的憤怒,一下子都泄氣了。
他從我手裏取下他,一把推開黃毛:“好啦,你們都散了吧,這沒什麽事兒!”
他一臉淡然的摟著我,拎著宵夜離開。
可我還是哭了。
好在張東海什麽都沒有問,我想,他或許什麽都知道,隻是不願意在我流血的傷口上撒鹽而已。
慢點吃,別急!”我是真的餓了,如果是在以前,我就算是再餓,也不會選擇吃東西。但是現在,就像張東海說的那樣,隻有吃飽了飯,才有力氣去痛恨。
這樣一個夜晚,韓娜應該睡得很安心吧?她費盡心力想要折磨趙姐,這一次,她是否如願了?我的腦子裏冒出各種各樣的念頭來,我想著,要怎樣才能夠讓那個女人承受加倍的痛。
不要想太多,這些事情我會處理的。我知道你都在想些什麽,你那些想法都沒有意義。”張東海的話,我並沒有聽進去,我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我沒想什麽,我隻是想,等趙姐好了,我該帶她去哪裏。”我那麽輕鬆地笑,隻有張東海覺得假。
聽話,湘蓮,這些事情都交給我來處理。我說過,隻要你願意,我會留在你身邊,替你遮風擋雨的。”
他說的那麽深情,但我去是不信。
好啦,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麽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待會趙姐醒了,我想跟她說會兒話。”
我極度的掩藏著自己的心事,以至於張東海想要靠近,卻始終都找不到辦法,所以到了最後,他除了選擇放棄,便再也沒有選擇了。
湘蓮,你這樣,讓我很心疼。答應我,不要這樣子,我隻是希望,你好好地。”他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還是滿臉都帶著笑意。
我就是這麽一個人,當我唯一拿出來的一次新人,被夏夜明生生的踐踏之後,我便再也無法去相信任何一個人。
第二天黎明到來的時候,趙姐從睡夢中醒來了。
陌生的環境,她的眼裏滿是驚恐,直到看到我出現,她才稍微的放鬆下來。
趙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想說任何煽情的話,可是在那一刻,發現隻要是說出的話,都必然會煽動情感。
趙姐的表情有些木然,她隻是看了我一眼,隨即就轉動過頭看向了別處。
她不願多看我一眼,是因為心底對我充滿了埋怨嗎?是不是我答應她要很快的帶她離開,卻選擇了食言?
她一定是在怪我。
趙姐,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不知道為啥,她不理睬我的時候,我真的是傷心極了。
我們相依為命好幾年,她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哪怕,韓娜的那些話,讓我發現一切隻是個圈套,可是,我並不怪趙姐。
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趙姐出奇的冷漠,她索性閉上了眼睛,不想多看我一眼。
她的話就像是刀子一樣,狠狠地刺在我的心裏。我不解,很是不解。
趙姐,你看看我好不好,張先生已經在想辦法了,我們很快就帶你離開。”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提到張東海,但我多想讓趙姐能夠安心。
她還是不看我,卻衝著外麵站著的那兩個製服男人大聲說道,“麻煩請讓她出去,我現在需要安靜呆一會兒。”
她說出這話,更是讓我覺得傷心了。那兩個進來,示意我出去。
我在外麵的大廳站著,感覺就像是三九天又淋了冰雨一樣,趙姐對我的態度,讓我極度的痛恨我自己。
那人是誰啊?真是不要臉,都鬧出這樣的事兒來了……”
可不是嗎?不過話說過來,這都是有錢人的事兒,跟咱們竿子打不著……”
我在那裏發呆,身後兩個人不停的議論著,我那會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不知道電視上正在直播的一條新聞,竟然與夏夜明有關。
直到他的名字清晰的落入到我的耳中,我猛然轉身,直直的眼睛盯著電視屏幕。
畫麵上,他被人護著從酒店裏出來,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而跟著他一同出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抹胸短裙的女人。
隨即,各類勁爆的**就在畫麵上呈現了,我看向夏夜明,他還是那副見怪不怪的玩世不恭的樣子,甚至麵對記者遞過來的話筒,他都是狠狠地瞪一眼,憤怒的扔了出去。
我隻覺得,心裏某個地方,正在滴血。
我拿我最寶貴的東西給了他,卻沒想到,在別人那裏,隻是褻瀆。
那一瞬,恨,占據了我所有的心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