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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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黑衣男子提及自己可以提個要求的時候, 習安就做出了決定,他接過玉牌後幹脆利落地將自己的要求告知了對方, 覺得成功成為混吃等死的富n代人生已經很圓滿了的李溪則是考慮了半天,最後也說了個自己想要的東西。
黑衣男子滿臉黑線地聽完他們的願望,稱自己要回去問問上頭的人可不可行後就撤了,兩人看著對方消失在自己的麵前, 對視一眼紛紛放下了心, 送習安離開後, 李溪就樂顛顛地打開了自己的電腦, 點開桌麵的遊戲圖標。
這是一款名為《上界》的武俠修真網遊,以架空的時代和大陸為背景, 講述了仙、魔和人的紛爭, 人族為中立, 但因修仙的緣故大致偏向仙家,但也有不少人選擇修魔, 因為根骨等方麵的初始數據沒有仙魔兩方高, 在氣運和領悟力方麵要稍微強上一些, 三族的修煉速度差不多, 也有很多特地選擇了人族的玩家最後選擇修魔, 因此也達到了微妙的平衡。
仙魔自古不兩立,因此是兩個敵對的陣營,但陣營內部並不是一派安詳和平,仙界因為人和魔的原因,分為了敵視魔族輕視人族的仙聖派、親近人族的長遷派和由人仙或魔仙混血組成的混沌派, 魔界的玩家則分別在五個相互看不順眼的魔神的勢力下,總之敵對陣營是紅名,同陣營不同勢力看對方是黃名,平常秉承著有事一致對外,沒事家裏鬥一鬥的奇葩三觀,這個遊戲裏大大小小的工會戰每天都會搞個一兩起,簡直就是好戰分子的福音。
李溪選的是魔族,大致偏向生活玩家,在這個遊戲中生活玩家有一定的保護措施,但這不代表走在野外采集的時候不會被懟,因此生活玩家基本都把升級點數加在敏捷和氣血值上,難打又跑得快,相較而言攻擊弱了很多,因為這糟心的屬性,大多人在野外看見了紅名的生活玩家就隻沒事丟個小技能試探一下,如果對方沒有反應,自己又恰好沒事,就勉為其難地打一打,不然就默默當沒看見。
原本李溪十分悠閑,沒事換一身裝備打打本,大多時間都在野外采集做藥做附魔拿去賣,在公會裏存在感不高,因為血厚防禦高跟個鐵王八一樣,野外甚至都沒玩家想浪費時間打他,有幾個固定的基友一起刷本刷材料,遊戲金幣攢了不少,就等著重生後賣金賺點零花錢,可因為仙族兩個勢力的公會在人界蓬蘿島上內戰,魔界的公會跑來看熱鬧的時候李溪恰好就在外圍采一種製藥的靈草,手癢對著殘血來了那麽一下,之後的日子就再也沒安穩過。
出去采個藥就被殺了守屍,刷材料的時候被碰見了就來幾刀,時不時出現在腦袋上的懸賞,沒事那蛇精病還親身上陣用那金閃閃的橙武讓他感受一下什麽叫做極品武器的傷害值,小心眼的舉動完完全全地闡釋了什麽叫做睚眥必報,甚至連李溪轉了服,都能看見那家夥帶著一大堆人浩浩蕩蕩地空降跟過來……要不是這遊戲升級實在有點難,他也不願意放棄自己一手拉扯大的親兒子,估計早就幹脆利落地刪號了。
想起這半年多那蛇精病懟他懟膩了後吃了墮魔丹轉了陣營來到他所在的公會,一副不計前嫌終於放過他了的模樣開始搞事,整個公會甚至他新找的遊戲商人基友都覺著這人是個風度翩翩大方豪爽的大神,甚至還覺著他對自己好,無論是打了他搶了怪還是勾搭走了他有點好感的妹子,所有親友都覺著那人不是故意的,氣的他都沒脾氣了。
思及此處,他看了眼自己那穿著墨色衣袍長相很有魔族特色的大號角色,默默把自己的視線移到了已經半個月沒有登錄的仙族號上,白衣長裙的仙族女子抱著古箏巧笑倩兮地站在仙氣繚繞的林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端的就是個仙氣十足,停頓了幾秒後,他默默地登錄了小號。
李溪這個仙族小號是個治療,屬木係,直接找轉生鄉裏認識的鬼代練上來的,走的是花癡手殘無腦的人設,平常跟在蛇精病大神後邊找存在感,愛賣萌又總奶死人,就連50級的迷蹤小秘境都能將人坑的團滅,因此並不討喜,除了一些喜歡撩妹子的男玩家之外壓根就沒人願意搭理“她”,但好在李溪覺著反正是小號,想惡心人必須得不要臉,無視了別人的冷嘲熱諷,繼續孜孜不倦地追在大神後頭當個手殘誌堅的白蓮花,公會裏不少人看她除了在大神的事上有些腦殘之外其他時間都挺安分,又被“她”的堅持不懈打動(並不),雖然依舊不喜歡“她”,但好歹活動時會帶一帶,該幫的也稍微幫上一幫。
因此發現“她”明明轉服時都跟過來了,卻在大家集體轉陣營時沒有任何動作,後來更是突然失蹤了大半個月,所有人都有些不習慣,於是遊戲登錄動畫一結束,瞬間就響起了密聊和信件的係統提示音。
[袖子斷了][敵對]悄悄地對你說:“小雲,這幾天怎麽沒上線啊?該不會是被老大傷到了吧?”
[袖子斷了][敵對]悄悄地對你說:“有這個恒心做什麽不行?還是早點認清現實,乖乖玩遊戲別搞七搞八了,如果不纏著老大,轉個陣營我們還是一個公會的,還能一起玩不是嘛?”
[秋高氣不爽][敵對]悄悄地對你說:“新秘境已經全通了,有需要可以和四團去練練手,不然不讓你去二團。”
[袖子斷了][敵對]悄悄地對你說:“這都十天了,真不玩了???”
[秋高氣不爽][敵對]悄悄地對你說:“通知一下,二團奶媽名額已經被占。”
[一刀一個白蓮花][敵對]悄悄地對你說:“哎喲,居然上線了?”
[袖子斷了][敵對]悄悄地對你說:“雲姑娘,這都十七天了,你厲害。”
[一刀一個白蓮花][敵對]悄悄地對你說:“還以為你終於放棄了呢,你不在的時候老大可壓根就沒提到你,別再纏著老大了知道嗎!”
……
未讀郵件:21封。
……
李溪的小號此時正站在人間界的一個主城內,這個主城是大部分修魔的人族來往的地界,穿的都是黑紅和深色的衣服,一個仙族出現在這裏當然紮眼的很,主城內不能開紅,白衣女子就和木頭樁子一般杵在原地,還頂著“棉小雲”這種一看就很軟妹的名字,說不準正在掛機,打又打不了,估計戳一下也不會有什麽反應,大多玩家就直接忽略了她。
李溪下線前就將這個號停在了信使邊,此時正查看著未讀的郵件,裏邊有幾封是係統發送的,大概是公會解散之類的通知,並建議“棉花雲”盡快尋找一個公會加入以免錯過公會活動,剩下的除了有些關係還行的親友提及的最近發生的事,寄來的小藥,就是一個月前委托某個遊戲商人幫忙收集的材料,將東西全部收進包裹內後,他開始回複密聊中的消息。
你悄悄地對[秋高氣不爽][敵對]說:“最近沒上線人家沒看到![大哭]秋哥哥還有固定團的位置嗎?替補也好啊![大哭][大哭][大哭]”
你悄悄地對[袖子斷了][敵對]說:“[對手指][委屈]可是老大已經是我玩遊戲的理由了啊!”
——沒錯,就是為了惡心他。
想到之前那個蛇精病被“棉小雲”纏著,進本被奶的亂仇恨,野外總是找不到奶,不高興又不好失去風度跟女孩子發火的模樣,李溪惡意地嘿嘿笑了兩聲,剛準備懟一懟那個白蓮花,就看見了他的角色前邊不遠的位置站著的一個男性角色。
那人穿著黑色合身的魔族裝束,猩紅色的披風披在肩上,無風自動,而他背上背著兩把發光的劍,腰間掛著個金色的小玩意兒,認識他的人自然知道,那兩把武器都是橙武,每把都花了萬把塊的價錢做出來的,更別說上邊砸上去精煉的寶石和鑲著的八級寶石,沒個十來萬根本下不來,而他腰間的那個金色小煙壺是一個神器,具體的作用不明,但確實是這人花了大價錢刷出來的。
而他頭上頂著的id“棠鴉”即便轉了陣營後前綴的勢力都換了,卻熟悉得讓李溪看見就想用手裏的琴掄上一把,見那家夥一動不動,覺得對方暫時不會回應的李溪頓了頓,點開密聊頻道開始懟人。
你悄悄地對[一刀一個白蓮花][敵對]說:“哎呀蓮花姐姐火氣那麽大幹什麽嘛~那麽凶怪不得會沒人要啦![可愛][可愛][可愛]”
你悄悄地對[一刀一個白蓮花][敵對]說:“你都不放棄,人家怎麽會放棄嘛!人家可不像某些人一樣口是心非~[笨豬][可愛]”
發完後直接就將對方給拉黑,李溪操控著自己的小號溜達到麵前的男號身邊,選中了他為目標後,繼續發揮著以往那讓人頗為接受無能的作風。
[附近][棉小雲]:“( ⊙o ⊙)!鴉哥哥![欣喜]”
因為習慣了這麽喊他,已經沒有剛開始那種糾結和想吐卻硬著頭皮的感覺的李溪撇撇嘴,見對方沒理他,心想,畢竟這人平常一見自己就轉身離開,不能離開就直接無視自己,這麽站著大概真是在掛機,就又靠近對方一點,在屏幕上的兩個小人幾乎麵對麵地貼在一起後,開始使用表情動作。
[附近][棉小雲]:“[棉小雲]害羞地看了[棠鴉]一眼,幸福地依偎在[棠鴉]的身邊。”
[附近][棉小雲]:“[棉小雲]踢了踢[棠鴉]的屁股,把[棠鴉]打的滿地找牙!”
[附近][棉小雲]:“[棉小雲]癡癡地看著[棠鴉],擦了擦嘴邊的口水。”
[附近][棉小雲]:“[棉小雲]滿臉通紅地對了對手指,氣急敗壞地給了[棠鴉]一巴掌。”
[附近][提槍騎馬][敵對]:“……花癡女你是有病呢吧沒完沒了地刷近聊?滾回你的仙界去好嗎?”
[附近][棉小雲]:“嚶嚶嚶鴉哥哥這人凶我![大哭][大哭][大哭]”
[附近][提槍騎馬][敵對]:“mdzz!”
棠鴉依舊沒有反應。
見狀李溪發的表情動作從蹭蹭親親抱抱逐漸變成了打一巴掌掄一拳頭給一榔頭,就在他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麵前那個遊戲角色突然動了動。
隨即李溪看見棠鴉的目標突然轉向了白衣的棉小雲,顯然就是正在看“她”,可讓他意外的是,那人並沒有和往常一樣直接走開,也沒有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而是維持著剛剛的動作,一動不動地,沉默地盯著棉小雲,因為這與往常不同的反應,李溪訕訕地停下了沒完沒了的騷擾,圍著他繞了一圈。
[附近][棉小雲]:“( ⊙o ⊙)鴉哥哥怎麽了?”
棠鴉依舊任由他挨著,在李溪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對方突然就密他了!
——怎麽辦,無論是大號還是小號,這家夥還是第一次密他!有點小緊張!
[棠鴉][敵對]悄悄地對你說:“下個周末的線下聚會,有人通知了嗎?”
李溪的嘴角一抽,怎麽辦,因為大號小號輪流上,線下聚會這事公會裏的人提及多次,他已經記不清在上這個號的時候公會裏的人有沒有提及這個事了!
還沒等他做出什麽反應,就見又來了一條密聊。
[棠鴉][敵對]悄悄地對你說:“你這次上線的ip地址正好是a市的,如果要參加,找折紙戲報名。”
i……ip!?
李溪悚然一驚,心頭突然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下一秒,蛇精病大神證實了他的預感——
[棠鴉][敵對]悄悄地對你說:“說起來,你的地址和[斷岸闊]的倒是一模一樣。”
李溪:“……”
斷岸闊就是他大號的id,一種要捂不住馬甲的不安湧上心頭,緊接著,對方就給了他狠狠一擊——
[棠鴉][敵對]悄悄地對你說:“在他查不出ip地址的時候,你也顯示的地址不明,一周前他不怎麽上線,你就失蹤半個月,回來後ip還是同一個——”
[棠鴉][敵對]悄悄地對你說:“我想,你應該有個合理的解釋吧?”
李溪壓力山大地看著那一小行字,沉默了一瞬後,直接把電源插頭給踢掉了!
對著黑了的電腦屏幕,李溪嗷地抱著腦袋在沙發裏瘋狂地打滾,滾了整整一分鍾後,臉朝下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在了裏頭。
一旁的抱枕因為他的動作而歪著掉下來砸到他的腦袋上,他嚶了一聲,陷入了深深的頹唐之中。
……馬甲被扒了。
……被扒了。
……了。
……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出來明兒世界和論壇上討論的新鮮事了。
因愛生恨,以人妖之身糾纏不休為哪般!棠鴉大人你看看身後的小可憐!
——日哦,好刺激啊!現在刪號還來得及嗎!
a市的某棟別墅內,坐在雙屏的電腦前的男子看著白衣女子突然消失在發光的角色麵前,十分淡定地拿起了擱在一旁的手機:“怎麽樣?查到了嗎?”
【查到了,在本市d大附近的錦繡小區裏,十七棟b座1605房……老大你悠著點啊,別嚇到人家。】
男人輕笑一聲,慵懶地朝後一靠,懶洋洋道:“放心吧,沒事我不會去找他也不會做什麽,藏得那麽深的小耗子終於抓到了,你還不準我高興一下?”
草草和電話那頭的人聊了兩句,他掛斷電話後,點開自己的好友欄,找到在線的折紙戲,發了個信息過去後,就愉快地下了線。
習安對李溪在遊戲裏遇到的糟心事,既不懂也不關心,在李溪不上線隻敢刷刷遊戲論壇的時候,他正等待轉生鄉的人來回複自己,平日裏照常上著自己的班,三天後,他和李溪的公寓裏分別出現了一名轉生鄉的工作人員。
因為李溪宅且胸無大誌,楚家富裕,給的零花錢不但足夠他買手辦玩遊戲,即便整日吃吃喝喝都還有富裕,因此他的要求是運氣,例如走在路上能撿到個一塊五塊,買張彩票一個月能中個幾十幾百,玩遊戲刷本或采集時能遇到極品的材料什麽的,隻是一些小運氣,並不算大事,因為有轉生鄉的人看著,蘇鈺並不擔心他會利用這個運氣做什麽,沒有考慮就答應了他,至於習安那邊……
來的人依舊是前幾日見到的那名黑衣男子,他遞給習安一瓶丹藥與一張紙道:“此乃一個月份量的低級化形丹和心法口訣,這丹藥一顆能維持一天,勉強可以給凡人用,隻能變成第一次變形的那模樣,請謹慎考慮,在藥效期間,想變回人形隻需在心裏默念三遍口訣即可,還能鞏固魂魄,請背完就銷毀,每月的丹藥會在十五月圓之夜,由我們這邊的人帶來臨時辦事處交給你。”
習安十分滿意這個結果,仔細詢問了一遍丹藥的使用方法和禁忌後,淡定表示每逢月圓就會乖乖在家裏呆著為轉生鄉大開方便之門,等男子消失在自己的家中,他將口訣牢牢記下就把東西放在灶台上燒了。
裝著化形丹的瓶子釉色通透,看起來似玉非玉,一看就是人間不可多得的佳品,也就半個巴掌大,裏頭的丹藥更是比指甲蓋還要小上一些,呈現出淡雅的淺青色,細細聞起來還帶著草木與不知什麽花的香氣,習安知道蘇鈺沒必要用假貨來欺騙自己,直接就拿起一顆吃了進去。
習安不知怎麽形容當下的感受。
吞咽下去時,他覺得有什麽暖洋洋的東西從食道蔓延全身,不多久,整個人仿佛被泡在了溫水裏一般開始發熱,牢牢記著黑衣男人的話,他隨即就在心裏回憶自己作為那隻美短銀虎斑時的感受,毛發覆蓋全身,沒有秋季那微涼的感覺,四肢有著人類沒有的敏捷,身體是柔軟而修長的,每條曲線都彎成了最為流暢的弧線,聽覺敏銳,眼睛明亮……
早就將窗簾拉上門窗關好的習安單獨站在客廳中,身上散發著細微的,隱約閃過銀色的流光,爾後他的眼睛緩緩變大,五官之間的間距逐漸變短,身形更是快速蜷縮變小,並長出了柔軟光滑的毛皮,兩分鍾後,地上隻剩下了寬鬆的居家服,與一隻被衣服蓋著的,綠眼睛的貓。
那種對周遭的世界久違的敏銳讓習安有些發懵,他低頭看了一眼熟悉的爪子,根本就沒想到自己居然一次就能成功,從上衣裏鑽出來,習安試了試,很快就習慣了貓的身體,走到鑲嵌著玻璃的玄關,他看了眼裏頭映照出來的模樣。
嗯……額頭的花紋,臉上白色的毛分布的位置,爪子上的白手套,直到尾巴尖兒都與之前的模樣沒半分不同,確認過後,習安回到沙發上,默念了一遍心法口訣,見十分順暢地變了回來,終於放下了心。
接下來該做的,就是找到鏟屎的了。
第二天顧風晟依舊沒有在公司內出現,下班後習安去了一趟他的公寓,按了門鈴卻並沒有什麽動靜,想起之前幾次來時連燈都沒開的黑洞洞的房間,習安皺了皺眉,細細檢查了一遍門框處,發現了門把手上邊的薄薄灰塵後立即乘著電梯到一樓查看了一遍塞滿了廣告的郵箱,終於確認,顧風晟近期壓根就沒有住在這裏。
他唯一能去試試運氣的,大概隻有顧家郊區的那棟別墅了。
習安麵無表情地離開公寓,直接攔了輛計程車去了郊區,看著計價表裏不斷上跳的數字,心想如果找到了自家鏟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狠狠撓他一臉。
郊外的別墅區外除了住戶的車之外進出的車輛都需要說明來訪對象並登記,保安亭會用內線聯係住戶,得到了允許後才能進入,計程車絕對是進不去的,習安讓他在離別墅區大約要步行一分鍾的地方停了下來,付了錢後,四處打量了幾下後,找到了一個較為隱蔽的角落,那灌木長的十分茂密,位置又偏,平日裏也不會有什麽人來,將手機錢包這類找了個地方藏好後,他吃下了特地帶出來的一粒化形丹。
不多久,一隻沾著點草葉和泥巴的貓從灌木叢裏鑽了出來,在別墅區的外圍繞了一圈,找到了一個並不顯眼的洞口溜了進去,繞過幾棟養著狗的別墅,半個多小時後,它在一幢有著小池塘和亭子的別墅前外頭停了下來。
空氣中的氣味駁雜,習安輕易地辨認出了袁姨、顧父顧母和那兩隻隻見過幾次的布偶貓,那最為熟悉的氣味比較淺淡,若有似無地飄在鼻尖,但顯然近期顧風晟是回來過的,靠近自己時常曬太陽的窗台,習安透過窗戶往裏頭看了一眼,大廳內顧母懷裏正摸著其中一隻布偶,另一隻似乎已經發現了習安的存在,正一遍遍從顧父的膝蓋上跳下來往這邊走來,卻又離開不遠就被抱了回去,確定顧風晟並不在這兒後,習安不免有些失望。
蹲坐在窗台邊的暗處看了一會兒,他並沒有停留多久,起身決定回去,走到亭子邊時回頭看了一眼二樓的陽台,那房間並沒有開燈,襯的這別墅有些冷清,習安突然萌生了自己與鏟屎的那孽緣也許已經結束了的想法,大概是件好事,可並沒有想象中的愉快,將那莫名的鬱悶驅逐出去,他在心裏嗤笑一聲,剛準備鑽入灌木叢抄近路離開,就聽見了靠近的車輪聲。
習安不由自主地,再次停下了動作,站在亭子邊的台子上看著逐漸靠近的車,就著路燈和車內燈的亮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車內那人的模樣,他蹲坐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著車裏的人,一人一貓的視線遠遠接觸時,習安心裏憋著的那股氣不知不覺消散的差不多了,而顧風晟顯然是愣了愣,一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車很快就開進了開闊的院子裏,用車鑰匙將車一鎖,顧風晟沒去管還沒關上的院門,直接把從公司帶回來的文件直接留在了車內,下車後幾乎是一路小跑了過來。
看著鏟屎的那懷疑自己看錯了的急切模樣,習安安靜地蹲在原地,心情愉悅地輕輕晃了晃尾巴,決定暫且放過他不用爪子伺候了。
顧風晟一步步走到那隻看起來有些髒兮兮的貓麵前,保持著一步的距離蹲下|身細細地打量它,它搖晃著小尾巴的模樣一看就是心情不錯,那神態與長相像極了安安,顧風晟仿佛擔心嚇到它一般伸出自己修長的手指,遲疑地喊了一聲:“安安?”
然後就見靜靜看著自己的小家夥伸出它毛絨絨的腦袋,像是回應一般主動蹭了蹭他的手掌,緊接著直接撲到了他的身上,就如同以前玩鬧的時候一般竄到了他的肩膀上,窩在他的頸間用腦袋挨著他的側臉,喉嚨裏發出熟悉的咕嚕咕嚕聲。
顧風晟簡直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脖子上掛著的東西時刻提醒著自己安安已經死了,可這以熟悉的姿態拱到自己懷裏的貓是……?
直到自己的腳因為下蹲的姿勢而有些發麻,顧風晟才站了起來,感受著懷裏的溫熱,他抱著習安將鐵門關好,把文件從車內拿出來後一刻不停地進了房子,顧父顧母聽見動靜抬起頭,還未說什麽,就看見了他懷裏那個因為沾了泥土草屑而顯得有些髒兮兮的貓,不由得一愣:“這貓哪兒來的?”
顧風晟正在換室內鞋,聞言一頓,語氣奇怪地回道:“就在我們院子裏撿的。”
“我們家院子?”顧母顯然十分好奇,放下懷裏的貓湊了過來,仔細打量了兩眼後瞪大了眼睛,“怎麽這貓和安安那麽像?”
習安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安心地窩在自家鏟屎的懷裏,兩隻軟乎乎的爪子搭在他的肩上,高興了就蹭一下他的下巴,顧風晟越發覺得懷裏的小家夥無論哪兒都像安安,沒法隻當這是巧合,也沒心情多做解釋:“媽,那兩隻貓的香波借我用一下。”
“……”顧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跟你說過多少次那是露比和夢露,什麽兩隻貓?要用自己去拿!”
“哦。”對此壓根就不放在心上的顧風晟將手中的文件往顧父懷裏一塞,顯然就打算丟下工作伺候貓去,顧父嘴角一抽,簡直不敢相信:“你就準備把公司的事給我處理?”
顧風晟徑直往樓上走,頭也不回道:“都處理了這麽幾十年了也不差這麽一次,謝了爸。”
已經退休了的顧父:“……”
顧母:“……”
習安:“……”
接下來的半小時,習安被顧風晟以洗澡的名義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被人從腦袋擼到尾巴的習安差點就炸了,朝著麵前的帥臉糊了好幾巴掌,吹幹毛發的第一時間就跳到了床上用屁股對著鏟屎的以示自己的不滿,顧風晟臉色複雜地看著熟門熟路地窩在他的枕頭上的一整團,開始懷疑安安是不是真的死了。
先不說為什麽一隻顯然是純血統的賽級美短會出現在他家,他的手機裏存著安安的照片,在洗澡的時候特地還檢查了一遍,無論是花紋還是毛色,甚至是尾巴尖和肉墊上的一小片特殊花紋,都與記憶和圖像裏的一模一樣……即便這世界上有相似的貓,卻也不可能相似到這種地步吧?
還有那熟悉的行為與對洗澡的態度,就連生氣時就糊他臉的習慣和生氣的原因也像了十成十,如果不是自己親自參與了火化——
難道貓真的有九條命?
心情複雜地換了身衣服,他坐到床邊伸手給它順了順毛,再次將它抱進了懷裏,洗完澡後香噴噴的貓崽子任由鏟屎的將自己拖過去,但就是不搭理他,被它這小性子磨得沒脾氣的顧風晟微微一笑,軟聲道:“你也得讓我確定是不是你吧?”
習安輕飄飄地看他一眼,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人估計是以為自己是不知從哪兒來的不過比較像以前那隻的野貓呢吧?想確認一下可以,但誰準他碰自己的肚子了?換成它來摸他胸他肚子他肯嗎???
鏟屎的那笑眯眯的模樣讓它實在很想再在他臉上糊一巴掌,但還未伸出爪子,就看見了墜在它眼前的人造寶石。
那顆鑽石其實並不大,呈現出一種純粹的黃綠色,雖說在冰鏡裏看過這東西,但絕對不如親眼所見那麽剔透漂亮,鑽石就鑲在一塊合金做成的方形掛墜裏,被顧風晟用黑繩係在了脖子上,從係繩那磨損褪色的程度來看,顯然就是時常被人佩戴著的,習安看著那玩意兒有些發愣,忍不住伸出爪子碰了碰。
但隻挨了一下它就收回了手,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鑽進了被窩裏,顧風晟見狀不由得笑了起來,擱著被子拍了拍它,轉身去洗澡。
習安被熟悉的氣味圍繞,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甚至被人挪動都沒有察覺,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發亮,瞥一眼身邊那顯然還在熟睡的男人,輕輕蹭了蹭他一下,就果斷地從陽台離開。
按照原路返回自己藏匿東西的地方,解除了化形後分外尷尬地躲在灌木叢中穿上了衣服,習安拍掉身上沾著的草葉走到大街上攔了輛車,付了一百多的車費回到了公寓,冷靜下來後覺得這樣下去實在不行——難道他真的得去一次別墅區花上個好幾百,還得跟個變態一樣在灌木叢裏脫衣服穿衣服嗎?錢都是大風刮來的?還要不要臉了?
習安正煩惱的時候,在家中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自家貓崽子,調出監控也確定了它確實已經跑走了的顧風晟正看著自己的枕頭上殘留著的幾根貓毛,臉上是少有的麵無表情,過了好一會兒後,他將那幾根毛收了起來,給自己的助理打了個電話:
“我要做dna鑒定,幫我找個機構,加急,一天內出結果的那種加急。比對的樣品?你等會兒來我家拿……私生子?不,鑒定一隻貓。”
恰好經過的顧家大哥顧風桑:“……老三你是不是有病?”
作者有話要說: 正常人壓根不會做這事,顧少就是想論證自己的懷疑順便要個心理安慰,反正人家有錢╮(╯_╰)╭
哎唷臥槽爆肝了都_(:3」∠)_
累死我了,終於趕著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