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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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風晟簡直不知該是先高興安安回來了, 還是該生氣它一回來就莫名其妙地糊了自己一巴掌。

    貓崽子氣勢洶洶地站在他的肩膀上,沾著點泥土和草屑的肉墊一隻扒著他的腦袋, 另一隻則是結結實實地按在他英俊帥氣的臉上,在鏟屎的伸手準備拉開它時微微躲開一下,之後再次堅定地拍了上去,顯然就是在鬧什麽脾氣,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它了的顧風晟見拗不過它, 隻得將手中的書放下, 決定把這家夥抓緊懷裏揉一頓再說。

    但還沒等他動手, 貓崽子忽然將按在他鼻子上的肉墊給收了回去。

    側過頭的顧風晟對上了那雙圓溜溜的綠色眼睛,從來都不愛叫的貓崽子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也不知看出了什麽, 緊接著往他的身上一趴, 像是一塊抹布一般掛在了他的肩膀上,之後更是抬起了它那軟乎乎的小爪子抱住了他的脖子, 並用小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側臉。

    八百年都遇不上一回貓主子主動示好的顧風晟……有點兒受寵若驚。

    習安壓根就不在乎他那麽點驚訝。

    剛進書房的時候, 它原本打算著糊鏟屎的一臉, 撓亂他頭發, 給他的衣服勾幾個洞, 為自己作為“複深冬”時那無法言說的憋屈出出氣,可跟顧風晟對上眼睛後,看見他眼底那毫不掩飾的溫柔和縱容,頓時什麽脾氣都沒了,隨之從心底竄上來的是在公司剛看見他時的高興和愉快。

    接下來發生的事, 對過後清醒了的習安而言簡直就是災難。

    湊到顧風晟的頸間,感受到鼻息間全是熟悉的氣味後,習安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尾巴,開始用腦袋一下一下地蹭起了他,心中燃起某種難以言說的衝動和熱度。

    ——這家夥是它的。

    沾上了它的氣味,就是它的人了。

    對作為人形時的自己無動於衷這件事,看在伺候貓伺候的不錯的份上,它就暫時先忍忍。

    遲早有一天,場子是會找回來的。

    因為它的親昵舉動而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的顧風晟微微側過頭,縱容地任由有些脾氣的貓崽子在自己的頸間蹭的毛幾乎都要炸開來,時不時回應般親一口它的小腦袋,等它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窩在了自己的脖子邊後,才伸手把它從肩上抱了下來。

    懶得再折騰的習安順從地由著他將自己抱進懷裏,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窩的更舒服了一點,這才抬頭去看顧風晟,後者因為挨了它一爪子,臉上蹭上了一些汙漬,但對此毫無所覺的顧風晟麵色如常地揉了揉貓崽子的小耳朵,抱著它走到沙發邊坐下。

    習安在他懷裏動了動,抱住伸過來撓它下巴的手指輕輕啃了一口以示自己的拒絕,隨即就被鏟屎的捏住了肉墊,將貓崽子抱著的顧風晟揉了揉手裏的毛絨絨的小爪子,突然開口道:“小沒良心,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

    ……誰沒良心了???

    對這個稱呼頗為不滿的習安抽回了自己的爪爪,不讓捏不說,再次糊上了他的臉阻止他湊近自己,又一次感覺安安似乎聽懂了自己說的話的顧風晟看著那雙瞪得圓溜溜的眼睛,不由得笑了出來:“怎麽?複深冬隻在我在的時候才願意放你出來?”

    聽鏟屎的說起這個名字的貓崽子整隻貓都僵住了。

    這人什麽意思?為什麽突然提到了複深冬?他知道了什麽?

    雖說隻能以貓的身份留在顧風晟身邊讓它十分不滿,但習安並不想讓他發現自己身邊的貓是人變的這種事,匪夷所思隻是其次,任誰都不會相信一個人能變成一隻貓,如果顧風晟覺得自己是個怪物——

    心生警惕的習安下意識想從他的懷裏跳出來,卻又不能做的太過明顯,隻好邊起身作伸懶腰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著對方臉上的神情,沒意識到自己被一隻貓打量了的顧風晟從它的腦袋摸到了它的尾巴,繼續道:“給你的兩個項圈都還在他的公寓裏,得拿回來才行。”

    習安再次頓住。

    他為什麽會知道那兩個項圈在自己的公寓裏???

    習安有了某種非常不妙的猜測,即便人和貓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顧風晟對此有所懷疑,也不該這麽篤定地認為項圈就在自己的手上,除非他以某種方式確認了項圈的方位,或是……對自己進行了調查。

    他調查的是監控還是複深冬的資料背景?項圈裏有什麽?他懷疑過它的身份嗎?能確定項圈就在自己所住的公寓內,難道是已經闖進去過了?有沒有雇了專人進行調查?會不會隨時有人監視它?該不會……在公寓裏裝了什麽攝像頭吧!?

    想到自己離開公寓前在客廳內變身,並直接從陽台上離開,也不知有沒有人看著,習安的毛都要炸了!

    顧風晟當即就發現,貓崽子像是被什麽嚇到了一般,突然從自己的懷裏跳到了桌上,睜圓了的眼瞳孔微縮,耳朵完全朝前,甚至微微壓低了身體做出了戒備的姿態,那模樣與往日在自己麵前的慵懶親近毫不相同,仿佛隻要稍微受到一點刺激,下一秒就要遠遠地逃開不再回來。

    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的顧風晟心髒微微發緊,差點就要起身將貓崽子給抓回來,直接關在這書房內不讓它再有機會出去,但理智壓下了那突如其來的衝動,顧風晟快速回憶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確定它在提及項圈之前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雖然疑惑為什麽當時戴上時不反抗,反而到了現在有抗拒的行為,但還是溫聲哄道:“如果你不喜歡,以後就不戴了。”

    習安聞言不為所動,反而退後了一步。

    見它這樣,鏟屎的不免有點心塞。

    把貓崽子從一個巴掌大養到半臂長,他也算花費了不少心思,雖然一直都知道它並不親人,但是他作為唯一的例外,看著它全然不理會旁人卻會乖巧地蜷縮在自己懷裏時,不得不說那種滿足感確實並不是其他人能夠帶給自己的,可正因為它太過不親人了,不喜別人的觸碰,隻要有生人靠近就分外警覺,平常跟自己耍耍小性子至少還能說是在他麵前毫不設防,可一旦那種疏離和抗拒的態度是爭對自己,那種紮心感……簡直就是平常的十倍。

    顧風晟甚至都想把它給抓在手裏狠狠打一頓屁股。

    但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自己真的那麽做了,說不準貓崽子就真的亮了爪子,下了手不說,甚至很有可能轉身就跑再也不願意回來,想到它用軟乎乎的爪子抱著自己的手臂,將整張臉都埋在自己的胸前的模樣,他的眼神不由得軟了軟,微微彎下身,將手伸到了再次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的貓崽子麵前,語氣溫柔如水:

    “你在怕什麽?我又不會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

    當然是怕他把自己當做妖怪啊!

    被厭惡,被恐懼,被丟掉,被辭退……這種事誰幹都可以,就顧風晟不行。

    習安凝視著他的眼睛,其實它有很多話想說,可即便是作為人形的自己,以他的性格而言,那些話也不可能輕易地說出口,這種事怎麽解釋?告訴他自己死了那麽多次,在地府來來回回,還被他一次次害死結果成了他的貓嗎?這話說起來,大概是個人都不會信。

    所以它看著他,試圖在他眼裏辨認出什麽情緒,但凡有那麽一點兒遲疑或是厭惡,它就會當這麽多年的因緣糾纏從沒發生過,但它精神緊繃著努力看了很久,卻隻看見了那雙漂亮深邃的眼裏一如既往的縱容。

    習安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秘密。

    想到這兒,它突然收回了與鏟屎的對視的視線,垂下腦袋靜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原本警惕地立著的耳朵都耷拉了下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從書桌上跳了下來,慢騰騰地窩到書房角落盆栽後頭,麵壁不動了。

    ……雖然沒被拆穿確實讓貓鬆了一口氣,但怎麽就覺得這麽憋屈呢?

    完全不懂自家貓崽子到底在消沉什麽的顧風晟:“……安安?”

    安安毫無反應,用自己的行動表示它並不想搭理他。

    直覺危機已經解除的顧風晟莫名地看了它好一會兒,還是決定先哄了再說,他蹲到習安的身邊,伸出手指戳了戳它軟乎乎的屁股:“安安?”

    被鏟屎的輕♂薄了的習安差點兒就暴起撓他一臉,但想起自己現在正生氣,就頭也不回地朝著邊上挪了挪。

    看著貓崽子那顯然就是在賭氣的行為,顧風晟差點沒憋住笑出聲,輕咳一聲,他伸手摸了摸蜷成一團的習安的腦袋:“真不理我了?”

    習安對著牆壁翻了個白眼。

    顧風晟:“真的,我保證再也不給你戴項圈了。”

    習安無動於衷。

    顧風晟:“說起這個,複深冬到底把你藏在哪兒了?”

    習安繼續無動於衷。

    顧風晟:“你說複深冬為什麽把你帶走又每晚都放你回來,還住進了隔壁小區?該不會……暗戀我?”

    習安眼角一抽。

    ……不是,鏟屎的你先等等?

    作者有話要說:  習安:……鏟屎的總是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