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靈的履曆在秦冕看來並不算多漂亮, 但相較於大多數同齡人來說，她已經是當中出類拔萃的佼佼者。

    國內普遍應試教育束縛了許多小孩其他方麵的才華與能力, 能獲得長輩同意放棄念高等教育, 而選擇輟學直播遊戲, 還是挺讓人意外。

    翻到末頁，秦冕調回第一張，而後抬眸：“湯博。”

    湯助理撇了鼠標站起來：“秦總你說。”

    秦冕又瞥了眼舒靈的二寸照：“你們為什麽喜歡看幺幺靈的直播？”

    湯助理撓頭, 想了想：“好玩啊。”

    “別的主播不看？”

    “也看, 但看的沒她多, ”湯助理皺了皺眉：“110的個人特色很強烈鮮明，我喜歡她這種主播。”

    秦冕頷首，“那你應該知道她直播間對她有負麵評價的觀眾也不在少數。”

    湯助理所當然回：“知道啊, 但不影響我個人喜歡她。謙讓的人很多, 低調的人很多, 這是好事情, 也都是好人，但不能因此說幺幺靈就是壞蛋，我有時也會想，有沒有那麽一秒鍾, 可以自私, 狂妄, 肆無忌憚, 就像幺幺靈打遊戲時一樣, 或許現實中會和她合不來, 但看她直播的那一刻，真的很痛快很爽，不僅僅是她說話搞笑，操作看得人舒服，還有她的行事作風，她敢做我不敢做的，那種隨心所欲的不規矩，太牛了。”

    秦冕眉梢微挑：“所以你認為這反而是她的吸睛點，而非缺點？”

    湯助理點了兩下腦袋：“對，至少很吸引我，不過我的說法不具參考性，我是腦殘粉，不中立。我真的很喜歡這樣的她，見到她本人後，我覺得更喜歡了，”

    說到這裏，這個年近三十的男人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很可愛漂亮，一看到她很開心。”

    秦冕：“……”

    湯助立即解釋：“老板你別想多，我不是對幺幺靈主播有那方麵意思啊，就是很開心，老板你沒這種感覺嗎？”

    秦冕：“沒有。”

    湯助理“哦”了聲，尬笑：“可能因為她是我偶像吧，哈哈。”

    “不過，”湯助理轉念一想：“老板，你現在還看她直播嗎？”

    秦冕關掉文檔頁麵：“沒什麽空。”

    湯助理提議：“您要是有時間可以看看，判斷一下。”

    說完彎腰調出電腦裏的一個文件，看上邊的曲線圖：“上次陸小姐活動過後，她多了大概二十萬的人氣，這個漲幅還是不錯的，說明舒主播本身確實一定魅力。”

    “嗯。”秦冕默許了他的建議。

    晚上，九點多，回到公寓。

    秦冕洗完澡，換了身寬鬆居家服，看了眼時間，臨近十點，距離幺幺靈下播還有兩個小時。

    他回到書房，在電腦上打開樂玩TV，直接找到幺幺靈直播主頁。

    其實秦冕好幾天沒看直播了，以往看她直播也是為了從中研習技術，吸取經驗。

    今天聽進了湯助理的提議，他決定不帶任何學習目的地去觀看，單純地判研一下幺幺靈主播這個人以及她的風格。

    女孩剛巧開了一局，玩的打野露娜，出了泉水就直奔紅怪。

    家裏射手馬可波羅也跟過去，要求她讓BUFF。

    幺幺靈直接在直播間裏打了個哈欠，“他剛才發的什麽信號？沒看清。”

    彈幕開始惡趣味提醒她：馬可說要紅。

    幺幺靈：“真的假的啊？你們說我給不給？”

    彈幕：給？不存在的。

    幺幺靈笑嘻嘻：“還是你們懂我。”

    彈幕：能讓110自願讓紅的人還沒出生。

    幺幺靈否認：“不是，這還真不是，我活這麽大，能讓我心甘情願主動讓出紅BUFF的有一個人，那就是我們平台的老板。”

    觀眾瞬間：

    “這波馬屁66666666”

    “秦總在看直播？你要這樣刺激我們”

    “馬為什麽在天上飛，那是因為110在吹。”

    “馬屁精，孤立你。林更新，恨死你。”

    “老公，這個人難道不是我？”

    “好了我開始吃秦總的醋了。”

    “嫉妒使我質壁分離”

    “這個情敵惹不起惹不起。”

    “秦總委屈：三黑的時候你明明不是這麽說的。”

    “抱歉我們隻看到過秦總給你讓紅。”

    一波彈幕刷過去，秦冕看得露出會意之笑，頗覺這些網友講話有趣。

    這時，屏幕中央又飄過一條，“秦總現在笑得嘴巴咧到後耳根”。

    像是真被發現什麽，秦冕旋即清了下喉嚨，繃住笑意。

    這時，幺幺靈往紅色石像怪頭上標記著小月亮，嘖了一聲：“別不信，我真給秦總讓過紅，你們年紀輕輕還不懂，這就是職場生存法則知道吧。”

    粉絲繼續吐槽：

    “第一次看到人把諂媚上司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清新脫俗。”

    “你有本事一直讓啊。”

    “秦總出來澄清說他並不記得有這回事。”

    “神他媽職場生存法則，職場折壽法則或者死得更快法則吧。”

    “社會，這很社會。”

    ……

    閃過去的彈幕，多數都很有意思，但也不乏幾條陰陽怪氣的：

    “你們老板知道你開始拿他艸熱度了嗎？”

    “放過秦冕吧人家低調的很”

    “跟老板打過幾局遊戲鼻子快翹上天了”

    “想紅想瘋了，蹭完陸瑠開始蹭秦冕，還真是一個都不放過。”

    ……

    直播間部分性子急的粉絲見狀，立即回斥反駁道：

    “110需要曾秦總熱度？”

    “他哪來的熱度？xswl，百度百科瀏覽量？”

    “不是那次三黑我都不知道秦冕是誰，誰蹭誰還真不一定。”

    “要我說不是110來了樂玩，樂玩手遊直播能有現在的熱度？”

    “停了停了，乖啊，犯不著為這幾個噴子在我直播間說秦總壞話，”還在月下無限連野區亂飛的幺幺靈大概是看到彈幕，還煞有介事地放輕聲音，急促道：“我以後還在要樂玩混的，職場法則……懂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de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可以。”

    “職場法則，把嘴縫牢沒錯了。”

    ……

    成片的刷屏，直播間裏又變得其樂融融。

    秦冕也再度被逗得勾起唇角，心情莫名愉悅放鬆，如同一位被花言巧語奸臣取悅的昏君，他點了兩下鼠標，順手賞出去一隻豪華巨輪。

    網站剛成立不久，湯助給他注冊過一個賬號，使用的就是他本名，秦冕。

    樂玩TV有個給主播打賞的固定係統，從一元錢到兩千軟妹幣不等。航空母艦是價格最高的，豪華巨輪其次，也要一千塊。

    秦冕看到自己的姓名出現在屏幕左下方，末尾還拖著一個紅白相間小遊輪圖案。

    顯示屏裏的遊戲畫麵上，刹那浮滿“大氣大氣大氣”的彈幕。

    與此同時，剛拿完三殺的女孩也注意到了大佬贈送的巨輪，用清亮的嗓音報出：“感謝秦……”

    她短促地哈了一聲，話裏染滿笑意：“誰啊，嚇死我了，過分了啊，故意的吧，用我們老板本名，我明天就去跟上級反應，讓你封你號哦，告你侵權哦，”

    假意威脅過後，還端正語氣認真道謝：“感謝秦……爸爸送來的一艘巨輪，謝謝，非常謝謝！”

    “哈哈哈哈哈ID666”

    “哈哈哈哈哈第一次不敢報出粉絲的姓名”

    “你的名字，我很害怕”

    “我是來學遊戲技術的不是來聽你拍馬屁認親的”

    “不是認親，是認秦作父”

    “前麵認秦作父笑死我了”

    “從此110有了個新稱呼叫馬屁靈”

    “ok馬屁靈”

    ……

    ……

    彈幕裏笑成一團，非常愉快的夜晚。

    ——

    同樣的晚上，回了老家的原萊一早就上了床。

    老人家總喜歡督促著年輕人早睡早起，她也沒辦法和獨居一般熬夜瞎浪。

    無聊地躺到床上，原萊抬著手機，刷著一部熱播古裝劇的最新一集。

    進度條到一半時，她看得愈發索然無味，外加下午旅途勞頓，原萊不由昏昏欲睡過去。

    再醒來時，房間裏一片清明，已是第二天。

    滿目白光，讓原萊嚇了一跳，當即從被窩裏撅坐起來。

    抓高手機看了眼，八點多，還好，沒有一覺睡到下午，也難怪老媽還沒來敲門吼她。

    靠到床頭，原萊打開王者榮耀，領完金幣後，拉開好友列表一看，小代練的名字居然亮在那裏。

    意外之喜，原萊立即私戳他，發出去一個“1”。

    對麵回複：2。

    原萊懶得和他玩數數遊戲，回道：你今天好早。

    小代練：我還沒睡。

    原萊驚訝了一下：年輕人就是精力好。

    小代練：還行。

    原萊如老媽子一般操心：你趕緊去補覺吧。

    小代練：等一會。

    原萊：不困嗎？

    小代練：不太困。

    原萊：你一夜不睡在幹嘛啊？打遊戲？

    小代練：在想事。

    原萊：？

    下一秒，看到答複的原萊，哼笑出聲。

    他說：在想，天氣這麽好，徒弟怎麽還不來找我帶她摘星星。

    （注：摘星星=打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