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能有這麽大的轉變，倒是很讓我意外。

    監獄這種地方，平常人聽起來就覺得很不舒服。尤其是當你站在這監獄門口的時候，一種說不上來的壓抑就湧上心頭。

    柳燕到監獄門口的時候，忽然緊緊摟著我的胳膊，靠著我。

    我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臉上彌漫著一股極不自然的表情。

    我輕輕撫了撫柳燕的手，輕輕說，“怎麽了，燕姐，你是不是……”

    柳燕神情有些飄忽，閃爍了幾下眼眸，說，“我，我不太喜歡這種地方。”

    她何止是不喜歡，我感覺的出，柳燕分明是有些害怕。

    我真意外，像她這種混江湖的人，三教九流都見識過了，刀尖舔血都不怕，竟然還怕監獄。

    當然，也得承認，監獄本身就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關押在這裏的人，那都是社會上壞到極點的人，或許柳燕的道行在他們麵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柳燕現在完全依賴著我，就像是個無知的小女生一樣。不僅進來的時候全程緊密依偎著我，辦理手續也都是我再處理，她就跟在我的身後。

    我辦完手續走過來，見柳燕非常專注的看著我，目光裏流淌著難得一見的真誠的目光。那情景，仿佛看著自己心愛的人。

    怎麽了，燕姐。”我是很意外的，柳燕這種混江湖的女人，怎麽可能真情流露，就算流露那也未必在我身上。

    柳燕回過神來，神情躲閃了一下。然後拉著我的胳膊，將她那性感而曼妙的火辣身段緊緊擁在我懷裏，微紅著臉看著我說，“張華，你有沒覺得，我們倆現在倒像是去民政局辦結婚證呢？”

    什麽……”我無語了，她怎麽想到了這一層呢。

    其實，我後來才知道，柳燕昔日曾充滿憧憬，追隨著朱雲波去民政局辦理結婚證。盡管這王八蛋最後沒辦成，反而坑了柳燕。但至少那一刻的情景，卻在柳燕心裏烙下了深深的印痕來。

    監獄這種地方，說不好聽的那就是個和尚廟。別說女人了，連個母蒼蠅都未必見得到。

    於是，難得有一個女人進來，那些犯人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叫嚷著。

    而像柳燕這種充滿著濃濃風塵味，一身流露成熟韻味的美豔女人，更不多見。隔著很遠，那些正在放風的犯人，目光都齊刷刷的往柳燕身上瞄著，時不時還有人吹口哨。而獄警，居然都不管。

    柳燕一直緊緊貼在我身上，這時，更緊摟著我。她的臉色非常難看，這時抬頭看我一眼，用緊張的口氣說，“張華，摟緊點我。”

    我是頭一次見她這麽害怕的，我愣了一下。趕緊摟著她那柔軟的腰肢，緊擁在我懷中。說實話，我摟著柳燕那就穿著一件輕薄短裙的身體，心裏也泛起了低估來。

    柳燕似乎也察覺出了，但她沒說什麽。隻是看了我一眼，微微蹙著眉頭說，“張華，你把我害慘了。如果不是你，我絕對不會來探視他的。”

    柳燕到現在都不肯叫柳大龍爸爸，雖然是答應來看他了。

    我趕緊陪著笑說，“燕姐，你放心。等出來，我請你吃飯。”

    柳燕看著我，綻放出一個充滿江湖味道的笑意，她伸手拍著我的胸膛，“小子，就一頓飯想打發我，當我叫花子啊。你得答應我，今天下午陪我去參加個應酬。還有，你以後少和申嵐參合。我才是你的正主，伺候好我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是，那是。”我嘴上笑著迎合著，心裏卻早開罵了。奶奶的，這是你親爹，搞的倒像是我親老子一樣。等等，她剛才的話啥意思啊。媽的，敢情我在她們眼裏真就是個沒有尊嚴的奴隸啊。

    我雖早有這種感覺，但聽她親口說出，心裏多少還是很不舒服的。

    會客室裏，柳燕就坐在我旁邊，她緊緊抓著我的手，神色很不自然。

    幾分鍾後，就見一個戴著沉重腳鏈的男人被兩個獄警押解過來了。

    這男人頭發花白，滿臉滄桑和憔悴。他渾身都是傷痕，走路一瘸一拐，一條腿分明是受了重傷。

    雖然如此，但這人的目光裏卻透著一股逼人的淩厲凶狠，更隱隱透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血腥味道。

    我尋思，這大概就是殺人犯才獨有的氣質吧。

    柳燕本來還挺緊張和焦慮，但在和柳大龍目光交融的瞬間，她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徹底懵了。

    這父女倆一瞬間緊緊注視著對方，足足愣了有兩三秒。

    柳大龍的目光瞬間變得柔和而充滿了慈愛，顫抖著一雙手指殘缺不全手，失聲叫道，“燕子，真，真的是你嗎？”

    柳燕在這時終於忍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她情緒激動的衝上前來，緊緊和柳大龍抱在一起。

    爸，是我，我是燕子。”

    父女倆緊密擁在了一起，各自都嗚嗚的痛哭著。

    柳燕之前還說對柳大龍如何討厭惱怒的，但在看到他的時候完全被自己的情感所左右。親情，無論何時都難以割舍掉啊。

    他們就這麽足足抱一起，哭訴了大半天。

    後來，終於坐下來了。

    柳大龍的注意力這才落在我身上，打量著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等等，這和柳燕的笑簡直一模一樣，都是深不可測，充滿了濃濃的江湖味道。娘的，果然是父女倆。

    你就是張華吧，嗯嗯，果然是個俊小夥。二龍說的沒錯，燕子交給你，我很放心。”

    柳大龍的誇讚，倒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我趕緊扮演好男朋友的角色，摟著柳燕的腰肢，笑笑說，“柳伯伯，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燕子的，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害。”

    柳大龍笑吟吟的點點頭，看了看燕子說，“好好，隻要你們過得好就行。燕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不如趁早把婚結了吧，也算了了爸的一番心事。再說，我可還想今早抱上外孫呢。”

    爸，你說什麽呢，羞不羞人啊。”柳燕的臉頰上泛起了一抹動人的紅暈，嬌羞的責怪了一聲。

    我可頭一次見她這麽羞澀，那帶著少女一般的矜持模樣，真讓人有一種犯罪的衝動啊。

    柳大龍笑了幾聲，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爸，你怎麽了？”柳燕慌忙過去攙扶他。

    柳大龍一擺手，不以為然的說，“沒事，都是那幫子小畜生給害的。”

    我想到了什麽，看著他說，“柳伯伯，這都是朱雲波那混蛋派人幹的吧，他最近是不是還一直找你的麻煩。”

    柳大龍隻是一笑，一擺手說，“啊，沒事，你們就別多問了。”

    柳燕的臉色早就變了，緊皺著眉頭，眼眸之中迸射出熊熊怒火來，。“朱雲波這個小人，他欠我們父女倆的債，這次我要讓他連本帶利都還了。”

    柳大龍似乎擔心柳燕幹傻事，趕緊說，“燕子，你別亂來。爸爸已經習慣了，我沒事的。”

    柳燕寬慰他，自己會有分寸的。

    不過，從監獄裏出來後，她的臉就一直緊繃著，眼眸裏始終透著一股熊熊的怒火來。

    張華，我今晚要去幹一件事情。你一定替我保密，千萬別告訴申嵐。”

    上車的時候，柳燕忽然冷冰冰對我說了一句。

    我心裏一驚，馬上就猜到她要幹什麽，趕緊全勸說，“燕姐，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我聽二叔說，朱雲波現在今非昔比了。他也算半個道上的人，而且和於雄走的很近。你要是找他報仇，恐怕會得罪於雄的。”

    哼，區區一個於雄算個屁，姑奶奶是給他麵子，不想撕破臉皮。可現在他敢妨礙我辦事，我認他是個屁。”柳燕淡淡的吐了一句。

    她現在看起來完全沒了昔日的那種風塵迷人的溫柔模樣，更像是個凶殘的罪犯。對，就是罪犯……

    回去的路上，柳燕接到了黑牡丹的電話，說晚上有個酒局，邀請她來參加，主要是介紹一個新認識的道上大哥給她認識。

    黑牡丹和柳燕的夜總會，本來就是互相競爭，水火不容。我聽柳燕說，之前他們之間就存在過很多次互挖牆腳的事情。這都是簡單的，還有更卑劣的事情都有發生。

    本來嘛，吃這一碗飯的人，就得通黑白兩道。和道上的頭頭們打通關係，自然是有莫大好處的。

    但黑牡丹主動促這個局，柳燕卻覺得她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啥好心。

    我聽著很不放心，就說，“燕姐，不然，晚上我陪你一起去吧。”

    柳燕伸出一隻手，輕輕撫著我的臉頰，綻放出一個充滿江湖味道的笑意，“張華，這種事情你還是少參合吧，我們這條道，一旦踏進來，就沒回頭路。將來，也許死都未必能留一個全屍。”

    柳燕說的很無奈，語氣裏多少流露出幾分哀婉。

    晚上，我到底是沒去。但是我想置身事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晚上回到家裏，就接到了申嵐的通知，讓我陪她去參加一同學聚會。

    她這通知簡直就跟他媽下聖旨一樣，我哪裏敢怠慢，趕緊屁顛顛的去準備。

    我穿好衣服出來，申嵐已經坐在她的車子在門口等著。

    這女人也穿的很隆重性感，她本來就有那高挑的模特身材，穿著那一身黑色的低領緊身短裙，那前凸後翹的火辣身段勾勒的一覽無遺，我總覺得這女人的臉和身上，還有那袒露出的修長大腿都一樣白，甚至都能看到血管一樣，讓人有種莫名的想撫摩的衝動。

    申嵐路上故意裝作不經意的問我有沒有見柳燕，我也不隱瞞，就把帶她去見柳大龍的事情說了一遍。

    申嵐有些意外，驚愕的瞅著我，足足三四秒。我被她那逼人的目光瞅的渾身不自然，更是無比不安的擔心這母夜叉突然朝我發難。

    哪知她忽然眼眸裏流露出一抹讚許的神色，淡淡的說，“張華，你這件事情辦的很好。這是燕子多年的心結，現在看總算可以了結了。”

    我懸著的心落地了，微微湊近她一些，目光偷瞄了一眼她那高撐起的雪白領口處的一抹迷人風光，帶著討好的口氣說，“嵐姐，你和燕姐是不是都和好了呢？”

    和好個屁，哼，我懶得理會她。對了，你以後少在我麵前提她。”申嵐顯得很氣憤的說道。我心說你們真像小夫妻吵架，這時柳燕忽然打來電話，語氣顯得很慌亂不安，“張華，快去我的夜總會，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