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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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紋銀兩百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像在場這些貴女、郎君也不是拿不出來,隻是接下來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些,是以當裴蓁說出加賞百兩黃金為彩頭時,在場眾人皆為一怔,球隊擇出八人,每人百兩黃金,那可是整整八百兩黃金,在京中可以買下三套宅院,這樣的大手筆,莫說是他們,便是家中長輩也未必能眼也不眨的拿出來,可太華縣主卻說的這般輕描淡寫,眾人不由想到一些傳聞,都道聖昭帝當年因覺得委屈了女兒把自己大半個私庫都陪嫁給了她,想來此言不虛。

    百兩黃金誰人能不動心,莫說是長樂郡王的侍衛,便是他身邊的這些俊俏郎君亦是動了心,若不是顧及臉麵,恨不得能替了侍衛出場,好得了這彩頭。

    “太華縣主好生大方,這彩頭連我都要心動了。”

    嚴之渙朗聲笑道,他身邊的一眾郎君亦是紛紛出言:“可不是,縣主這般爽快,倒叫咱們兄弟也想討個彩頭了。”

    裴蓁聞言勾唇一笑,她久居洛邑,洛邑又是富庶之地,最常見的便是炫寶鬥富,八百兩黃金若在洛邑,也不過是那些富賈豪紳賭錢的零頭罷了。

    “若郡王願意上場我自是感激不盡,正巧前不久姨母賞了我一塊五福捧壽的玉佩,我便拿它做彩頭贈與郡王。”說罷,鳳眸一挑,看向嚴之渙身旁的一眾人,又道:“歸京前舅父使人送了我一匣子珍珠,雖算不得稀罕物,可勝在圓潤無暇,若各位郎君願助郡王一臂之力,也瞧得上眼我那一匣子珍珠,便做了彩頭相贈,雖不能穿成一串珠鏈,可做個手鏈倒也剛剛好,眾位郎君不妨拿回去孝敬家中長輩,也討個歡心。”

    裴蓁這話說的漂亮,若拿金銀相贈不免有輕視之嫌,以物相贈,又道是討長輩歡心,誰又能說這幫人見錢眼開呢!

    “如此,咱們兄弟可就討了縣主這彩頭了。”眾郎君大笑而道,也知能送到太華縣主麵前的東西必不是俗物。

    建昌公主見裴蓁大出風頭,臉色不禁一沉,冷笑了一聲,道:“你們若上場,侍衛們可要束了手腳,不免勝之不武吧!”

    壽昌公主聽了卻是一笑:“建昌皇姐說的甚是在理,咱們也不能這般欺了建昌皇姐去,不若皇姐也尋上一隊人和大郎較量如何?至於這彩頭嘛!皇姐也不是小氣人,想來也不會差太華多少的。”說完,哈哈大笑。心想,這一次可要建昌這個賤人肉疼許久了。

    建昌公主手上的銀錢自是不能和裴蓁相比的,便連壽昌公主也尚有不及,畢竟壽昌公主的舅父是兩淮都轉鹽運使司,那可是個人人眼紅的肥差。

    建昌公主氣的臉色鐵青,恨不得揚起鞭子抽花裴蓁和建昌的臉,隻是當下已被人堵死了去路,自是不能示弱,便道:“既然長樂郡王願意代皇妹上場,那我便請二郎上場了。”說罷,看向了皇太孫嚴正則,道:“不知二郎可願意和大郎一較高下?”

    嚴正則便是不願意,此時也不能露出怯,又見裴蓁下了他臉麵不說,卻捧起了他庶兄,便冷笑道:“許久不曾和大哥打馬球了,正好趁著今日分出個高下。”

    眾人瞧得分明,眼下已不是建昌公主和壽昌公主、太華縣主之爭,而是皇太孫和長樂郡王之爭。

    程家小娘子陪著晉安郡主坐在對麵的竹蓬下,因是離得遠,也聽不真切那邊說了些什麽,隻是遠遠的瞧著也看出來對麵的氣氛很有些劍拔弩張,不由看向晉安郡主。

    晉安郡主輕搖著執在手中的雙麵繡折枝蛺蝶牡丹六角合歡扇,似笑非笑的瞧著對麵,牡丹花瓣一樣的紅唇中發出一聲輕嗤:“越發的沒有長進了,也怪道太華瞧不上他。”

    程家小娘子不知晉安郡主口中說的是何人,且不管這人是誰,也不是她一個千戶之女可以評說的,因此隻是乖巧的為晉安郡主打著扇子。

    晉安郡主見她這般乖覺,不由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扭頭與她說話:“陪著我在這閑坐倒是難為你了。”

    程家小娘子忙搖了搖頭,笑道:“能陪著郡主是小女的福分。”

    晉安郡主聞言輕笑:“我家太華可沒有這份耐心,這病剛剛養好便鬧著要出來。”

    “小女比縣主虛長兩歲,像縣主這般大的時候也是坐不住的。”程家小娘子心知少說少錯,又明白但凡是做母親的,不管嘴上如何說自己的女兒,心裏都不會喜歡別人隨聲附和。

    “這性子可與年齡沒有關係,太華這孩子,便是再虛長幾歲也不會有多少的耐心,都被我母親寵壞了。”晉安郡主搖了搖頭,卻語含笑意,之後又拍了拍程家小娘子的手道:“家裏長輩可有為你說親?”

    在大方的小娘子聽了這話也是多少有些羞澀的,程家小娘子亦是如此,俏臉一紅,搖頭道:“未曾聽家中長輩提起過。”

    “我若為你說一門親事你可願意?”晉安郡主看向程家小娘子的目光中帶著淺淺的笑意。

    程家小娘子一怔,不曾想到晉安郡主會這般說,一時也拿不準她的意思,卻也不敢駁了她的話,猶豫了一下,便道:“小女怎配有這樣大的福氣。”

    晉安郡主嘴角翹了翹,意味深長的說道:“不要妄自菲薄,你這般得我的心,倒讓我也想有個這樣乖巧的女兒陪在身邊了。”說完,也不用程家小娘子回話,又指著臨時用柵欄圍出的馬球場裏的一群人,笑問道:“你覺得哪隊能贏?”

    程家小娘子眨了眨眼睛,這話卻是不好回的,皇太孫位尊,自應該說是他贏,可他的對手偏偏是代表了壽昌公主和太華縣主的長樂郡王,程家小娘子想了一下,便道:“小女希望縣主能贏。”

    晉安郡主聞言大笑,待笑音收斂,又道:“我家六郎也是個中高手。”

    程家小娘子也曾耳聞晉安郡主並無嫡子,見她口氣親昵的說著“六郎”便知她指的是沛國公府的庶子,隻是讓她想不到的是這位尊榮顯貴的郡主娘娘竟與庶子感情頗好。

    “小女也曾聽父親說起過沛國公府的郎君,讚其英勇超群。”程家小娘子微笑著說道,當然,她父親讚譽的是沛國公府的裴大郎,而非他人。

    晉安郡主不用想也知那位程千戶不可能讚譽裴六郎,若是耳聞過他的事跡,隻怕還要罵上一句浪蕩子。

    晉安郡主一心兩用,一邊盯著場上,一邊與程家小娘子說話:“你們小娘都喜歡溫潤如玉的郎君,想來這在場的小娘子都是盼著皇太孫贏的。”

    程家小娘子仔細的瞧了瞧球場內的現況,隻覺得兩隊不相上下,領頭的長樂郡王身下的馬快如閃電,手中的畫杖更是如同長了眼睛一樣,照著那如拳大小的球一打一個準,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次次都把那球打向皇太孫,然後騎馬衝過去,用畫杖勾著球,好幾次險些打到馬腿上,幾次三番下來,長樂郡王似戲弄夠了,畫杖一勾一個用力便把球擊了出去,那球便如閃電一般飛入了球網中。

    嚴之渙忍不住得意的挑唇一笑,又挑著眼去瞅裴蓁,見她一邊撫掌又笑的花枝亂顫,婀娜的曲線宛如一支隨風搖曳的牡丹花,不由更加得意。

    “小女倒是覺得長樂郡王技高一籌。”程家小娘子輕聲說道,倒也不是因為長樂郡王進球之故,隻是她觀長樂郡王占了上風之時,太華縣主都撫掌大笑,想來是她極其看重輸贏。

    晉安郡主淡淡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你是個眼清目明的。”

    這話是暗指她沒有被皇太孫的外表迷了眼,程家小娘子卻是想差了,思及她曾聽過的傳聞,都說未來的太孫妃人選非太華縣主莫屬,便以為晉安郡主不喜有人惦記皇太孫,可又怕她誤以為自己對長樂郡王存有閨情,便道:“小女隻是瞧著長樂郡王的騎術更嫻熟一些。”說著,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晉安郡主雖性子暴躁易怒,揣摩這樣心思簡單的小娘子的心思卻也是輕而易舉的,又如何能不知她的意思,不由更加滿意,她喜歡這樣有自知之明的人,嚴之渙便是母親出身卑賤,身上也流著皇室血脈,先太子的長子,哪怕是庶出也不是她這樣的身份可以高攀的。

    “好孩子,難為你陪了我這麽久,且去與她們玩吧!也幫我給太華帶句話,說我先回去了,稍後我讓她六哥來接她。”晉安郡主已見了人,又覺得頗為滿意,便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說著,拍了拍程家小娘子的手,順手把手上的一個玉鐲擼到了她的手腕上。

    程家小娘子一怔,忙要推辭,卻見晉安郡主已起了身,道:“可不好讓你白白陪了我這麽久。”

    程家小娘子再不好推辭,隻得福身謝了禮,隻是心裏卻像是打了鼓一樣“咚咚咚”的跳了不停,她尚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管是相貌還是才情都不出挑,可以說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入得了晉安郡主的眼,如今她待自己這般和氣,也不知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