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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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國公送上的見麵禮不可謂不大, 嚴之渙到的第二天, 成國公便糾集了兵力隨嚴之渙上山剿匪,同行的正是餘玄禮, 而這一趟下來,連他都對嚴之渙有些刮目相看, 像他們這樣身份的人, 隻要輕輕一句話就可以斷送了一條人名, 沒有人能說自己手上不曾沾血, 可和真正的揮刀殺人還是有所不同的,就是他, 現在都忘不了第一次殺人時的情景,血飛濺而出,撒了他滿頭滿臉,那種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還讓他有一種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抹一把臉的衝動。

    “郡王少年英雄,實在讓人敬佩。”晚上成國公宴請嚴之渙,態度顯得有些熱絡, 至少在餘家人眼中,比起已經啟程返回京城的皇太孫來說, 成國公顯然對這個長樂郡王更為看重。

    嚴之渙握著酒杯, 嘴邊露出了笑意:“不敢當成國公讚譽,餘家老小世代鎮守蜀地, 少與親人團聚, 才叫人欽佩。”

    成國公眼裏掠過一絲鋒芒, 隨後大笑起來:“為聖人盡忠乃是餘家的本分。”說著, 他起身朝著京城的方向抱拳一揖,坐下後,又朝著嚴之渙身旁的女娘使了一個眼色。

    他曾耳聞長樂郡王不近女色,隻是不知傳言是真是假,他觀此子,倒不像是沽名釣譽之輩,若真如傳言所說不近女色,不是自身有疾,便是所圖甚大,一個男人不貪戀女色隻能說他有自製力,可若是能做到不近女色,已可用堅忍二字來形容此人的性情。

    那女娘得了成國公的示意,便傾身為嚴之渙斟酒,腰身彎的列害,足見其腰身柔軟,因穿的是薄紗的齊胸襦裙,那一對豐滿幾欲呼之欲出,雪白的肌膚好似凝脂,很有幾分誘人之姿,倒惹得廳中不少人紛紛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臉上更是帶了別樣的笑意。

    嚴之渙卻是目不斜視,抬手用筷子穩穩的夾住那女娘的手腕,沉聲道:“本王自己來。”

    “還是讓奴來服侍您吧!”那女娘不驚不慌,嬌媚的臉上勾著魅人的笑,柔若無骨的身子微微一斜,便要倒在嚴之渙的懷中。

    嚴之渙對這種以色侍人的女娘素來沒有好感,不等她跌入懷中便伸手一擋,把那女娘險些推了個跟頭,他卻是不緊不慢的掏出一方帕子擦拭著右手,眉頭微蹙,冷眼撇了那女娘一眼,聲音微冷:“本王這不用你服侍,下去吧!”

    那女娘先是痛呼一聲,秀眉蹙起,眼底含了一汪清淚,驚疑的望著嚴之渙,似有幾分委屈,又似不相信有人竟舍得推開自己,待聽了他的話,便微微一怔,有些無措,不由看向成國公。

    成國公亦是一怔,想不到嚴之渙竟無憐香惜玉之心,要知道這女娘還是他前不久剛剛得到的,容貌嬌豔不說,性子也是柔順擅魅,這才叫了她來侍奉嚴之渙。

    成國公也拿不準嚴之渙是瞧不上這女娘,還是真的不近女色,隻是見她惹了嚴之渙不悅,便揮手讓人退下,那女娘尚有些不甘,眼風掃了嚴之渙幾眼,見他神色冷漠,並無憐惜之情,隻得福了一禮,退了下去。

    成國公不等那女娘離開,便朗聲一笑,與嚴之渙道:“郡王坐懷不亂,想來是看不上這等庸脂俗粉。”

    嚴之渙嘴角一翹,笑道:“不瞞成國公,本王卻是已有意中人了,自不願讓這等女娘近了身,日後叫她知曉了怕是要一個頭兩個大。”

    “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入了郡王的眼。”成國公眉頭高挑,似有幾分好奇,又笑道:“郡王是天潢貴胄,又何必怕小娘子呷醋呢!男人身邊自是少不了幾個服侍的美嬌娘,若是這般都要吃味,可見是不賢。”

    嚴之渙“哈哈”大笑:“本王可舍不得讓她呷醋,成國公可曾聽過溺水三千隻取一瓢?本王隻盼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倒不想王爺還是個癡情種,這樣看來倒與我那二弟頗有幾分相似了。”成國公眼底精光一閃,含笑看向了餘玄禮。

    嚴之渙朝餘玄禮望了過去,卻見餘玄禮嘴角微扯,朝著自己舉了舉杯,把酒一飲而盡後說道:“郡王莫要聽大哥打趣我,我哪裏算什麽癡情種,不過是寧缺毋濫罷了。”他不願意在人前扯出幾十年的舊事,他雖心意不改,可卻不想連累了晉安郡主被人說笑。

    嚴之渙撫掌而笑:“這話說的好,寧缺毋濫,這世間能做到的男子可是少有,餘夫人得餘大人傾心真叫世間女子豔羨。”

    成國公聽了這話卻是一笑:“郡王卻是說錯了,我這二弟還尚未娶親,若是京中有適合的小娘子,郡王不妨給二弟做個媒,好叫他能早日成婚生子,我也可放下心來。”

    嚴之渙一怔,有些意外的望了望餘玄禮,沒想到他這般年紀竟還不曾娶妻生子,實在令人訝異。

    “若有適合的,本王定會為餘大人說和。”嚴之渙含笑說道。

    “剛聽郡王說已有屬意的小娘子,不知何時能討得您的一杯喜酒吃。”成國公讓替換那女娘來的小廝給嚴之渙斟滿了酒,笑問道。

    嚴之渙因成國公這話笑了起來,手指摩挲著杯沿,眼底似折射出一片星光,熠熠生輝。

    “若此行順利,想來抱得美人歸的日子就不遠了,所以還望成國公成全才好。”嚴之渙把酒一口飲進,之後朝著成國公略一拱手,笑裏帶了深意。

    成國公“哈哈”大笑:“郡王玩笑了。”

    嚴之渙卻是搖了搖頭,一臉正色的道:“我隻盼年節前能剿滅匪賊回京複命,若能途經洛邑,正好迎了德宗大長公主回京。”

    成國公眸光一閃,這才把餘玄禮之前對他說的話放進了心裏。

    “莫不是郡王心儀的是德宗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太華縣主不成?”

    嚴之渙咧嘴一笑,好不掩飾自己對裴蓁的傾慕之情。

    “讓成國公見笑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雖不曾見過太華縣主,可年輕時曾與其母晉安郡主有過幾麵之緣,倒也能想象得出太華縣主風姿必然肖似其母。”成國公笑著說道。

    嚴之渙不置可否,隻是嘴角勾起,像嗎?他覺得不像,晉安郡主姿容冷豔,不見嬌態,裴蓁雖美豔不可方物,那一抹豔色卻是點到為止,許是因為年紀尚幼,身上偶有驕嬌之態,更為惹人憐愛,若真要說像一人,他倒覺得與德宗大長公主更為肖似。

    嚴之渙不欲在別的男人麵前談及裴蓁的容色,哪怕成國公的年齡已足矣做裴蓁祖父。

    “說起來本王來蜀地之前,一時有一個疑惑不解。”

    成國公眉頭微挑:“郡王請說。”

    “蜀地各路賊匪眾多,為何成國公手握萬兵卻依舊未能把他們剿滅?”嚴之渙神情似笑非笑。

    成國公神色晦暗莫名,眼中暗藏鋒利,拿在手上的酒盅微微一握,才道:“郡王有所不知,這些賊匪都是夷人,性情凶狠殘忍,若是逼急了他們隻會讓蜀地的百姓受到殘害。”

    “所以成國公才這樣放縱他們?或者是養匪為重?”嚴之渙神色散漫,可話中卻透著一股銳氣。

    成國公輕歎一聲:“郡王這般說我卻是不敢應承,若能把剿滅賊匪便是犧牲我餘家一幹人又有何懼,隻是夷人狡猾,熟知地形,於山中為據點,更是不時的轉換地方,想要剿滅談何容易。”

    嚴之渙挑眉輕笑:“餘家世代盤踞在蜀地,難道對當地地形竟也不熟嗎?”

    嚴之渙這般咄咄逼人,讓成國公眼底染上了冷意,他聲音亦冷了下來:“郡王常年在京,難道您對京城便了若指掌嗎?”

    這話,嚴之渙不好答,若說自己對京城了若指掌到似他有何居心一般,若回不是,便是打了自己的臉。

    “京城乃是重地,百官各司其職,本王雖對京城地形不是了若指掌,可京衛指揮司的管轄範圍內卻是甚為了解。”嚴之渙淡聲一笑,其意是指成國公疏忽職守。

    成國公微笑,目光森然:“郡王如此指責,我倒是不好辯駁了。”

    “怎能說是指責,不過是有些不解罷了,所以才希望成國公為本王解惑。”嚴之渙勾唇一笑,把玩著手上的酒盅。

    “隻怕我口述郡王也未必能解惑,不若明日讓二弟帶郡王再上山一次,讓您親眼瞧瞧這幫匪賊是何等狡猾凶殘,如此才能以正我餘家清白。”成國公臉上似有笑意,眼眸眯著,眼底卻深藏陰霾。

    嚴之渙自是察覺成國公眼底的不善之色,眯了眯眼睛,目光頓時陰沉,口中卻笑道:“如此甚好,隻是不知成國公舍不舍得借我幾千精兵?”

    成國公盯著嚴之渙瞧了半響,嘴唇動了動,沉聲笑道:“有何不舍,這些將士本就是聖人手中的利刃,既郡王要用,他們自是從聽您的吩咐。”

    “如此就多謝成國公了。”嚴之渙把酒杯朝著成國公的方向一舉,一幹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