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溫泉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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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防盜章!訂閱不足50%, 48小時內無法看見新章內容!  宋問心道。他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公子。”“少爺。”

    兩人異口同聲喊道:“藥煎好了。”

    宋問和兄台一起望去。

    四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那仆從驚道:“是你這——”

    宋問搶答:“卑賤之人。”

    唐毅又一次盯住了她。

    宋問摸摸眉毛。

    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但不管怎麽說,他們實在是很有緣分。

    “原來是殿下。”宋問說, “我這等卑賤之人在看卑賤之人。隻是不知道公子這等尊貴之人,為何也在看這些卑賤之人呢?”

    唐毅終於出聲了,聲音很低沉,卻很有力度:“民無卑賤。”

    宋問腆著臉點頭道:“所以,隻有我這位不慎攔了公子馳道的人是卑賤之人了。實在是對不住。宋問現在當麵向公子賠罪。”

    唐毅眉頭一跳, 嘴唇輕抿:“聞樂。”

    仆從連忙回道:“小人在。”

    唐毅:“道歉。”

    聞樂覺得自己是相當冤枉的。

    尤其是替太子的人致歉,

    但前者悲壯的結局還在曆曆在目,他不想跟宋問吵上。立馬躬身行禮:“小人先前口無遮攔, 衝撞了先生。望請恕罪。”

    言語間不見不忿, 倒是情真意切。

    宋問知道和他無關, 咳了一聲道:“其實, 我真的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 方才的話……”

    未等她說完,唐毅已經轉身, 帶著聞樂離去。

    宋問目送著主仆二人的背影, 半截話噎在嘴裏, 挺不是滋味。

    搖頭補道:“可惜看來你是。”

    小六端著自己的藥碗, 左右為難:“少爺,這還送嗎?”

    宋問拉了椅子坐下, 歎道:“人不是已經煎了藥嗎?你還送什麽?”

    小六便將碗擺到桌上, 道:“看這三殿下, 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還會體恤百姓, 給人送藥,是個好人呐。”

    宋問點頭:“論人品,他看起來是不錯。眉宇間有正氣,多半是個好人。”

    “可他先前的作為,讓小六想不通。”小六摸著手臂搖搖頭,“為何要如此兩麵作派呢?”

    宋問笑道:“兩麵作派的人,應該不是他。”

    小六問道:“少爺,此言何意啊?”

    “先前那馬車上有兩個馭車之人,一人穿著家仆的衣服,一人卻穿著宮中的衣服。在宮中自然是要穿內監衣服的。可三殿下出門,還宮裏帶一個人,再回家裏帶一個嗎?何況三殿下如今不住在宮中,平日也很少進宮。所以車上,一定還有其他人。”

    小六:“……是誰啊?”

    宋問說:“明明是三殿下的馬車,卻肯讓別人馭馬,說明那人一定比他位高權重。他是皇子,除了陛下,還能有誰?”

    “啊?”小六驚道,“那位殿下,不是人人稱道嗎?”

    宋問:“所以謠言不可盡信啊。如此禦下,想必就是知道,外人會當他做三殿下。所以即不出聲,也不收斂。”

    小六忿忿道:“過分!”

    宋問輕笑。

    與唐毅的經曆比起來,這叫什麽過分?

    全天下都知三殿下碌碌無為,平庸無能。無人敢替他說一句好話。

    這原因是非常操蛋的。

    陛下膝下兩子,皆是早夭。隨後便一直無後。

    過程為何,原因為何,外間都不知道,但心照不宣。

    總歸是難以啟齒的,男人的毛病。

    這是天下人唯一可以同情九五至尊的地方了。

    終於在三十五歲的時候,在群臣進諫下,過繼了親侄唐毅,作為皇子。

    哪知,翌年,後妃有孕,誕下皇子。

    照宋問來看,哪有那麽巧的事?

    但是,人生要想過的去,哪能頭上沒點綠啊。

    就算是頂綠帽子,也得把它想成紅的。

    陛下甚喜,直接封為太子。

    這下唐毅的身份就相當尷尬了。

    原本唐毅年幼聰慧,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如今陛下有親子,他的聰慧便成了威脅。

    隻是鑒於臉麵,他不能做的太明顯。

    偏偏不巧。

    唐毅親爹,今上親兄,聯合今上的拜把子兄弟,造反了。

    滿門抄斬,徒留唐毅。

    今上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討厭他。

    而無論他如何處置,天下人也不會說他一句不是。

    隻是可憐了唐毅,並無過錯,卻處處遭人瞧不起。

    史上最憋屈的皇子,沒有之一。

    小六:“可是,外人怎會知那是三殿下的馬車?難不成人人都識得三殿下的馬車?”

    “差不多吧。”宋問點頭道,“他有兩匹良駒,是和人打賭贏的。他的車廂,是太子送的。他的府邸,是陛下賜的。那都是他最值錢的東西了。”

    唐毅自己是個窮逼,出門撐麵子的裝備,都是別人給的。

    所有的俸祿,大抵都用來買衣服和養下人了。

    宋問一想到,他每次出門,就相當於把全部家當帶在身上。

    雖然不大厚道,但總覺得莫名好笑。

    小六奇道:“少爺,您怎麽知道的那麽多?您不才剛來長安嗎?”

    宋問鼓勵道:“每日早起,多逛逛街,多聊聊天,你也可以的。”

    八卦,是最沒有溝通障礙的一門語言。

    宋問喝了口水,點頭道:“還是三殿下好。背攬所有罵名。”

    明明不是他的錯,卻偏偏總是受罪。

    明知天下人對他頗有誤解,卻還是來此處查探情況,關切民情。

    宋問腦海中全是唐毅各種背鍋後,內心委屈咆哮,外表坦蕩淡定,擦幹眼淚繼續上的情形。

    宋問:“冷漠,是他最後的倔強。”

    她微微偏頭,餘光內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衣角,頓時又被自己嗆到,連連咳嗽。

    小六匆忙倒了杯水過去:“少爺,少爺您沒事吧?”

    宋問重新坐正,一本正經道:“三殿下其人,有勇有謀,沉穩冷靜,大肚能容。外麵那些謠言,通通都隻是偏見。他是一名真君子。牛二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小六宛如看見了一個瘋子:“少爺?”

    唐毅走上前來,默默站在她的旁邊。

    “喲!這不是三殿下嗎?竟然又遇見了。”宋問端起茶杯道,“與有榮焉,牛二敬您一杯!”

    唐毅道:“殘暴,才是我最後的倔強。”

    宋問:“……”

    小六卻是直接嚇到膽裂,跪到地上請求道:“請殿下贖罪,我家少爺口無遮攔,可並無冒犯之意。”

    宋問抖抖衣袍,躬身行禮道:“那便請三殿下責罰,牛二絕無怨言。”

    唐毅走近,拿過落在桌上的折扇,對著她小哼了一聲,轉身走開。

    宋問心道。那扇子,一定值錢。

    ——節儉,也是他最後的倔強。

    嗯。

    “今日晚間,我在春風樓設宴請客,所有人不得缺席!”宋問扒著門口道,“有朋友的可以帶朋友,放堂即可以動身了。我在春風樓等你們。”

    隨後又一陣煙似的消失在門口。

    孟為手中的筆掉到了案上,呆呆道:“先生知不知道,春風樓,是長安城裏,最貴的一家酒館?”

    宋問與唐毅,先去春風樓裏占座定位。

    兩人來的較早,點了幾疊小菜。

    到了申時三刻,雲深書院的學子結伴來此。

    眾學子到了二樓,未料到,還真看見了宋問。

    而且她竟一口氣包了四張大桌。

    宋問眼睛一亮,叼著筷子興奮道:“都隨意坐,想吃什麽點什麽,千萬別客氣!”

    諸位學子卻站著不動。

    他們是知道這春風樓價位的。平日裏來喝喝茶,談談風雅倒是可以。

    這麽一幫人來大吃大喝,先生怕是吃不起。

    馮文述道:“先生。即是請客,在意不在形,我們隨意吃些便好了,何必來這春風樓呢?”

    孟為跟著委婉道:“先生,這春風樓的東西學生還真吃不習慣。不如去北街的酒館,學生請客。”

    諸位學子附議道:“不錯不錯。”

    “噓——!”宋問一指抵著嘴唇道,“今日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不要壞了我的好意。”

    那邊樓道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跑堂領著張炳成上來,殷勤道:“老爺,這邊請。”

    人上了樓,露出麵來,雲深書院眾學子,皆是臉色一黑。

    竟是張炳成!

    張炳成也是臉色一黑。

    這什麽意思?

    沒有包廂也罷,還帶著這麽多無關人士,當他是什麽人,隨意打發?

    這宋問也太過不識好歹!

    趙主簿有些遲疑。

    請了這麽多人,莫不是有所圖謀?

    見機行事吧。

    宋問指了左側的位置,笑道:“張老爺來了。老爺請坐這裏。”

    正首坐著唐毅,眯著朝他瞪了一眼。

    趙主簿扯了扯張炳成的衣袖,張炳成不情不願的扯出笑臉,拜見道:“原來是三殿下,下官見過三殿下。”

    唐毅不輕不重的點了下頭。

    宋問回身招呼道:“都站著做什麽?人來齊了,坐呀!”

    幾位學子抖抖衣袍,坐到旁邊的桌上。

    “這兒空著!”宋問拍了拍自己的桌道,“不要擠在一團,怎麽好吃?李洵,馮文述,還有那邊,你們幾個都過來。”

    張炳成五官一揚。

    李洵?

    李洵等人在宋問下位入座。

    張炳成笑道:“李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李洵敷衍道:“過獎。”

    張炳成還想說,宋問打斷了他的話,喊道:“吃,隨便吃!梁仲彥,你吃過這裏的燕窩海參魚翅嗎?”

    梁仲彥起身答道:“未曾。”

    宋問大手一揮,豪氣道:“那就各桌都來上一盤。大盤的,不必吝嗇!管飽!聽聞這裏手藝好,嚐嚐鮮!”

    跑堂被這群人震驚了,幾乎抑製不住唇角的微笑,還是提醒道:“客官,這價錢……”

    “嘖。”宋問聞言立馬不悅道,“瞧瞧我們這桌上都是些什麽人!堂堂三殿下,唐堂縣太爺。說價錢,你這是一種侮辱啊。”

    跑堂立馬哈腰道:“是是是。客官還想點什麽?”

    “還想吃什麽海鮮?盡管挑自己喜歡的。”宋問扭頭道,“張老爺,您想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