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衝動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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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防盜章!訂閱不足50%, 48小時內無法看見新章內容! 不知道她到底是和唐毅有緣, 還是和唐毅的馬車有緣。
擦了把汗,掛在門口的石獅子上,聽幾人講話。
聞樂怒斥道:“我不管你們主人在不在, 你一奴仆竟敢將我公子攔在外麵?於禮何存!”
門役依舊攔住兩人:“小人不敢,隻是我家主人不知什麽時候才回來,後宅還有女眷,真是不方便進去等候。”
聞樂道:“在不在,我們要親自進去找過才算!”
仆役:“對不住,公子。真是不巧,還是抽個時間下次再來吧。”
聞樂氣到發抖:“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先前傳喚百般推辭,我公子親自上門竟還拒之門外。分明就是故意刁難!不過小小縣令, 未免太不識好歹!”
唐毅臉上也顯出一絲慍怒, 隻是站著沒有出聲。
宋問皺眉。
長安縣令是正五品上官職, 唐毅就算沒有官職,那也是親王, 屬正一品。
不將唐毅放在眼裏,還如此明著羞辱。往大了說, 是藐視皇權。
唐毅若真要追究, 朝上的老臣,都會站在他這邊。
這是士族的禮儀, 也是朝代的製度。
哪容他一個關係戶來挑戰?
可也不能指望這草包能識大體。
長安縣令, 宋問真是越來越討厭了。
她打開折扇蕩過來, 插嘴道:“這日正當頭的,你們縣令不在處理政務,能去哪兒呀?”
聞樂因憤怒而紅起的臉上,看見她後,又暴起兩股青筋。
怎麽又是她?!
仆役打量了她兩眼,答道:“這小人也無權知曉。諸位還是下次來吧。”
“讓我走?”宋問嗬嗬冷笑一聲,“你知道我是誰?”
仆役被她氣場震住,立馬放低了身段:“請問公子是誰?”
宋問指著自己道:“我是,禦史大夫……”
仆役瞪眼。
宋問:“的兒子……”
仆役繼續瞪眼。
宋問終於喘完氣了:“……的先生。”
仆役:“……”
宋問教育道:“不要小看我這七裏十八彎的關係。說的上話,我就是厲害人。”
仆役多看了兩人幾眼,躬身道:“我家主人真的不在,二位請下次來吧。”
聞樂強上了,跺腳:“不成!”
唐毅覺得沒趣,先一步退開,走向自己的馬車。
宋問和聞樂扭頭一起跟上。
宋問兩步助跑,率先衝上馬車,掀開車簾鑽了進去。
唐毅:“……”
聞樂跑來拍門:“快出來!你們這些人真是太過分了!”
宋問道:“他不見你們,自然是不將你們放在眼裏。可我又不是他,我怎麽過分了?”
外頭聞樂聽了大概,勃然大怒道:“好你個宋先生,又無故奚落我家公子,快給我下來!”
宋問淡定的給自己倒茶。那茶已經涼了,她喝了一口,也不講究,舒坦道:“殿下,上來吧。正巧我餓了,請你吃飯。”
唐毅已經坐進來了。
宋問拍拍腰包:“我有錢。”
聞樂怒喊:“公子!”
“宋問奚落不了殿下。誰謂犬能欺得虎,焉知魚不化為龍?殿下,根本毋須將這種人放在心上。因為他即將為自己的愚蠢,開始深深的悔過。”宋問道,“不如去吃頓飽的,何必與自己置氣呢?”
唐毅試探問道:“你是何來曆?你在跟蹤我?你有什麽意圖?”
宋問笑道:“殿下,你我多次相遇,真的隻是緣分。或者說,也不叫緣分,隻是我們想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
唐毅:“那你來找張縣令,所為何事?”
“我不是來找縣令的,我是來找主簿的。”宋問笑道,“我來找他,轉幾家店鋪。”
唐毅不明所以。
宋問拍了拍門框,朝外麵喊道:“誒,外麵的走不走了?我請你家公子吃飯,記得去大點的酒館!”
聞樂哼了一聲,跳上車轅,拍馬起步。
宋問抓住衣擺,換位置去了唐毅旁邊。
唐毅挪啊挪,遠離了她。
宋問:“……”
唐毅指著她道:“你就這樣說。”
末了又補充道:“這是我的馬車,我說了算。”
宋問:“……”
宋問給他服了:“我就是想和殿下親近一點而已。”
唐毅嚴詞拒絕:“不必。”
“行行行。”宋問點頭順從他,為了不被轟下去,開始談正事:“其實殿下不必來找縣令,即便找了,你也知道,他不會如你所願。畢竟進了他腰包的銀子,如何能再掏的出來?”
唐毅幾不可聞的歎了一氣,說道:“我知道。其實應該是,我如何能讓他在掏的出來。”
宋問說:“殿下,其實凡事,不一定要單刀直入,曲線迂回,效果尤佳。”
唐毅看向她。
宋問忽然很猥瑣的笑了起來。
唐毅震驚道:“你該不會是想……打家劫舍?”
“打家劫舍也有文明的方法嘛。”宋問笑道,“殿下,長安城中,最繁華地段是哪裏?”
唐毅想了想道:“……廟會?”
“錯!應該說,沒有能稱之為最的地方。”宋問兩手環胸道,“廟會,一般要等到祭祀的時候才會舉行,且各大寺廟,位置分散。縱觀長安,沒有哪個地方,是平日閑著沒事,也想去逛逛的。”
唐毅試探道:“……閑著沒事,呆在家中……不好嗎?”
宋問:“……”
“殿下,殿下不是這樣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出門總是引人關注,不大自在。”宋問強忍住自己的內心道,“於普通百姓而言,出去遊玩,舒緩一下情緒,放鬆一下心情,調整一下狀態,也是很好的。”
唐毅:“你接著說。”
“金吾衛清的那條道,就處於長安交通樞紐。平日裏往來馬車過多,四通八達,所以狹窄的街道,屢次引起馬匹受驚。”宋問道,“但這也說明了,這條道上,途徑的人流,是很多的。”
唐毅:“你想做什麽?”
宋問打了個響指道:“清道,不如改造。索性直接打造一個黃金商業街出來。”
唐毅:“黃金商業街?”
宋問道:“整條街上,全部設置商鋪和攤位。可以有酒館,當鋪,金銀店,裁縫鋪,琴行……總之,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通通可以有。無論是什麽人,都能在這裏找到自己想要的。可以多半幾場活動,請幾個戲班子來做表演。將人吸引過來。再將道路兩旁裝潢一下,建幾座亭台,就是無事可做,出來走一走,坐一坐,同陌生的人聊一聊,也是好的。”
唐毅沉思片刻,問道:“那,商鋪怎麽租出去?你說的那些人,又會來嗎?”
“這就是所謂的招商引資了。”宋問道,“殿下,商人的嗅覺是很敏銳的。像這樣一個,類似全年無休的廟會,還比廟會更完整,更齊全,更有趣的地方,他們是不會不來的。隻要有人,就會有商。”
唐毅:“那原先的官道呢?”
“改道啊!他們乘著車馬,從前頭就開始改道,也多駛不了多長時間。”宋問道,“我就直說了吧殿下,那條路上,地段絕佳,清了攤位,還有商鋪。免不了要有行人途徑。何況它是真的窄。除非將兩旁的商鋪全給拆了,給它清出一條陽光大道來。否則驚馬傷人的事件。轟趕攤販也隻是權宜之計,並無多大用處。勞民傷財,又無甚起效,徒留名聲了。”
唐毅沉默。
太子的諫言。難道在宋問眼裏,就無一點可取之處嗎?
宋問咧著嘴朝他靠來,蠱惑道:“殿下,我敢說,這黃金商業街若是建立起來了,絕對對得起它的黃金二字。但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群農戶的攤位,就算還有效了。他們可以繼續來這裏做營生。也不必去找縣令退錢了。”
唐毅意味深長的悶哼:“嗯……”
“我打聽過了,這邊的攤位,短租三年,長租十年。西王村的人,是去年新按的長契,也就是說,理應還有九年的時效。”宋問滔滔不絕,以利誘之:“若這邊穩定了,縣令看著先前低價租出去的攤位,縱然街市再繁華,卻收不到多餘的銀子,想必他也是很心痛的吧?”
唐毅低下頭,扯平自己的衣擺。臉上無比嚴肅。
宋問再接再厲:“而且,除卻攤位,是縣衙負責的。經我打聽,那條街上,有不少鋪子,原先是縣令和主簿的私下財產。這次清道的消息出來之前,他們便將商鋪全部轉手賣出了。若是改建商業街,地價必然水漲船高。屆時看他們追悔莫及,痛快不痛快?殿下再告訴他們,是您提的建議,就看看他們會是副什麽模樣!”
宋問大聲道:“爽!”
宋問在他耳邊重複道:“殿下,您聽我的沒錯!”
唐毅險些被她洗腦,抬起手道:“你先別說話,容我再想想。”
宋問點頭,握拳。
小吃街啊!
月上梢頭,夜風輕奏。
燭火一閃,而後一個黑影翻進屋來。
唐毅低伏在岸上的脊背動了動,抬起頭來。
黑影道:“別湊的那麽近,傷眼。”
抬手挑了下燈芯,在一旁坐下:“夜半約我來,是有何好事啊?”
唐毅將手頭上的東西丟了過去。
許繼行伸手撈住,展開粗粗一看,滿腦皆是不解:“商業街?這是何物?這真能成?還規劃?這般複雜?你都補全了?”
“你去找戶部尚書,以及宋太傅問一問,聽聽他二人的看法。”唐毅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有些疲憊道:“或交予太子,讓他定奪。”
“好吧。”許繼行將東西揣進懷裏,便四處張望:“同你喝兩杯。許久未同你喝酒了。”
唐毅道:“你還是早些回去吧,別教人看見,免得自惹麻煩。”
許繼行燭火下半明半暗的臉上,露出一絲譏笑,擺手道:“搞什麽?偷偷摸摸的。所以我不樂意與你見麵,總覺得太過羞恥。”
唐毅也不客氣:“那你盡管留著吧。明日再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出去。”
許繼行挑挑眉毛,換了話頭:“對了。先前害你被陛下一通責罵的那位小先生,查清是什麽來頭了嗎?”
唐毅斟酌片刻,道:“他不是個壞人。你手上的東西,就是他寫的。”
“既然他不是個怪人,那就同你一樣,是個笨人咯。”許繼行笑著拍拍手道,“國師自然沒空與他計較,那長安縣令卻是閑的荒。初來乍到就敢得罪京中權貴,猜猜他還能自在多久?”
唐毅捏著手指道:“金吾衛的人近來尤為囂張。難道也要改姓張了嗎?”
“放心吧,我盯著,造不了次。”許繼行憤而拍桌,“隻是陛下一日還肖想著長生不老,這京城就不知道有多少張姓家奴。”
唐毅看了他一眼。
國師再一手遮天又如何?那也是遮不過他父親的。
官拜正一品太保,身兼驃騎大將軍。
許繼行拍拍胸口的奏疏道:“你若無異議,我便將功勞,送與太子了。”
唐毅點頭:“去吧。”
便趁著夜半,又悄然離去。
宋問與人打下了賭,她倒是氣定神閑,李洵等人卻皆是憂心忡忡。
整日湊在一起,替她商討對策。
“先生不會,真是玩笑吧?”
“或是權宜之計,安民之策?實則真是騙人的?”
“那可就糟了!”
孟為拍桌道:“你們幾人,先前不還說相信先生嗎?”
梁仲彥:“我是相信先生的為人。但先生若真是無奈之舉,也指不定呢?”
趙恒“先生既然誇下海口,那必然是有所考量的,哪需要我們擔心?”
眾生沉默片刻,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實在是太罪惡了。
還是有人忍不住說了出來。
“若先生原本就是想請辭的,故而借此機會……”
尾音消散,眾生繼續沉默。
雖然這是一個讓人悲傷的猜測,但不得不說,它是相當有可能的。
尤其是和西瓜苗事件的可能性對比起來。
感覺像是遭到了無言的羞辱和抗議。
諸生捧著自己破碎的心黯然傷神。
誤會。
這裏麵必有天大的誤會!
宋問正甩著手晃進來,在門口大喊道:“李洵李洵!有空沒有?今日陪我去個地方!”
李洵起身。
孟為揪住了他的衣袖:“李洵,你要說服先生!”
諸生淒淒呼喊:“李兄!”
李洵:“……我盡量。”
宋問馬車停在書院院前。
出了學堂,便悄悄問道:“你們方才在嘀咕些什麽?”
李洵道:“他們覺得先生,去意已決。”
“哈哈。想太多了!”宋問笑道,“有時候人說的是真話,卻沒有人相信。人做的是好事,也沒有人相信。”
李洵:“那是世道錯了嗎?”
宋問:“世道是永遠不會錯的。它隻是一個結果而已。錯的永遠是人。”
李洵追問道:“那先生信鬼神之說嗎?”
“這就不知道了。世上究竟有沒有鬼神呢?沒人能證明他們存在,也就沒人能證明他們不存在。不過。”宋問話頭一轉道,“沒有親眼所見的鬼神傳說,我是從來不信的。”
兩人上了馬車,李洵問道:“先生找我去哪裏?”
“都已經上了車才問?”宋問笑道,“想找你幫我簽幾份書契。”
李洵:“書契?什麽契?”
宋問悄悄道:“我找縣衙,租了幾家店鋪,他們又多送了我幾個攤鋪。”
李洵有股不詳的預感:“哪裏的攤鋪,該不是……”
宋問嘿嘿一笑。
“先生,您怎會不知呢?那邊如今清道了,商鋪不值錢!”李洵吸了口氣道,“您租了幾間?”
“十幾間吧。”宋問搖著扇子道,“主簿說了,如果有,幫我一起找了。順便再送我幾個攤鋪。”
李洵拍案道:“先生,您怕是被騙了!”
宋問搖頭晃腦道:“誰被騙還指不定呢。”
“那麽多商鋪,莫非都是一條街上的?莫非都是那張縣令的?他哪來那麽多私產?”李洵神情,由憤怒轉為失望,歎道:“這可是天子腳下啊。”
“錯。你以為,這世間貪汙,隻有真金白銀的交易這一種嗎?如今誰還會做如此愚蠢的事?”宋問道,“自然不會全是他的。不過那些商戶為了討好他,‘主動’用極低的價租給了他,讓他再用高價轉租出去。後來朝廷放話要清道,消息未傳出去之前,縣令連同主簿,急忙找人重簽了個長期的高價書契。”
李洵冷笑道:“可真是煞費苦心。”
“這種小人行徑你就忘了。莫學。”宋問道,“總之如今事情暴露,地價大跌,那些租戶頗有怨言,隻是怒不敢言。我一出現,各個樂意之至,巴不得全送到我手上。主簿見了了一樁麻煩,自然也很樂意,幫我轉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