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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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趙鄴打過招呼之後,秦筠就開始忙活起禁衛所的事。

    每日上午在禁衛所,下午往皇宮走,去看那些罵她的折子。

    給禁衛所請了識字的夫子之後,果真罵她的折子翻了一倍,說她胡搞亂搞,不切實際,說武夫隻懂舞刀弄槍,讀書識字是侮辱了聖人,還有些人順帶夾雜私貨,暗示武官粗魯沒有上朝的資格,如今四海升平,趙鄴應該收回兵權,讓那些武官都回鄉養老。

    秦筠邊看邊打哈欠,回了晉王府,就把記下來的人名遞給了常薈:“去給這幾個大人送幾份筆墨紙硯,勞他們為我浪費那麽多筆墨。”

    常薈領命去了,收到筆墨紙硯的各府反應各異,有人想這是秦筠給的警告,有人倒是樂滋滋的覺得秦筠被趙鄴叫到宮裏罵了,所以想用這種方法討好他們。

    反正秦筠隔日再去宮中看折子,桌上快到了堆不下的地步,秦筠也不在意,回了府繼續讓常薈送。

    那麽接連幾日,就像是一個高峰往下掉,再看桌子就隻有了幾本折子孤零零的放在中間。

    外麵也漸漸有了謠言,陛下每日叫晉王入宮,是讓她幫著處理奏折,把她當作心腹。

    這謠言傳出來,聯係一切的細節,頓時讓人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

    怪不得晉王每日都進宮,怪不得上了那麽多折子,皇上也沒有讓晉王從禁衛所出來,怪不得晉王敢光明正大的送筆墨紙硯的警告言官。

    “陛下對晉王也太過縱容了。”

    一群言官圍在一起,其中一人唉聲歎氣道,“奏折都能拿與晉王看,怕要是晉王想讓我們告老還鄉,陛下都會眼都不眨的同意。”

    “鄭大人想的不要那麽悲觀,這一切有沒有真憑實據,說不定隻是旁人編造出來的瞎話,陛下怎麽可能把晉王當作心腹。”

    這位大人的話得到了不少的讚同,在京城不少人看來,趙鄴此時不殺晉王,不過是還未到機會,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陛下對晉王縱容,怕是因為處理了王家子孫的事,礙於情麵,不願讓王家的那些人跳腳,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晉王計較。”

    “陛下大度,但晉王實在是太張狂了,咱們可不能往後退,讓晉王以為這京城是她那封地。”

    一群人彼此鼓勵了一番,到了隔天早朝時便精神抖擻的打算出了這些日子積攢的窩囊氣。

    趙鄴見底下的大臣們紅光滿麵,像是迫不及待要做一番大事,勾了勾嘴角,有幾分期待。

    “陛下,如今京城有一謠言,說陛下將奏折都交與了晉王批示,這無稽之談被說的有模有樣,若是不加以澄清,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動搖了國之根本可就不好。”

    “鄭大人這話說的不對,既然是無稽之談,又何必需要特意澄清,要是有什麽謠言都需要這般澄清,那陛下每日不是都要為這些小事勞神。”

    王家一派的官員,上前一步堵了回去。

    “在吳大人看來批示折子,竟然是小事,那不知道對吳大人來說什麽才算的上是大事。”

    “鄭大人當著陛下的麵,這樣歪曲我的話就沒意思了吧,非要把謠言當作正經事來商談,鄭大人難不成認為朝堂是你家後院。”

    兩派人你來我往,你一句我一句。

    趙鄴在龍椅上老神在在,等兩夥人口幹暫停,出乎意料沒有下結論的意思,而是叫了散朝。

    晉王這事就這樣沒個結論了?鄭大人一派見趙鄴對晉王避而不言,明顯有維護秦筠的意思。

    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對秦筠如此縱容。

    之前秦筠剛接管禁衛所,說的那番囂張至極的話就夠讓早朝熱鬧,後來趙鄴一句不把早朝浪費在小事,這些朝臣才變成了上折子。

    沒想到趙鄴一直都沒處理,竟然還對晉王越加放縱,難不成要是以後晉王一句話,要了他們這些言官的官位,趙鄴也隨了她意。

    “陛下,晉王目無王法,胡作非為,半個月前她奉陛下旨意管理禁衛所,以王爺之尊威脅官員,而後又換改了禁衛所的規定,擴大禁衛所巡視範圍把皇宮的完全置諸度外,禁衛所是陛下親軍,怎麽能由晉王胡來。”

    鄭大人那派衝出來一個年老的言官,跪在大殿中央,鏗鏘有力地道,“陛下就是疼愛晉王,也不該放任晉王至此,若不是晉王看了折子,又怎麽會每日用筆墨紙硯來警告官員……若是陛下不對晉王嚴加處理,老臣認為並未起到勸諫陛下作用,懇求陛下讓老臣辭官歸鄉……”

    言官最大的特點就是一時談不攏就拿辭官來說事,這言官說完,鄭大人身後的人便蠢蠢欲動,打算一同衝出來。

    卻見龍位上的帝王,長吟一聲像是思考,片刻開口道:“禁衛所的事晉王與朕說過,周大人為了謠言便要辭官,著實出乎朕的意料,既然你執意如此,朕也不多留你。那便辭了,歸鄉罷。”

    周大人沒想到官位就那麽幹脆的沒了,再抬頭隻能看到趙鄴的背影,一時間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而他身後蠢蠢欲動的人也沒了聲響,他們再次意識到趙鄴不是以前的武帝,新帝的心思難測,他們辭官說不定隻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

    隻從接管禁衛所,趙鄴就免了秦筠上早朝,所以趙鄴為了她罷了一個官的事,過了一段時間她才知曉。

    “陛下對王爺也太好了吧?”雪鬆惴惴不安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陛下難不成想把王爺當作靶子。”

    “說不定。”秦筠沒放在心上,趙鄴是不喜歡被管束的人,再者他繼位以後一直想的都是集權,這大宋到了他這兒才第二代,想把權力都收到手中可沒那麽容易。

    她爹當年為了安撫陪他一起打天下的人,權可是分散了不少。

    側臉見雪鬆的眉頭越皺越緊,秦筠笑了一聲:“這事對我們沒什麽妨礙。王家是不是給我送帖子了?”

    提起王家,雪鬆去桌台拿了一封渡了金箔的帖子:“才送過來的,王老夫人做壽,說請王爺賞臉。”

    王青的事,有了趙鄴的旨意,送到刑部罪名隻多不少,如今已經判了流放,而王家就像是沒有這個孩子一樣,與她來往沒有絲毫怨懟,這回還要請她去家中做客。

    估計還想趁這次做客,送個女人進晉王府。

    秦筠想了想,得看看在趙鄴那兒請的了假不,才能給王家人回複。

    下午進宮的時候,秦筠特地帶了一份禮物,為表感謝趙鄴的維護,和順便請假。

    讓常德傳了意思過去,沒想到常德隻把禮物拿了,說趙鄴同意了她過幾天不用進宮,卻沒有見她的意思。

    秦筠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麵,臉直接放在了桌上,懶洋洋地朝常德道:“皇兄此時是不是在涼水中泡著。”

    “王爺說笑了,一直在水裏泡著可不泡皺了,陛下此時正在書房處理公務。”

    “如今都沒有折子了,常公公,皇兄有沒有透出意思,我什麽時候不用來了。”秦筠把手癱在了桌上,難不成趙鄴是真的怕她不在禁衛所當值,就在京城到處亂竄,招惹了野花野草,就是沒有折子也還讓她每日入宮。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

    常德撿了扇子給秦筠扇風,轉移話題道:“過幾天王老夫人做壽,該有許多大家小姐都會過去,王爺到時候瞧中誰了,跟陛下一說,事關王爺大事,說不準陛下就會放了王爺,讓王爺窈窕淑女去。”

    秦筠想了想,覺得說不定有點可能,便笑道:“那我可得做一會登徒子,仔細看看那些姑娘了。”

    常德回延和殿,見趙鄴還在看著秦筠送的禮物,湊過去輕聲道:“王爺的畫工出神入化,把陛下畫的惟妙惟肖。”

    趙鄴淡淡掃了他一眼,抬手收起了畫像:“晉王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睜著眼說瞎話。”

    秦筠送給趙鄴的禮物是一幅畫像,而畫中人就是穿著龍袍站在高處的趙鄴。

    看出來為了討好他,這畫下了功夫,畫出了幾分□□,但離出神入化還差些水平。

    打開錦盒,看到秦筠送的是這個,趙鄴便想到配著這幅畫,她定要拍許久馬屁,所以才讓常德過去,沒打算見她。

    “奴才冤枉,奴才隻是覺得晉王這份心意難得,一般人怎麽會想到送陛下畫像。”

    那是因為他們不敢。

    趙鄴看著收了畫像的錦盒,眸色深沉:“朕未見晉王,晉王可說了什麽。”

    常德把秦筠不想繼續進宮的事婉轉的說了出來,見趙鄴麵色難測,不知道是不是不高興生了氣,就把秦筠之後說的要當登徒浪子的事當笑話說了出來。

    這回說完,常德算是看出趙鄴眸中陰鬱,心情不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