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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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自然是從平民中招募挑選,另外一種就是京城父親有官位的閑散子弟。

    孩子生的多了, 資源就夠培養幾個, 有人家就會把孩子扔到禁衛軍中, 反正遼人要是打到京城,基本上國已經算是完了, 禁衛算是最安全的兵種。

    吃著官糧,家中有關係升級也快,幹個幾年,就能成個小軍官,再者說出去是守衛京城, 保護皇上,也算是好聽。

    因為福利太好,所以久而久之, 京城的禁衛軍,早就被塞滿了亂七八糟的人。

    秦筠接了聖旨,就賴在晉王府不想出門。

    這種地方讓她去混日子還差不多, 但是趙鄴的態度明明白白,要讓她把這些人整頓好了,她要是有那麽大的本事怎麽會在五台山窩那麽多年。

    “王爺打算如何?”常薈在一旁候著, 聽到秦筠要到滿是男人的地方, 第一時間就是頭疼, “如若不然王爺還是裝病混過去。”

    “我倒不知道常薈公公那麽厲害還能收買太醫院了。”秦筠睨了他一眼, 去她自然是不想去的, 但是卻樂意見常薈他們吃癟緊張。

    “去去去,既然是陛下吩咐下來的事,我自然要好好辦好了。”秦筠吩咐雪鬆帶了冰,想了想朝常薈道,“在府裏給我挑上幾個好手給我帶上。”

    要是到了禁衛所出了什麽問題,她身邊還能有個保護的人。

    到了臨走的時候,秦筠見侍衛中有謝灃,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朝他招了招手:“別躲著藏著,一會就走在我身邊吧。”

    謝灃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旋即眉梢眼角都帶了笑:“謝灃定保護好王爺。”

    秦筠頷首。

    不是她突然想通,打算跟謝灃培養感情下崽了,隻是她想知道藏在暗處的那家人是誰,就不能讓謝灃藏著掖著,得讓他多多見見太陽,看有沒有人能把他認出來。

    到了京城她就打聽了一轉,京城姓謝的沒有幾個跟那家對的上號,基本上可以確定謝灃是他編的假名字,不過既然能有撼動新帝的力量,總不會是什麽無名家族。

    謝灃長得那麽不平凡,多帶出去轉幾圈,總會有人告訴她,他像哪家人。

    禁衛所在京城城郊,秦筠趕過去的時候還以為自個晚了,到了校場才發現是她想多了。

    站在台子上往下望,校場就小貓兩三隻,仔細看過去,還都是後勤在打掃。

    秦筠看向一旁訕笑的武官:“這是練完兵了,還是還沒開始練?”

    “最近天太熱,下官剛剛已經吩咐下去,讓他們來這兒集合了。”方德擦了擦臉上的熱汗,誰曉得才下的旨,沒有通知一聲,秦筠就來了,禁衛所裝模作樣都沒來得及。

    秦筠嗯了一聲,讓隨行的下人開了涼傘,擺了冰,等著集合。

    方德見秦筠的樣子,鬆了一口氣,看起來也是個受不了苦,好玩樂的主,估計來這邊點個卯,過幾天就不見人影了。

    這就是方德想錯了。

    秦筠雖然在趙鄴麵前低姿態,那是因為他是皇上,她怕死沒法子,至於其他人,她堂堂一個晉王,手下還有她爹留給兵,怕個球。

    再者鬧出什麽問題,把她這個官撤了才好,

    見一炷香的時辰,所有人才懶懶散散的來齊。

    秦筠咳嗽了一聲,想了想還是別壞了嗓子,就朝謝灃吩咐了一句。

    謝灃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沒想到秦筠會讓他做這回事,但也沒拒絕,問方德要了士兵名冊,站在台上大聲的把禁軍中的百夫長點了出來。

    秦筠本來是見謝灃一副貴公子做派,想讓他出出醜,但見他聲音不急不緩,神情嚴肅不見絲毫窘迫,微微覺得可惜。

    大宋軍製五人為一伍,長官為伍長,十人為什長,百人為百夫長。

    四五千人出來了幾十人,然後秦筠讓身邊的人侍衛下去,監督那些人把人清數了一遍。

    算下來除了在外巡邏的,竟然少了幾百餘人,甚至又不少百夫長人都不在,秦筠讓方德把人記了下來。

    “這些人回來如果不是爹娘死了的,領二十棍。三天以內沒回來的,也別回來了。”

    秦筠聲音不大,方德聽得冷汗直流:“王爺,這……”

    “有問題的讓他們去找陛下說,”說完,秦筠掃了欲言又止的方德一眼,“你要是對我有什麽不滿意的也可以去跟陛下說。”

    方德差的跪下了,別說他怎麽敢對親王有意見,再說他這樣的小官哪裏見得到龍顏。

    “王爺恕罪,下官這就吩咐下去。”

    “等會,”秦筠想了想,“我堂堂一個王爺等了他們那麽久,傳到陛下的耳裏,估計得罵我一聲無用。每人都領五軍棍,百夫長領二十,至於那些沒在軍營的百夫長,自己管不好就別管別人了。”

    說完,秦筠瞟了謝灃一眼:“去監督去,要是軍棍輕了,我就叫人補在你身上。”

    “屬下遵命。”

    謝灃思考過秦筠會怎麽處理這群禁衛,想過她會不管,也想過她會求助與她外祖王家,讓王家的將軍來鎮場麵,卻沒想到她會用那麽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不聽話就罰,不願被罰就去找趙鄴。

    這法子有用簡單,唯一的缺點就是傳出去對她的名聲有礙,但這偏偏是秦筠看起來最不在意的。再者仗勢欺人,隻要身份夠高,以後想洗幹淨汙點,是簡單不過的事情。

    方德擦著汗把秦筠的意思傳達下去,校場一片嘩然,吵吵鬧鬧的不成樣子。

    “憑什麽要罰我們!”

    “給下馬威也不是那麽給的吧!”

    “王爺懂得怎麽練兵!?這跟拿我們開玩笑湊趣有什麽區別。”

    ……

    秦筠本以為隻有女人湊在一起說話,才威力驚人,沒想到男人湊在一起,也能吵得讓人腦仁子疼。

    秦筠把早就準備好的名單交給了常薈:“就麻煩常薈公公了。”

    方德與幾個武官吼了幾次,校場還是吵吵嚷嚷的,秦筠見聲音稍微小了不少,看向常薈。

    常薈尖利的嗓音還是極有穿透力的,念了幾個名字就讓校場慢慢靜了下來。

    “吳雄,其父從八品軍巡判官。”

    “周戚,其舅正六品朝奉郎。”

    “楊毅,其父正七品振威副尉”

    ……

    常薈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才讀了幾十個名字,聲音就沙啞了起來。

    不過此時校場安靜的就跟沒人似的,倒也讓人聽得清。

    見差不多了,秦筠揮了揮手讓常薈停住,從椅子上緩緩起身站在台前,盡自己最大的聲音道:“本王念這些名字沒什麽意思,就想告訴你們,我不止能讓你們從禁衛所滾蛋,也能讓你們的親爹之流一起滾蛋。”

    陽光下,白的發光的晉王一臉淡然,瘦弱的模樣一看就受不了幾拳,但台下的人都啞了聲,沒有跟她叫囂的膽子。

    “你們可以給陛下寫個千人血書上奏,看看最後倒黴的是你們還是我。”扯著嗓子說話終究是累,秦筠撫著心口咳了兩聲,“在此之前乖乖的把軍棍給領了,我要是生氣,拿了兵符調了我手下的兵過來,你們可能就不止挨那麽幾棍子。”

    秦筠本來還等著被人拆穿她沒有兵符,手下也沒有兵這件事,但見台下的漢子們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要是這些人有腦子,稍微想想就直達她就是有兵也不可能靠近的了京城,頓時覺得沒有了挑戰性,默默搖了搖頭,折回到了椅子上,等著軍棍炒肉的聲音。

    見秦筠望過來,王二夫人拿著帕子裝樣拭了拭眼周:“王爺莫怪我們,實在是觸景傷情。”

    王大夫人看這個弟妹隻惦記著出風頭,完全不打算勸王老夫人,皺了皺眉,哪有上門做客沒兩句就開始掉眼淚的。

    “老夫人莫傷心了,王爺剛回來,風塵仆仆估計身體還不舒坦,別又引得王爺心裏難受。”

    王老夫人連連點頭,擔憂地看著秦筠:“都是些過去的事了,人老了就愛想往事,王爺你還年輕,可別陷在往事裏平添煩惱。”

    “外祖母放心。”

    到了待客的花廳,秦筠也不猶豫,直接將王老夫人請到了上座,王老夫人連連擺手,最後拉著秦筠一起,才肯坐上去。

    “今日來是唐突了,但我實在太想王爺,一會擔心王爺你吃不飽,一會擔心王爺穿不暖,控製不住自個的腳,巴巴的就來了,王爺別要嫌棄才是。”

    “外祖母如此心疼小輩,本王感動還來不及,又怎麽會不感恩的嫌棄。”秦筠瞟了一眼王老夫人抓著她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不經意的抽了出來。

    王老夫人察覺了,笑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王爺生的太漂亮俊美,讓老婆子看花了眼,隻想拉著王爺的手說話。”

    大宋尚美,漂亮這個詞對男人來說也是極好的誇獎,為此京城有不少世家公子文人墨客學女人塗脂抹粉。

    王老夫人說完,在末尾坐著的兩個王家姑娘都忍不住在秦筠臉上繞了一圈。

    她們兩個都記得秦筠小時候略圓潤的模樣,來時都是衝著身份來的,但到了地方見到了人,想法就變了。

    誰曉得小胖子竟然能長成個那麽英俊的男人,貴氣十足,言談舉止都不像是在山上住了五六年的,跟京城裏的世家公子差不離多少。

    想著兩人對視了一眼,要是眼裏可以冒火的話,兩人競爭的火焰估計要把這個花廳給燒了。

    “還未跟你介紹這兩個表妹。”王老夫人掃到兩個嬌俏的孫女,揮手讓她們兩個過來,“這是琴姐兒,這是淺姐兒,都是你的妹妹。”

    王嬌琴稍大,帶了一隻白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釵,身上穿著鵝黃色的儒裙,圓鼻頭,櫻桃嘴。

    王嬌淺倒是不嫌熱,身上穿著華麗的十二幅湘裙,繡樣精致漂亮,裙擺層層疊疊如同盛開的花束。

    見秦筠看向她,王嬌淺圓眼毫不忌諱的衝著秦筠好奇的看了看,片刻才反應過來臉紅底下了頭。

    秦筠可是還記得王家這幾個表妹趾高氣昂拿下人取樂,還有爭東西幹架的模樣,見兩個人嬌羞的模樣,越發越覺得自己當男兒是件好事,若是當姑娘她怕沒那麽大的本事讓性子說變就變。

    讓雪鬆給兩個王家姑娘送上了禮,秦筠謹守禮節沒與兩人搭什麽話,王老夫人見秦筠態度淡淡,略微覺得可惜,但也曉得不能逼太急,就讓兩個孫女回了位子。

    秦筠不是內宅婦人,王府裏也沒有女眷招待王家人,王老夫人跟秦筠其實也沒多少話好說,問了秦筠在山上的事,就關懷起秦筠府上的事,見老夫人提起要送下人到晉王府,王大夫人輕咳打斷了她:“晉王府下人那麽多,老夫人就別太過操心了,還是為王爺省幾分月錢吧。”

    眾人捧場笑了笑,秦筠跟著道:“府裏的下人夠用,若是哪天不夠了,本王一定會去問外祖母要人。”

    這事說完,見天色不早,王家女眷們告辭回家,秦筠送她們上了馬車。

    上了車,王老夫人就輕歎了一口氣:“到底是在外麵住久了,若是當年人沒走,現在怕就不是這麽一副樣子。”

    自稱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態度親不親近,秦筠雖然一直稱她為外祖母,卻一直自稱本王,王老夫人曉得意思,秦筠在外待了那麽多年,與他們王家已經不算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