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就到了五月。

    燕存西的手術時間定在五月16日，也就是明天。

    辛普森醫生已經來過醫院幾次。

    手術基本已經準備就緒。

    傍晚的時候，蘇開心從家裏熬了湯帶了過來。

    卻發現燕存西不在病房裏麵。

    蘇開心驚訝，但是也開始著急起來。

    說句實話，燕存西的身體現在很差。

    不在醫院裏，隨時都會有病發的危險。

    蘇開心剛想去找，就碰到專門照顧燕存西的護工小琪。

    蘇開心連忙問：“燕存西呢？怎麽不在病房裏麵？”

    小琪說：“太太，你不要著急，先生要我交給你一樣東西。”

    說罷，小琪，將手上的東西遞給蘇開心。

    竟然是一張請帖。

    請帖做的很精致，看上去是手工的，紙張也是意大利的黃梨木，還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果香，讓人心情不自覺的就平靜下來。

    蘇開心打開。

    裏麵的字跡也是燕存西。

    他的字體很好看，字如其人，低調不張揚，卻似乎還透著一種溫柔。

    燕存西先生邀請蘇開心小姐，於今天晚上七點在latourd‘argent餐廳共進晚餐。”

    蘇開心忽然笑了一下。

    這麽煞有介事。

    蘇開心驅車去了latourd‘argent餐廳。

    這是一家著名的法國餐廳，環境頂級，要提前預定。

    蘇開心進去以後，已經有人認出了她，連忙迎上來說：“燕太太，燕先生已經等你多時了。”

    蘇開心原本以為燕存西會定一個包間。

    但是燕存西會選擇了在廣闊的正廳。

    而正廳裏麵，沒有一個人。

    蘇開心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家夥不會將整個餐廳都包下來了吧。

    蘇開心一眼就看到了燕存西。

    今天的他竟然穿的格外的隆重，西裝筆挺，頭發也是一絲不苟。

    看上去衣冠楚楚，更加的溫潤如玉。

    蘇開心走了過去，燕存西已經站了起來，紳士的給蘇開心拉開了椅子。

    蘇開心坐了下來，有些好笑：“你這是幹嘛，把自己打扮的像個王子一樣。”

    大約是相熟太久，也隨意太久。

    蘇開心已經忘了，燕存西原本就是王子一樣的人。

    燕存西依舊微笑：“隻是很想跟你正式約會一次。”

    蘇開心也收斂了笑意，說：“好吧，那就約會吧.”

    餐廳的氣氛很好，蘇開心覺得燕存西之所以選擇這裏，大約就是從這裏看過去，透過透明的落地窗玻璃，就是平靜的江麵。

    很長很安靜，月亮已經升起，倒印在水裏，整個水麵像是鋪陳了一層薄紗，如夢似幻。

    燕存西給蘇開心倒了紅酒，也給自己倒了。

    蘇開心說：“你不能喝酒，現在。”

    燕存西笑：“喝一點沒事。”

    不行，就是不行，燕存西，你不能喝酒，你喝牛奶。”

    燕存西卻突然笑了：“你這個樣子，弄得一點氣氛都沒有了。”

    蘇開心還是堅持：“你隻能喝牛奶。”

    好，我喝牛奶。”

    蘇開心這才罷休。

    食物很快就被侍者端了上來，是從日本空運過來的頂級神戶牛排。

    蘇開心還記得他們去日本的時候，他們兩個特地去了和牛的原產地但馬，吃了正宗的神戶牛肉。

    那種入口即溶，香而不膩的感覺讓蘇開心久久難忘。

    而今天的牛肉的口味竟然和那天吃的一模一樣。

    蘇開心驚訝不已，抬頭：“燕存西，你是怎麽做到的，我們在日本吃到的不是據說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味道嗎？”

    燕存西笑了笑：“我把當時的那個廚師請過來了。”

    蘇開心也沒有太驚訝：“這種事情你的確做得出來。”

    盡管奢侈，但是蘇開心還是覺得很享受。

    餐廳的燈光昏暗。

    桌子上有燭台，燭光微微的跳躍著，蘇開心似乎看到燕存西在笑。

    他笑的真的很溫柔。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蘇開心真的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容也許是世界上最暖的東西。

    蘇開心吃了一口牛排，有些含糊不清的說：“燕存西，我有沒有說過，你笑的時候，很像一種動物。”

    燕存西倒是頗感興趣的抬起頭來：“哦？是什麽？”

    蘇開心笑著說：“是狐狸，一隻魅惑眾生的狐狸。”

    你是在說我老殲巨猾？”

    我在誇你長得好看。”

    那你為什麽沒有被我迷住？”

    蘇開心思考了一會兒：“大約是相遇的時間吧，有時候愛一個人，時間很重要，如果，從小在身邊的人是你，我想我愛上的人就會是你罷。”

    燕存西笑了笑：“是啊，時間很重要，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努力投胎在你的隔壁，跟你成為鄰居，然後從小就保護你，愛護你，那時候，你也許就會愛上我了。”

    蘇開心說：“如果真的是這樣，我一定愛上你。”

    燕存西嘴角溫柔：“但是，這輩子，我也許做不到了，開心，你想回到容念青的身邊嗎，我可以幫你。”

    蘇開心突然皺眉，美味的食物在嘴裏仿佛也失去了味道一般。

    她放下刀叉，表情有些嚴肅：“你說什麽？”

    燕存西的臉上還是一層迷人的微笑：“開心，其實我很自私，我明明知道我給不了你一輩子的幸福，可是還是執意將你留在了身邊，即便你不愛我，也不可能愛上我，但是，我們就這樣用朋友的方式相處，我還是很滿足，我已經自私的擁有了你兩年，可能在我生命的最後的日子，我不能自私的擁有你一輩子，開心，我知道，你一直深愛你哥哥，如果可以，我想幫你回到他的身邊。”

    蘇開心說：“燕存西，你為什麽要說這種話，明天你就要動手術了，動手術以後你會一天一天的好起來，我們不是說過等你好了以後繼續環遊世界嗎？我是愛著我哥哥沒有錯，但是你也知道，如果我們兩個能在一起，兩年前就已經在一起了，兩年之後，我們之間阻隔的不僅僅是千山萬水，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在這樣一個位置上遠遠地看著他要比靠近他舒服的多，不要再說這些話了，我希望你想一想等你手術成功以後，我們第一站要去哪裏。”

    燕存西的臉上還是溫潤的微笑，他說：“如果手術失敗了呢？”

    蘇開心心裏一個咯噔。

    蘇開心知道手術的風險很大，但是，她從來沒有細細的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手術失敗了呢？

    如果燕存西就這樣死掉了呢？

    蘇開心覺得自己的眼淚就快要掉了下來，最後說：“不會的，隻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你也不要放棄。”

    燕存西笑了，笑的很安慰似得：“開心，如果手術失敗了，如果我在手術台上離開了，那麽我會因為生命的最後時光有你的陪伴而變得無憾，答應我，如果我離開了，可以難過，但不要頹廢，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蘇開心忽然站起來：“燕存西，你能不能不要說這些。”

    燕存西也站起來，走到蘇開心的身邊，溫柔的抱了抱她，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然後從口袋裏麵掏出一把鑰匙：“這是我書房保險櫃的鑰匙，如果我離開了，你就去打開它，我留了一些東西給你，也許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

    蘇開心不肯要：“我不要，我不要你的東西，燕存西，我隻要你好好的活著。”

    燕存西揉了揉她的頭發：“孩子氣，我也希望好好的活著，和你周遊世界，餘生皆是假期，但是……”

    不準但是……”

    你怎麽這麽霸道？”

    我就是這麽霸道！”

    好了，我知道了。”燕存西無奈的笑。

    蘇開心最後還是收了要是，但是她並不打算打開，她說：“等你的病好了，我把鑰匙給你，你親手打開，你有什麽想送給我的，我希望你親手送給我。”

    那天晚上，蘇開心*沒睡，但也是那天晚上，出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