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集 心理師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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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市幸福街有片舊區,被圈在繁盛的城市中,仿若林中一株枯樹,被摒棄在外,與軟紅香土的城市顯得格格不入。

    沿著小巷深進,路的盡頭是座破院,漆黑的木門貼著門神,兩側是噴漆木牌,上撰著模糊對聯,屋簷上牌匾懸掛,上寫‘一夢閣’。

    再向上仰望,生著青苔的牆院裏,有棵粗壯的槐樹,剛至三月,槐花未開,槐樹剛吐嫩芽,為破舊的院落添了些色彩。

    在舊區裏,這座舊院最破,粗算也得有百年了,孩童間相傳這是鬼屋,裏麵有青麵厲鬼,於是便常有孩童爬牆來探險。

    寂靜昏暗的房間,碧色香爐裏煙霧繚繞,映著四麵屏風上的仕女像要活了般,一隻純色伯曼貓蜷在毯角,舒服的睡著懶覺。

    裏屋屏風後,有張暗色躺椅,上睡著一個瘦弱青年,他皺著眉抿著唇,似乎做著噩夢般睡得極不安穩。

    曲涼穿著盤扣白裙,端著一碗果茶出現,同時那個青年也睜開了眼,香爐裏的香料燃盡,但屋裏仍留著淡雅的香味。

    “我好像做了個夢。”青年坐起,神情茫然的喃喃自語。

    曲涼淺笑著把果茶給他。“夢見誰了?”

    “我……”青年端著茶出神許久,最後默默搖頭。“隻是夢而已。”

    “都過去了。”曲涼嗓音溫柔,就像一杯溫茶般讓人覺得舒服。青年怔怔望著她,嘴角慢慢揚起一抹笑。“恩。”

    青年離開後,曲涼回屋坐下,暗暗鬆口氣。應激相關障礙的一種,適應性障礙,因遇到應激性的事,而出現反應性情緒障礙。

    兩個月的治療,總算幫他恢複了,又有一筆酬金進賬,終於不用再苦惱餓肚子喝白水了,現在生意忒難做啊。

    歇夠後,曲涼站起朝伯曼貓招招手。“貓爺,要出門了。”

    “喵~”白貓竄起,動作莽撞的跳進曲涼懷裏。

    “減減肥吧,都要胖成肥球了。”曲涼捏捏白貓的貓爪,忍俊不禁道。“現世道小鮮肉最吃香,哪隻母貓會喜歡肥貓球啊?”

    “喵!”被捏爪的白貓喊一聲,凶巴巴的給了曲涼一貓爪。

    “小傲嬌。”曲涼笑笑,隨後抱著白貓回裏屋換鞋。“酬金到賬,咱們改善改善生活,買炸小魚給你吃。”

    “喵喵~”鏟屎的,本喵原諒你剛剛的無禮啦!

    已過十點,春日的夜仍很涼,曲涼換上毛衣裹著薄襖,仍被凍得瑟瑟發抖,她自幼體寒最怕冷,每剛到初冬都裹的得像個球。

    “都兩條秋褲了。”曲涼扯著圍巾輕輕嘀咕一句。

    舊區的巷裏路燈昏暗,曲涼加速跑過,四分鍾後來到街上,眼前高樓大廈,商鋪林立,就像瞬間進到一個新世界般。

    曲涼抱著白貓走向一家超市,進去後推起購物車,直奔熟食區。熟肉瓜果,罐頭泡麵,曲涼隻挑簡單能速食的。

    “喵喵!”白貓揮著貓爪喵喵提醒,曲涼被它逗笑“別急別急。”被白貓纏的無奈,她隻得繞路先買炸小魚。

    “曲涼呀,買魚?”超市裏的銷售員跟她招呼。“還是兩斤?”

    “恩。”曲涼露出笑容回應。“謝謝張姐。”

    等著稱魚時,超市裏的電視播起新聞,華夏集團新產品發布會,端坐著如佛爺的華夏總裁,一張帥臉不知帥哭電視前多少妹紙。

    “有個好爹。”稱魚的張姐調侃句。“投胎投的巧。”

    “會投胎那也是本事。”曲涼隨口道。唐家的華夏集團是國內第一集團,他們所研發的科技響徹世界,提起唐家那就是大神啊。

    張姐瞄眼周圍花癡的女生,搖搖頭歎道。“現在的姑娘啊。”

    “唐家是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哪是普通百姓能覬覦的。”曲涼調笑道。“神人就該仰望,想要觸碰也得能碰得著啊。”

    “的確。”張姐很讚同。“別說碰著,就是見也見不著啊。”

    曲涼聽的莞爾而笑。“唐家的少爺,華夏的總裁,能被他傾慕的姑娘,自然得跟唐家門當戶對。”

    “我瞧著你就很好。”張姐把魚遞給她。“二斤小魚,拿好嘍。”

    “傻姑娘逆襲成金鳳凰?”曲涼被逗樂,隻當做是笑話聽。

    “哪裏傻,誰能娶到你那是他修的幾世的福,燒高香去謝謝他祖宗吧。”張姐道。

    曲涼嘴角噙著笑,沒再繼續接話。“張姐,我該回去了。”

    “回去吧,舊區那塊黑,過巷子時你跑快點。”張姐囑咐句。

    “恩,謝謝張姐。”

    囤夠貨後,曲涼排隊結賬,輪到她時算過數目,結賬員掃描她的眼瞳,直接扣除所需的錢。

    這種科技是華夏集團研發的,瞳孔綁定個人信息和銀行,出門遊玩或購物時無需帶錢和卡,隻需掃描瞳孔就能結賬。

    結賬離開超市,一陣寒風吹過,曲涼瑟縮著縮縮脖子,眼睛撇到一旁華夏集團的廣告,似乎有片刻出神,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華夏的總裁,沒真本事哪能坐到那位置。’曲涼嘟囔一句,隨即快步離開。好冷,她決定在夏天來臨前,她都不要脫掉秋褲。

    回到家裏,曲涼先開暖氣,直到身體暖和了才站起。“喵喵~~”白貓蹲在購物袋前,用貓爪扒著購物袋,饞的口水都要滴下了。

    “吃貨。”曲涼敲敲白貓的頭,無奈的把魚倒進貓食盤裏。

    “喵喵……”炸小魚,本喵的最愛炸小魚。

    “嘟嘟……”手機響起,曲涼解著圍巾隨手拿起,來電顯示是‘顧媽媽’。“喂,向銘。”曲涼熟稔的接通電話。

    “果子,那個應激相關障礙的病人治愈了?”電話裏響起一男聲。

    顧向銘,曲涼青梅竹馬的死黨,打小倆人就一村裏滿山跑,B市華建醫院婦科男醫生,華建醫院裏響當當的婦女之友。而果子,則是曲涼的乳名,是她奶奶幫她起的。

    “恩。”曲涼拆開包果脯,隨口應句。“他的情況不算嚴重。”

    “總推薦病人給你,我都要成醫托了。”顧向銘道。“若被我們主任知曉,就算不炒我魷魚也得剁碎我喂狗。”

    “記著你的好呐,改天請你吃飯。”曲涼又好氣又好笑。

    “必須得。”顧向銘理所當然的嚷嚷。“醫托還有提成呢!”

    “醫托?哪來的醫托?”電話裏插.進一陌生聲音,隨即又是顧向銘的顫聲。“主,主任好!歡迎主任來視察!”

    “哢!”通話被掛斷,曲涼麵露無語,隨即摸摸白貓。“貓爺,你的顧媽媽要慘嘍,你說要不要聯係殯儀館呢?”

    “喵~~”

    曲涼的‘一夢閣’是黑夜營業,白日閉門休息,也正因此才有鬼屋和青麵厲鬼一說,當然信的都是孩童,大人們也都見過她的。

    自知今晚不再有客,曲涼把屋裏整理過後,就回臥室躺下了。閉眼一刻後,她又混混沌沌的睜開眼,但已身在夢境。

    曲涼有種特殊能力,入夢,她能進自己的夢,也能進別人的夢,也正因此,她每次的病人都能被她治愈。

    滿園的杜鵑花,在月光下仿佛染著鮮血,一棟別墅建在杜鵑花田裏,別墅的屋頂是青色的,在月色下映著幽幽的光。

    ‘又是這個夢。’曲涼微微皺眉,鮮紅的杜鵑花田,青色屋頂的別墅,近半年裏,她幾乎每晚都夢見一次,但卻不知是誰的夢。

    曲涼踩著鑲著鵝卵石的小路向前,露天泳池前一個男孩在釣魚,在泳池裏釣魚,曲涼記得她第一次是想笑的。

    照常躲到樹後盯著男孩看,在這個夢裏除了別墅,周圍都是杜鵑花,曲涼從剛開始的茫然氣惱,一直到現在習以為常。

    男孩坐在池前,眼睛直直望著魚鉤,安靜的就像個石雕模型。而曲涼就躲在樹後,靜靜的陪著他看魚鉤。

    這個夢詭異的很,她根本脫離不出去,隻能等著夢把她推走,所幸的是,每逢天亮她必須醒,否則她真怕會被一直困住。

    就這樣坐了很久,曲涼突然感到些無聊,泳池裏能釣到魚那真見鬼了,一直盤腿坐著腿不麻嗎?

    腦袋裏胡思亂想著,曲涼有種想做惡作劇的小心思,這樣想著,她手指指著泳池點點,刹那間那根死寂的魚鉤猛然跳動起來。

    魚竿被拉起,一隻彩色的小魚被拖出,活潑的跳動著,男孩望著那條彩魚,漆黑漂亮的眼睛裏閃過抹訝異。

    “嗬。”曲涼低低一笑。夢是虛無縹緲的,她能進夢自然也能造夢,在夢裏她能隨心而欲,做出任何她想做的事。

    周圍的景物在模糊,曲涼知道天要亮了,最後再看眼男孩,她轉身消失在夢境裏。天黑入夢,天亮夢醒,這也是她深夜營業的原因。

    離開的曲涼並沒發現,在她消失的瞬間,那個粉琢玉雕的娃娃猛然回頭,眼睛直直的盯著那棵樹後,眼睛亮的像隻要狩獵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