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荊棘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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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芸兒姐姐?!”餘沐兒大大地張開嘴巴,不置信地看著眼前這熟悉的身影。

    她今日不過一時興起,就想來這後山看望常芸,哪裏想到突然一道神姿降下。原本以為是哪位巫女大人,沒想到……竟是常芸。

    “沐兒。”常芸微微一笑。

    “哇哦!芸兒姐姐你突破三級了?!”餘沐兒開心地大叫,“這才多久時間,你就突破成功了?”

    “還沒。”常芸淡笑搖頭。她隻是突破了乘風之術,但登雲梯卻遲遲沒有進展。

    “這還沒有?”餘沐兒調皮起來,斜睨著常芸,“你剛剛都那樣那樣了,還說沒有?”

    常芸笑起來:“說起來,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來看你呀!可讓我一頓好找。”餘沐兒挽起常芸的手臂,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芸兒姐姐,你既然突破三級了,是不是就要舉行授帶儀式了?我聽說哦,那授帶儀式……”

    “好啦,”常芸連忙打斷,“沐兒,今日之事,你不可讓他人知曉。”

    餘沐兒眨眨眼睛,本想問問為什麽,想了想還是咽了下去。

    “芸兒姐姐,其實我今天來找你……”餘沐兒從背後的長條布包裏抽出一個東西,遞到常芸麵前。常芸定睛一看,見著那是一把做工精良、金光閃閃的黃金權杖。

    “我覺得在寢室裏給你太過張揚了,所以……所以到這裏來尋你。”餘沐兒撓撓頭,臉頰有些紅。

    常芸挑眉:“這是從你家拿來的?”

    “嗯……”餘沐兒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

    “沐兒,其實,我那權杖沒你想的那麽……”

    “哎呀,芸兒姐姐,我知道你已經有權杖了,可我就是覺得這把特別適合你,沒別的意思!你可一定要收下!”餘沐兒有些急了。

    “嗯。”常芸點頭,伸手接過。

    “哈?”這下輪到餘沐兒傻眼了。

    “怎麽,我收下也不可?”常芸嘴角噙著笑。

    “沒沒沒,收下好,收下好!”餘沐兒綻放出炫目的笑顏。

    “最近課程比較輕鬆,我以後常來看你!”她笑著說道。

    “輕鬆?”常芸挑眉,眼裏閃過一絲狡黠,“那可不行,這樣吧,讓我來看看你的劍術。”

    “啊?!”餘沐兒縮了縮脖子,吐吐舌頭,“怎麽還要練啊……”

    常芸笑了。

    她握緊手中的權杖。

    “走吧。”

    “嗯嗯!”

    夕陽下,兩個小人兒一前一後,走向訓練場。

    餘暉中,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

    在城郊的一處宅邸裏。

    一個瓷娃般的女孩抱膝坐在兩張床中間。

    一張床上躺著渾身是傷的男子,一張床上是一個麵色慘白、不知死活的女人。

    女孩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前眼前的一片虛無。

    在她的手裏,還拿著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娃娃。

    “荊棘,水……”白驚宇出聲喚道。

    牧之回過神來,立馬將碗遞了過去。

    白驚宇顫顫巍巍地坐起身來,灌了幾口,將碗放下,問向牧之:“青姐怎麽樣了?”

    牧之口氣淡淡的:“毒解了,過不久應該就會醒了。”

    “那就好。”白驚宇放下心來,抬眼看去,隻能見到女孩包著白色頭衣的後腦。心中一痛,他低聲問道:“荊棘,你……不會怪我吧?”

    牧之笑笑:“怪你做甚。”

    白驚宇被她這副模樣刺得心中愈發難受了起來:“畢竟,那個姑娘是……”

    “別再提她了。”牧之閉上眼睛。

    “為什麽?”白驚宇感覺到有一股急需出口的情緒湧上心頭,不由得恨聲道,“她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

    “我說了別提她了!”牧之猛地回過頭來,一雙眼睛璨璨發光。

    她比誰都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想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沒辦法殺她!隻要一看見那少女的眼睛,她仿佛就受到蠱惑似的不忍下手,她一遍遍地問自己,到底是因為這少女是自己無法斷論之人,還是因為那些清冷的夜裏,那沉默而溫暖的陪伴……

    她是荊棘,是永不會停下的飛鳥。

    荊棘,不能、也不敢停駐自己的飛翔。

    白驚宇歎一口氣:“你能自己想通就好。”

    牧之咬著唇,沒再說話。

    良久,她才站起身來。

    “我聽大人說,半月之後,今年的綺寶會將在雙川縣裏舉行。青姐醒來之後,你告訴她一聲,讓她做好前去的準備。”

    “怎麽突然想著要去綺寶會?”白驚宇皺眉。

    他們可不像是會去參加那種集會的人。

    “大人自有她的安排。”牧之說完最後一句話,推開門,疾步離去了。

    *

    日子又悠悠過去了半月。

    在這半月裏,常芸一邊不動聲色地和吳蓧兩人組隊練習蹬樹之術,一邊在山洞裏繼續煉化巫靈,尋求突破。

    據容依所說,巫靈每升一個品階,都會經曆三段曆程。一是洗淨凡汙俗垢的淬體階段,二是強筋健體的闊脈階段,最後便是人神歸一的領悟階段。

    此前常芸已經突破了淬體和闊脈階段,而那日在瀕死邊緣更是領悟了乘風之術,距離人神歸一的境界,已然隻有一步之遙。

    那日,常芸和吳蓧正在距離方陣有些距離的老榆樹上練習著步伐,突然看見段鳳君緩步而來,麵上似笑非笑,似鄙非鄙。

    “你們就是這般練習的?”她開口,語氣裏聽不出是責怪還是調侃。

    “學生實力不濟,所以才想另辟蹊徑,還請老師莫要怪罪。”吳蓧跳下樹來,恭恭敬敬地低頭回道。

    “我可沒怪你。”段鳳君連聲安撫道,眼睛一轉,視線落在常芸身上。

    “常芸。”她冷聲喝道,“你之前無故消失幾日,有何解釋?”

    常芸皺眉,既然容依並未將此事告訴段鳳君,那麽她也理應緘口不言。

    “學生沒有解釋。”

    她麵色如常地答道。

    “你!”段鳳君怒目圓睜,頓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妮子仗著和院長大人的交情,居然這般無法無天,還有沒有把她這個老師放在眼裏?

    她上下打量常芸一番,冷笑道:“那就讓為師看看你們這幾日練習的成果。”說著,她手指輕飄飄地一指,後方那棵最高的銀杉樹赫然進入眾人的視線。

    “老師,芸兒妹妹這幾日因故鮮有練習,還是學生我來……”

    吳蓧的話還沒說完,段鳳君就溫言笑道:“你這幾日身體不適,還是在一旁觀摩為好。”

    吳蓧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常芸,微歎一口氣,應了一聲“是”,緩步退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