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楠醒來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

    朦朧中她看見自己床邊站著一個小女孩，按照身高她才剛剛夠著病床。

    “冰冰”陸思楠迷糊的呢喃一聲，微弱的聲音幾不可聞。

    她是在做夢嗎？冰冰怎麽可能會在身邊。

    冰冰，她的女兒，還是她的女兒嗎？她身上流的是葉倩倩和邵正東的血，而她隻是一個代孕的工具而已。

    心痛，頭，也痛，痛的快要裂開一樣，眼睛一閉，淚，就這樣滑了下來。

    然後一道銀鈴般的聲音響在耳邊：“爸爸，她怎麽哭了？”

    稍後一個人影走了過來，光影重疊中，那人的麵孔一會清晰，一會模糊，陸思楠閉了眼，然後睜開，等適應了屋內強烈的光線，才將眼前的男人一點點的看清。

    霍季堯？他不是出差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以為隻是短短幾個小時，最長不過一天而已，但是這些，她都無瑕關心。

    可是看到他，她的淚卻掉的更凶。

    “諾，擦擦。”小女孩拿過一張紙遞了過來。

    路思楠轉去視線，看著眼前圓嘟嘟的小臉，臉腮紅撲撲的，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明亮清澈，多麽的像她的女兒冰冰。

    或許正是這樣天真的一張臉，一雙靈動的眼睛，打動了她，陸思楠機械的伸手接過了紙巾，擦了擦眼淚，也正是因為這個小女孩身上有冰冰的影子，她的眼淚反而越掉越凶，根本止不住。

    好一會，她才逐漸收斂了情緒，紅著一雙眼睛看著霍季堯，盯著那雙深如黑洞一般的眸子，有些心酸，也有些委屈的。

    “三年前，你說過，隻要我出國，回來後你就能讓我跟女兒團聚，可為什麽，我的女兒變成了葉倩倩的女兒，你在騙我嗎？你也騙我”

    不知是心痛帶走了她全部的力氣，還是剛剛蘇醒，有些虛弱，明明是控訴的心情，可說話的口氣，卻那麽有氣無力，倍感無助。

    她清楚的記得，霍季堯許諾的時候，那堅定的眼神，讓她看到了希望。

    也就是這滿懷的希望，讓她信以為真，她就像在茫茫大海上漂流了許久，最後終於抓住一根浮木，她以為獲救了，重生了，可是飄到岸上之後，處境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的世界坍塌了，到了末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活著，為了什麽？

    霍季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眉間緊緊的形成了川字，然而，他坐了下來，平平淡淡的說：“你現在隻需要好好休息，其餘的事交給我。”

    陸思楠閉上眼，撇開臉，不去看他，無比落寞的說：“交給你，就能換回我的女兒嗎？不我從來就沒有孩子，從來就沒有”

    突然，她的心揪起來的痛，克製的咬著唇，渾身都在顫抖。

    她記得第一次胎動是在四個半的時候，那感覺妙不可言，她激動了好幾天，再後來，是做思維彩超時，她第一次看見女兒的小手，小腳，還有那圓潤的腦袋，她當時都高興壞了。

    她一點點的看著女兒在自己肚子裏長大，一點點經曆了作為一個母親，該有的經曆，可為什麽到最後，她以為到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卻成了一場夢，一個她真真切切經曆過，卻不曾擁有過的美夢。

    “你睡了好幾天了，想吃什麽，我馬上給你買。”霍季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