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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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裏頭,Tyler感冒還沒好透,說話已經成了個公鴨嗓。

    所以,這兩天的事情,也都是孟涼一個人在跑。

    不過,自從知道祁大師接了孟涼的生意,Tyler就興奮得不行,天天拿著小本本寫寫畫畫。

    “在寫什麽呢?”

    “未來計劃。”

    “什麽計劃?”

    “涼哥,等你登上娛樂圈的巔峰,那我就成了娛樂圈最年輕的金牌經紀人了!自然要開始好好計劃一下怎麽和公司要求漲薪水。”Tyler鼻子上還插著紙巾,但說起話來眼睛都在閃光。可突然有想到了什麽,下一瞬就暗了下去,“到時候,肯定有很多小賤人來抱涼哥大腿……”

    孟涼挑眉一笑,直接伸出一隻腿,“怕什麽!來,哥這條大腿隻給你抱!”

    果斷抱住——“謝謝涼哥!”

    ~~~~~~~~~~~

    周一一早,孟涼就獨自去了祁家位於靈水道998號的新辦事處簽合約。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熟悉的兩個前台小姑娘,依舊是在寫毛筆字……

    “孟先生,您好。”迎接他的是已經拿著合同等在一邊的祁酉助理,麥寒。

    “麥小姐,您好。”

    “請孟先生隨我來。”

    兩人進到一間小會議室模樣的房間,麥寒直接將手中合同遞給了他,“孟先生,這是合同,請您過目,若是沒有問題的話請在最後一頁簽字。”

    孟涼打開合同,邊翻邊問道,“祁大師什麽時候來?”

    “大師不在。從今天開始,大師要休假兩周。”

    兩周?

    孟涼翻著合同的動作停了下來,“那這兩周要是有什麽事,我要怎麽聯係大師?”

    麥寒笑著回答,“孟先生可以聯係我。”

    聯係你?

    孟涼心裏打起了小九九,繼而嘴角一勾,露出個相當不錯的笑容,“麥小姐,會不會太麻煩了些?要不……我有什麽事就直接短信祁大師?畢竟我接了那部電影,下周就要進組了。”

    這麽關鍵的時刻,那女人竟然休假?

    麥寒是在祁酉的美色中訓練許久的人,但對上此時孟涼那桃花帶笑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心中小鹿亂撞了一下,可這並不妨礙她的專業程度。

    “抱歉,孟先生。大師休假期間手機一律關機。”微笑。

    “嗯?”孟涼指尖一頓,“那麥小姐是怎麽聯係大師的?”

    “我會給她的座機打電話。但大師的座機號碼,就無可奉告了。”繼續微笑。

    麥寒說得一本正經,滴水不漏。其實,全是瞎掰。

    大師說了,手機會開,看人接電話,孟涼的……轉接。

    “這樣啊。”孟涼歎了口氣,心裏雖然保持懷疑,但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隻能繼續看手中的合同。

    ……

    一遍看完。

    合同內容,大都中規中矩,沒什麽問題。

    隻是這合同目的寫的是——“委托人成為一線明星(一線是指:本年收入達到XXXX萬)”。

    “這個地方,會不會太刻板了些?”孟涼指著這條,笑得很隨意,“金錢不是唯一的衡量準則,其實也可以有些別的證明,這樣會比較靈活。”

    比如說什麽拿到XX大獎啊,成為影帝啊,代言多少多少啊……

    麥寒聽懂了孟涼的意思,不予評論,隻有一句,“大師說了,如果孟先生對合同有意見,可以不簽。她沒問題的。”還是微笑。

    孟涼的笑僵在了臉上——個女人……

    ……

    簽完合約,孟涼走出辦事處,看著屋外陽光大好,晴空萬裏,莫名有一種自己好像又被坑了的感覺。不過,既然都說收入到那個數了,以明星來看絕對算得上是一線,應該沒問題的吧。

    應該……的吧?

    但是話說回來,那麽高的明星年收入,就一百萬的委托費,而且為期隻有一年,大師真沒逗我?

    一年時間達到那個收入水平,怎麽都得爆紅,還是紅到發紫的那種……

    難不成,大師這個也能作法?比如說讓所有人都瘋狂迷戀他?

    咳咳……

    心裏默默嘀咕了半天,孟涼也沒嘀咕出個所以然。

    畢竟合同都已經簽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祁大師的名號畢竟在那裏,應該不會坑到哪裏去的。

    這般想著,孟涼稍稍放心,便開車回了家——休假兩周,那自己進組一周後她才會回來。那個時候,他怎麽著也要親自來和大師見上一麵。

    不過……馬上就要去演太監了。

    還魏忠賢個老太監。

    孟涼心裏越想越堵——那導演什麽破眼神?自己這麽風華絕代,全身上下哪裏像那個老太監?

    ~~~~~~~~~~~~

    Z市。

    已經開始休假的祁酉,有些忐忑地站在了市郊的一幢白色別墅門口。

    這是她……以前的家。

    自從當了家主,她已經不算這個家的人了。

    現在是上午十點,家裏應該隻有媽媽……

    不對,應該說是張女士。

    看著門廊上的鞋架,祁酉覺得有些陌生,以前她還住在這個家的時候,鞋架上整整一層放著的都是她的鞋。可現在……連鞋架都已經換了新的了,一雙她的鞋都沒有了。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浮上心頭,祁酉深吸一口氣,平平心神,抬手按響了門鈴。

    “叮鈴——叮鈴——”

    “等下啊。”

    屋裏傳來熟悉的聲音,祁酉猛地低了頭,使勁眨了眨眼,憋回了眼睛中的酸澀。

    “誰啊?”

    “是我。”

    門打開,看清站在門口的人,還穿著圍裙的張女士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酉……家主,怎麽來了?”

    “想要休息幾天,就來看看。”祁酉笑了笑,“你……們,都還好吧?”

    “嗯,好,挺好的。”張女士說話很拘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祁酉故作輕鬆地揚了揚嘴角,“我能進去坐坐嗎?”

    “能,當然能,家主,快請進。”張女士趕忙讓開了門口,引著祁酉往裏走,“我這還在打掃衛生,你,您別介意。”

    聽著她特意糾正的敬稱,祁酉眉頭皺了一下,眼底幹得發澀。

    一路將祁酉帶到沙發,張女士邊張羅著拿出些吃的擺在茶幾上,邊提著茶壺就要往廚房去,“家主稍等,我去泡點茶來。”

    看著她忙忙碌碌招待客人的樣子,祁酉疊在腿上的雙手緊了又緊,視線掃過客廳的裝扮,眼前的一切熟悉到令人窒息。

    “家主,請。”一杯散著濃濃花香的“百花茶”放在了麵前,小時候,張女士就愛泡這種放許多東西的茶,祁酉也總愛喝……

    可後來,她好像就不怎麽喝了。不對,是喝不到了……

    “怎麽樣?”看著祁酉喝了一口,張女士站在沙發邊上有些期盼地問道。

    “好喝,一如既往的好喝。”真的很好喝,好喝到她舌尖都有些麻。

    張女士眼眶忽地就紅了,連忙用手半捂住眼睛,“家主……您喜歡就好。”話說到後頭,聲音都哽咽了幾分。

    祁酉低了頭,掩去眼中神色,“要是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告訴我。”

    “我們,你……我老公,還有祁成都很好。”張女士說得有些顛三倒四,“我們沒什麽要的,家主自己要注意身子,千萬別累著了……”

    “嗯。”祁酉點了點頭,“我會的。”

    “家主……”張女士還想說點什麽,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差不多了。她該走了。

    祁酉放下茶杯站起了身,“我就是來看看,既然一切都好,那我就走了。”

    “這麽快?要不在坐坐?留下吃個便飯……”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對,張女士斷了話頭。

    他們不再是能坐下一起吃飯的關係了。

    祁酉舌尖有些發苦,麵上卻淡淡揚了一個笑,“不了。我走了。”

    “那你,您路上小心。”張女士沒有留她,也留不下她,更不能留她。

    “嗯。不用送了。”

    ……擰門離開,祁酉聽到了身後人略帶壓抑著的低泣聲。

    離開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白色小樓,祁酉的麵色變得越發蒼白。

    “家”裏已經沒有她的痕跡了。

    牆上掛著的全家福,隻有三人——祁先生,張女士,還有他們的老來子祁成。

    她,祁酉,就像從來都沒有出現在這個家裏一樣。

    她是祁家家主,也隻是祁家家主,不是誰的姐姐,也不是誰的女兒。

    ……

    逆天有譴,譴從近始。

    從她成為家主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不能有親人,愛人。

    她的靠近,隻會成為他們的負擔,隻會給他們帶來厄運。

    孤苦終老……真是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有些渾噩地坐上車子,祁酉最後看了眼那幢漂亮的白色小樓——白色,這是她初中時和爸爸媽媽一起挑的顏色。

    ……

    腳踩油門,黑色的汽車漸漸駛遠。

    倒視鏡裏,那片白色漸漸化成了一個白點,消失不見……

    祁酉徹底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