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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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老太爺由趙管事領著,其後跟著四名家將,一行人沒走幾步,就來到了正東麵臨窗的雅座。

    王虎,秦桂見正主來了,自覺的站起身,臉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周老太爺一臉平靜的走到二人跟前,背起雙手,眼睛微微一眯,和王虎,秦桂的目光對在了一處,本來嘈雜的大廳內,頃刻間安靜下來。

    雙方站在那裏僵持了好一陣兒,最終那名叫秦桂的頭目麵皮一抖,狠狠地咽了唾沫,首先開口說道:“周老太爺,您這位大仙兒可真是難請,害得我們兄弟在這裏苦苦等了半天。”

    周老太爺稍稍躬了躬身子,語調清冷的說道:“來者是客,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兩位海涵。”

    王虎一聽,粗獷的大笑起來,他推開桌子就來到周老爺子跟前,一手拍著周老太爺的肩膀,一手拍著自己滾圓的肚子,連連打著飽嗝,哈著一嘴的酒氣說道:“周老爺子,你們這店裏的酒菜真是沒得說,不是俺王虎說大話奉承你,就算跟城東的一品樓相比,也不逞多讓。”

    周老太爺眉毛一挑,斜瞥著眼睛,輕輕的拿開了王虎的大手,不鹹不淡的說道:“王當家的謬讚,本店向來開誠布公,顧客至上,隻要客人能夠滿意,就是對小店最大的褒獎。”

    王虎砸吧著嘴,用指甲挑著牙縫裏的碎肉,連聲說道:“對對對,您老說的對。”

    秦桂站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周老爺子果然是老江湖,什麽話到您嘴裏,聽上去總是那麽的舒服,我們這些晚輩後生,真該好好向您請教請教。”

    周老太爺眼角閃過一抹睿智的神采,很隨意的拱手說道:“不敢當,我們周家立足風雲城千年之久,向來主張以和為貴,每逢多事之秋,總能相安無事,畢竟做買賣的誰也不願意招惹是非,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王虎,秦桂二人聽完周老太爺的話,彼此相視一眼,神情變得稍稍有些局促。

    沉默片刻,秦桂隨意的將酒杯丟在了桌上,隻聽一陣清脆悅耳的杯盤碰撞聲響悠悠的在大廳內蕩漾開來。

    周老爺子眼睛微微一眯,溝壑縱橫的額頭上憑空多出了幾條皺紋。那四名家將見狀,一挪腳步,就擋在了周老太爺身前,黑煞幫的那群嘍囉也絲毫不讓,緊跟著紛紛抽出兵刃。戰鬥一觸即發,大廳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秦桂的臉色露出難以抑製的掙紮,他看著眼前的陣勢,雙手開始緊緊的攥了起來。

    這時,他突然想起自己臨行前大當家的交代過的話:小打小鬧可以,但千萬不要激怒周老太爺。想到這裏,他的後背不自覺的起了一層的冷汗。

    此時,沈雲就站在距離周老太爺十步之遙的一根立柱之後,看到如今的場麵,他目光一下子變得森冷起來,心中暗暗地思量起應對之策。

    百裏英男下意識抓緊了他的胳膊,低聲說道:“弟弟,怎麽辦,周老爺子這邊勢單力薄,萬一動起手來,可占不到便宜。”

    沈雲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姐姐不要慌,先看周老爺子如何應對,我們見機行事就好。”

    這時,周老太爺閉著眼深吸了口氣,隨後麵色一正,眼角一道精芒劃過,沉聲問道:“秦當家的,你這是何意?”

    秦桂見周老太爺的神色並沒有動怒的樣子,心裏稍稍一鬆,回頭對身後的手下嚇道:“周老爺子是前輩,不得無禮。”

    那群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是!”緊接著紛紛收起兵刃,向後退了一步。

    跟周老爺子來的那四名家將見狀,先是猶豫了一下,隨著周老爺子揮手示意,也緩緩的向後退去。

    雙方偃旗息鼓,大廳內恢複如初。沈雲三人也跟著長舒了口氣。

    “周老爺子,我們此行的目的,想必您已經清楚,既然開誠布公,那我們也不必再多浪費唇舌,還是直入正題吧。”

    秦桂臉色一緩,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隻見他揮手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張單據和一枚玉佩,輕飄飄的擺在了桌子上。

    “這是貴公子和我們黑煞幫賭錢欠下的賭債單據,一共一千枚上品元石整,周老太爺您過目一下,若是沒有疑義,煩勞您清點給我們,我們大當家還等著我們回去複命呢。”

    周老太爺根本沒有在意那張單據,而是伸手將那枚玉佩抓了起來,蒼老的麵容充滿了凝重。他握著那枚玉佩視若珍寶般凝視良久,才稍稍的鬆了口氣,然後毫不避諱的將那枚玉佩塞進了自己的懷裏。

    王虎見狀,眉毛一豎,扯著嗓子喊道:“周老頭,玉佩是你孫子抵押給我們的,你怎麽堂而皇之的自己收起來了,你這老小子是幾個意思。”

    秦桂麵色有些陰沉,他一時間摸不清周老太爺意欲何為,於是上前拉住了怒氣衝衝的王虎,扭頭說道:“周老爺子,這玉佩既是貴公子逼於無奈抵押之物,我等理應歸還,不知這單據您可看清楚了?”

    周老太爺冷漠的瞥了一眼出言不遜的王虎,然後不慌不忙的拿起桌子上的單據掃了一眼,抬起頭平靜的說道:“這單據沒有問題!”

    此話一出,大廳內喧聲四起。

    秦桂麵帶微笑的說道:“周老爺子,您老是買賣人,商人重信,這是您知道的,我們大早上跑來這裏也不是無理取鬧,古人雲,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想您也是明白人,就不需要我們這些當晚輩的多作提點了吧?”

    周老太爺聽罷,整個身體開始不停的顫抖起來,過了不多時,竟然又莫名其妙的開始放聲大笑,圍觀的眾人有些目瞪口呆,議論聲充斥在大廳的裏裏外外,顯得格外的嘈雜。

    “這周老爺子是怎麽了,不會得了失心瘋吧?”

    “不會吧?周老爺子這一生,什麽場麵沒見過,不可能在這個泥巴坑裏栽跟頭吧。”

    “若是這老頭一倒,那他們老周家可就玩完咯。”

    “怎麽可能,這老頭死了,不是還有他兒子嗎。”

    “你知道個屁,他們老周家一脈單傳,周老大是個短命鬼,早早就死了,現在老頭膝下就這麽一個不懂事的孫子,唉,真是夠慘的!”

    沈雲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心裏微微有些苦澀,腦袋一發熱,顧不得思量,閃身就來到了周老太爺身後,他盯著周老太爺清瘦佝僂的脊背關切的問道:“老爺子,您沒事吧?”

    周老太爺聽到沈雲的問話,漸漸的止住笑聲,他好奇的緩緩地轉過身,搭眼望向沈雲,一時間默然無語,隻是用那雙刻滿滄桑的目光仔細端詳著沈雲。

    趙管事的見周老太爺站在那裏盯著沈雲發呆,連忙湊上前耳語了一番,周老爺子聽罷,緊縮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滿目慈祥的對沈雲點頭說道:“放心吧孩子,我沒事。”

    沈雲見周老太爺無恙,心中稍安,目光轉而落在了他手中的那張單據上,於是開口問道:“老爺子,可否讓在下看一眼這個?”

    周老太爺微微一笑,伸手將那張單據遞給他說道:“拿去看吧。”

    沈雲慌忙接過單據,搭眼一瞧,眉頭緊鎖,紙上寥寥幾行字,卻將整個事情交代的滴水不漏,單據的末尾還印著一個特殊的符號,想來是周家的標記,再往後就是簽單的日期,看到這裏,沈雲臉上陰霾盡去,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這張單據正如周老太爺所言,沒有任何問題。”

    這時,秦桂走上前來笑著說道:“小兄弟,說的不錯,我們黑煞幫可不是無理取鬧的主兒,現在這黑紙白字,周老爺子,麻煩您趕緊張羅張羅吧,在您這也耽誤不少功夫了,我們這群閑人倒是無所謂,若是影響了您的生意,那可真是大大的罪過。”

    說著,回過頭和黑沙幫一眾人等相視大笑起來。

    沈雲冷笑一聲,不慌不忙的開口說道:“秦當家的,您先別高興得太早,周公子確實欠你們一千上品靈石不錯,可這單據上分明寫著期限十日,根據落款的日期,可還差著三日呢,您現在打上門,是不是有點太心急了。”一邊說著,沈雲一邊將那單子翻過來朝人群展示。

    黑煞幫眾人一聽,瞬間止住笑聲,安靜下來。

    “十日?”

    秦桂走上前,一把抓過那張單據,搭眼仔細一看,臉色變得一陣紅一陣白。

    周老太爺讚賞的看了沈雲一眼,接著扭頭看向秦桂:“秦當家的,三日後,不勞諸位登門,一千上品元石,老夫親手奉上。”

    王虎撓著鋥亮的大禿頭,瞪著一雙牛眼,探頭湊近秦桂疑惑的問道:“二哥,怎麽突然變成三日了,不是十日嗎?”

    秦桂一聽差點被氣吐血,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門上,怒氣衝衝的說道:“你他娘的不會說話就閉嘴。”

    王虎抱著腦袋一陣齜牙咧嘴,他見秦桂漲紅的的臉,知道自己這位二哥是真的怒了,於是識趣的連連說道:“是是是,二哥俺嘴笨,你別跟俺一般見識,俺不說了還不成。”

    秦桂壓著心中的那股無名之火,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沈雲,深吸了口氣轉而看向周老太爺,一掃滿臉的陰霾,冷笑著說道:“周老爺子,三日就三日,您可不要食言!”

    說完,朝身後的一幫人一揮手說道:“走,回幫!”

    然而,沒等他走出幾步,周老太爺突然大聲喝道:“慢著!”

    秦桂渾身一緊,暗暗地又攥起了拳頭,眼角飄著一股戾氣,轉身問道:“周老爺子,不知還有何賜教?”

    周老太爺負手而立,目光中閃爍著道道異彩,嚴肅地說道:“幫老夫向你們花大當家的帶幾句話,就說老夫知道你們受誰指使,也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做,但是老夫不想和無關之人結下梁子,我們周家雖然如今沒落了,但也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就能欺負的,言盡於此,好自為之,你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