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少年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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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一天,在洛城酒史上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以洛城酒業的發展來看,這一天算的上是酒城洛城的起點。

    但從洛城眾多酒客來看,這一天卻是無比黑暗的一天。黑暗到就算洛城發展到天下有數酒城,城裏美酒成山,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卻仍然會時不時想起十數年那條青石巷裏的那家掛著“劣酒”旗子的酒肆,仍然會想起那個一年四季除了夏天都穿著棉衣的少年。

    ……

    ……

    酒肆開門了,

    在十天沒有開門後的酒肆終於是開門了。

    而且和以往不同,一大早,酒肆的門就打開了。然後過了沒有多少時間,就陸續有人上門了。

    不一會兒,這裏已經是人滿為患。

    後來的人隻能站在小院裏,不過沒多久。小院也是站不下人了。

    一小部分人發現,今天酒肆裏的酒是往日的許多倍。而在酒肆裏的每張桌上都有著數壇酒。

    而在院子裏,也依然有著數十壇酒,按照往日的數量來看。今天這裏的酒抵得上半月,甚至一月的酒量了。

    葉如晦就站在小院旁的屋簷下,裏拿著的,也是一碗酒。

    他輕輕道:“各位叔伯,如晦自小在洛城長大,母親早逝,父親多年了無音訊,要不是諸位叔伯多加照料。如晦怕是活不到今日。”

    “今日是如晦酒肆最後一天開張了,今天這裏的酒,全部都贈與各位叔伯,喝了這碗酒,如晦明日便離開洛城前往帝都。”

    說完,葉如晦一口將的酒喝完,看著在場的眾人。

    之後,眾人紛紛出言挽留。而街坊們也聞聲而來,特別是一些大嬸們。

    “你這小子,覺得翅膀長硬了不是,才多大年紀就想出門闖蕩?”

    “對呀對呀,劉家嫂子說的是,如晦啊,是不是遇到什麽過不去的坎了,你說出來,嬸子們幫你想想法子。”

    “如晦小子,外麵可不比這洛城,盡是些勾心鬥角,你還小,別出去被別人霍霍了。”

    “小葉子,你這身體也不好,出門在外能在比家裏?”

    幾個大嬸你一言我一語的,讓葉如晦硬是接不上嘴,等大嬸們停了他才緩緩說道:“劉嬸,張嬸,你們就別擔心我了,我長這麽大了,按道理說也應該出去見見世麵了。你們放心,我以後還會回來的,劉叔不一直想要州裏產的胭脂麽,等我走到州裏的時候就托人給你們捎回來。”

    對於這些大嬸們,葉如晦和他們還是挺深的感情的,那時候小沒飯吃,還不是街坊們東一頓西一餐給接濟起來的。

    大嬸們見葉如晦去意已決,就沒有再多加挽留。不過仍然是東一句西一嘴的關心他衣服是否帶好,幹糧有沒有。還有盤纏夠不夠。

    一旁的幾個漢子看著自家的婆姨,也是不禁搖頭。自己家的孩子都不見她有如此上心。

    真懷疑葉如晦才是她的親兒子。

    這期間,有漢子搖頭歎氣的動作太過於明顯,被自己的婆娘揪著耳朵就罵上了。

    “你說你,整天遊好閑的,老娘不過光心小葉兩句,你搖個什麽頭?你說你比的上小葉半點麽,小葉一個人開著這麽大一間酒肆,你呢,你會些,不是老娘說你。唉呀,老娘都不想說你。”

    被揪著耳朵的漢子臉漲的發紅,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恨當初怎麽娶了這個母老虎。

    隻得在心默念,我這不是怕她,隻是不和她一個婦人計較。書上寫的好,什麽來著。

    沒有念過幾天書的漢子也找不出什麽來安慰話自己了,隻得哀歎,得過且過吧。

    還是葉如晦出言相勸才救了漢子的耳朵一命,漢子衝著葉如晦招了招,以示感激。

    酒肆裏眾人見怪不怪,自顧自的喝著酒,葉如晦也和這些人拉著家常。

    ……

    ……

    日頭漸漸西斜,酒壇也漸漸空了。眾人都起身告辭,葉如晦站在酒肆門口,待人都走完後,才轉身進屋,在屋裏劣酒已經沒有,剩下的就隻有幾壇梨花釀。

    葉如晦拿了把鋤頭,在梨花樹下旁的空地上挖出一個坑,埋下兩壇梨花釀。

    看著那顆梨樹,葉如晦良久沒有動作,之後才輕輕一歎:“當真是人如梨花?”

    同樣的,他在老人院子裏的老槐樹下也埋下兩壇,然後他想了想,再拿了兩壇酒到李老頭家裏,給他放在屋子裏。

    做完這一切的葉如晦,回到酒肆,把門窗關好後,在床下拿出一個箱子。

    裏麵是他這些年的積蓄,一共四百零兩五錢六。全部都是現銀,

    他看著這些白花花的銀子很是犯難,全部帶走的話太重,背著也麻煩。

    想了想,他拿著銀子在街坊家換了百兩的銀票,自己帶著一百兩的現銀。

    然後葉如晦拿出鉚釘,釘好窗戶,把門也修了修,去街上買了把大鎖。

    這一切都做完之後,他提著街上買的禮物,挨家挨戶的把救濟過他的人家都走了一遍。

    這時候天色漸暗。他回到酒肆生火做飯。難得的是,這次他並沒有隻做了一兩個菜。

    而是把家裏所有能吃的東西都給做了。

    老臘肉,香腸,一屋子盡是香味。

    這一頓,葉如晦吃的很飽,飽的讓他在半夜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他的心情很複雜,心裏是五味雜陳。

    有些是離開家鄉對外麵世界的憧憬,有些則是不舍。更多的還是對老人的思念。

    畢竟對於一個才十六歲的少年,就要獨自一人離開家鄉去闖蕩天下。

    任誰都無法平靜。

    先生曾說,這個天下,最有豪氣的不是那些有大氣概的讀書人,而是那些喜歡白衣仗劍的江湖豪客。

    天下不平事,總有出劍人。

    末了,葉如晦還想到說要去見故人的李老頭,不知道他見到自己的故人沒有。

    等他回來要是知道我走了,又是怎麽樣的情形。

    他答應給他抬棺的。

    葉如晦搖搖頭,他已經和街坊打過招呼,要是李老頭在他還沒有回來就西去了。

    那就拜托他們給李老頭抬一次,要是還活著,葉如晦就照顧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