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雨停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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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首冠,我太高興了,必須要說。)
宣正六年,最後一場春雨送走了春天。
春過後,便是夏至。
就在慶淮兩州的交界處,楚江的支流淮河,一座不起眼的渡口邊,有一座小亭子,因為所建時間實在是太過久遠,亭子看著實在破舊不堪。不過還是能夠勉強用來供旅人休息。
因為現在下著雨的緣故,這座亭子下麵聚集了相當一部分人,大多數是準備上船的旅客,另外一小部分就是停靠在岸邊那些船的主人了。
從淮河上遊而去,可以直接穿過淮州直到陵安,而下遊則是直接到靖南。
因為各自大多不熟,所以亭子裏也就基本沒有說話的聲音。
在亭子的一角,有著一個穿著棉衣,裏拿著一本書正在默默研讀的少年。
偶爾這個少年會抬起頭,看看外麵的雨色,不過都是很快又把頭埋下去繼續看書。
除了亭子外麵的雨聲和偶爾傳來的鳥叫聲,整座亭子就幾乎沒有什麽聲音了。
雨似乎沒有絲毫要變小的傾向,反而是越來越大,聽著雨滴落在瓦片上的聲音,再加上伴隨著這雨一起的冷風。
此時雖然已經是夏至,可亭眾人絲毫沒有感覺到夏天的氣息。
大多數穿著旅客已經感覺到了寒意,而此時在亭角看書的少年便是大家關注的對象了。
難道對方早知有雨,便提前穿上了棉衣以禦寒?
想法確實不錯,不過卻不是眾人想的那樣。
身穿棉衣,非是能夠提前知道天氣。隻因有病而已。
被眾人盯著的葉如晦泰然自若,沒有說什麽,甚至並不曾把視線從書挪開。
在亭內的不乏有見過世麵的,看見葉如晦如此平靜也是暗暗稱讚。
能夠在眾人關注下仍能平靜的看著自己眼前的書,在眾人看來,是十分了不起了。
不過很快,眾人的視線就被亭外的事物吸引去了,不是因為雨停了,也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麽好奇的事物。
而是從遠處的泥濘的小道裏漸漸走過來一道身影,因為此時還在下雨,對方撐著傘,亭眾人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臉龐。
傘是油紙傘,從傘麵來看,應該也用了許多年了。
那人走的異常的慢,仿佛是怕摔倒,所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百無聊賴的旅客們就這樣看著對方一步步向亭內走過來。
而在亭子裏,有一夥商賈打扮的旅客仿佛身子站直了幾分。
其的一個老者皺了皺眉頭,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
等到這個人走到離亭子還有大約八步路的時候,他停下了。
這時候的眾人穿過雨幕看向對方,才看清楚,是個男子,大概十歲左右。
更惹人注目的是這個男子所穿的,一身灰色。從鞋襪到上衣全都是灰色。
亭眾人皆感受到了一股破敗的味道。
這股味道是從灰衣人身上傳出來的,這種感覺就像一床多年未洗的破棉絮。
這種味道有些令人厭煩。
是所以,亭內的人都皺了皺眉頭。
除了葉如晦。
不過有一點卻隻有放下書的葉如晦發現了,如此大的雨,再加上剛才走過來的泥濘小道。
按道理說,這個人應該褲腳會粘上一些泥漿,可是沒有,這個人的褲腳依然是沒有半點泥漿。
他裏有把刀,沒有刀鞘,不同於大楚所用的製式軍刀。
要更狹長,有些類似於舊北漢當年所鑄的建業刀。
當年四國混戰的時候,這種刀給大楚軍卒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南唐、大魏、大楚國吃了不少暗虧,在交戰往往處於下風。
不過在後來的戰事,隨著大楚工部打造出了新式軍刀後,這種刀就再對大楚沒有絲毫威脅。
就算現在的北匈、東越都不用此刀。
打造此刀的工藝便漸漸失傳。
不知怎麽的,葉如晦忽然覺得亭內有些壓抑,甚至有些煩悶。
亭外的灰衣人沒有說話,而就這樣站在,亭內的眾人看著奇怪的灰衣人也是很納悶。
難不成,這個人是因為害羞,所以見到人多而不敢進來。
隻有那個老者,隱隱知道些什麽。
他使了個眼色,周圍的那些商賈打扮的人悄悄的分散了些。
仔細一看,恰恰是從亭子裏出去的必經之路。看到這一幕,葉如晦皺了皺眉頭。
亭外的大雨依然是沒有停,不過就算這樣大的雨砸在灰衣人的傘上,也並沒有見傘麵有半點顫抖。
短暫的安靜後,亭內的一個年漢子用一口蜀地口音大聲道:“這位兄弟,外麵雨大,進來避避雨嘛。”
或許是雨聲太大,距離太遠,又或許是這個漢子聲音太小,還或者是這個灰衣人根本就沒有準備進來。
所以,他站在亭外,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亭內的眾人見對方沒有進亭的打算,也就不再開口,亭子裏氣氛壓抑。
有些像雷雨來之前的悶熱,微微有些熱意的葉如晦看著亭外,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這時候,起風了。
在河邊本來就多風,這縷倒是帶來絲絲涼意,沁人心脾。
葉如晦輕輕搖了搖頭,再度拿起書,開始默讀儒家十戒。
第條講,非禮勿視。
……
……
老者仿佛已經按耐不住,藏在袍子底下的輕輕揮了揮,站在亭內幾個出口的人在背後包裹輕輕摸索。
這時候。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灰衣人開口了。
“我要是你,就不會動。”
聲音很沙啞,從他嘴裏發出又仿佛非常刺耳。
但是聲音裏透出的平淡,平靜卻全部傳入亭內眾人耳朵裏。
而這道聲音又不大,是何以能夠穿過雨幕準確無誤的傳入亭內?
而且對方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難道亭內有灰衣人的朋友?
是誰?
聽到這句話的葉如晦貌似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老者,然後又自然而然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書。
這一係列動作,做的極為自然,任誰看來,都覺得沒有有絲毫的異樣。
亭內久久沒有回話,而老者也隻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開口。
亭外的灰衣人動了,
而這時候,亭外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