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曾天下皆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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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綠蔭有些奇怪葉如晦的說法,報仇不是該越少人知道越好,怎麽在葉如晦這裏說來,反而是無人知曉還不行。

    葉如晦不去理會綠蔭的心思,倒完茶壺裏最後最後一杯茶,才緩緩開口說道:“茶要喝完了,我也得去找宋煥的罪證了。”

    綠蔭一愣,反而是想起了一件事,她開口說道:“你說宋煥派人來保護我,你把他處理了,不怕打草驚蛇麽?”

    葉如晦搖搖頭,“宋煥腕,連他的人都懼怕,我隻是把他打暈了,等他醒了,是不會告訴宋煥的。不然,沒找到我,他倒是要被宋煥好好收拾一番。”

    葉如晦拿起茶杯,一口飲盡,才感慨開口道:“就算與他賭氣,為何作踐自己,來此青樓。”

    綠蔭淒然一笑,看向葉如晦,“其實這世間太多地方,未必有這青樓好,人心也太過險惡罷了。”

    葉如晦輕輕笑道:“是這個道理。”

    說完這句話,他緩緩放下茶杯,輕輕走到窗口,就要縱身一躍,卻被綠蔭喊住,“公子究竟是幹什麽的?”

    葉如晦轉過頭來,輕輕開口說道:“要是我說我其實是個讀書人,你信麽?”

    綠蔭一愣,隨即想要張口,卻還是沒有說話。

    不等綠蔭回答,葉如晦便從窗口跳下,直接往行驛而去。

    葉如晦走遠之後,綠蔭才把懷的銀釵拿出,一個人靠在床邊,無聲淚流。

    其實世間再多癡情女子,不是因為心儀之人有多好,大多是因為實在是太過愚笨,認定一人便可終生不棄。

    ——

    乘著天黑,葉如晦輕易的避過行驛的衙役,直接便閃進了一間預留給他的廂房之內。

    而他沒想到的是,乘著天黑,行驛,也有人出了行驛。

    那人出了行驛之後,徑直往城裏最偏僻的城東而去,此刻城已然宵禁,不過在永和郡這種小地方,倒也沒有郡兵在到處巡查。

    不過就算有,那人怕也是毫不在意。

    幾個起落之後,那人停在一棟小屋旁,正準備敲門,屋裏就傳出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門沒鎖,進來吧。”

    那人輕輕推開門,閃身進去之後,短暫黑暗,便看到屋內那人已經掌燈,借著昏黃的燈光,那人的麵貌也露裏出來。

    不是別人,華章侯許世離。

    華章侯借著燈光,打量著屋裏,除了一方書桌和一床之外,別無他物。

    倒是書桌之上,零零散散的擺著數本兵家典籍。

    華章侯輕輕開口說道:“你倒是好興致,那統領萬千兵卒的大將軍不去做,倒是一個人在這麽個小地方,做個江湖郎。”

    那坐在床沿上的年男子擺擺,“大將軍又如何,就算僥幸封了侯,像你這樣,出門還要偷偷摸摸,依我看,這大將軍,不做也罷。”

    華章侯走過去坐在書桌前,與坐在床沿上的年男子相對而視。

    華章侯開口說道:“你是覺得沒仗打不舒服,還是覺得軍的飯菜不合口?”

    這個曾經被先帝笑言“若是大楚諸將皆如林存孝,朕可做這天下共主。”的男子,輕輕搖頭。

    “其實,老許,你知道我從來就不喜歡打仗,就算要打,那也是跟著侯爺打,侯爺被削了兵權,我還在軍耗著作甚,不如給後生們把位子騰出來。”

    當年的鎮北軍,主將天軍侯,而他的兩個副將,許世離被稱為沙場萬人敵,每戰必身先士卒。

    而這位林存孝,則是大楚軍伍出了名的智將,曾指揮千步卒大破北匈萬餘騎軍。

    此戰傳入陵安,不僅先帝稱讚,就連陵安百姓無不拍稱快。

    等到林存孝隨大軍回城之時,陵安萬人空巷,都想一睹這無雙智將的英姿。

    “當時你臉紅了。”華章侯一本正經,想要揭一揭老友的短。

    林存孝唏噓道:“當時我才知道,陵安姑娘們的目光可比北匈蠻子的刀來得鋒利的多。”

    華章侯哈哈大笑,以前在軍的時候,這位老友可沒有這樣窘迫過。

    他輕輕歎道:“如此時刻,卻沒有酒,當真是可歎。”

    林存孝古怪的看了華章侯一眼,從床下拿出一壇老酒丟給華章侯,自己再提出來一壇,笑道:“老規矩,喝酒不用碗,我倒是想看看,你這老小子在陵安待這些年,酒量還比不比得當初。”

    華章侯提起酒壇,豪邁笑道:“當初喝酒,你可喝過我一次?”

    林存孝往嘴裏灌了一口酒,憤憤道:“前些日子聽說侯爺的侯爵都被削了,朝堂之上的那群一輩子隻知道打嘴仗的人,就該扔到邊疆去看看北匈人的刀,到時候看看還有沒有本事再打嘴仗。”

    華章侯看著對麵老友,真沒有想明白,像他一樣,怎麽就成了先帝口的無雙智將。

    不過轉瞬,再咽下一口酒的林存孝便改口說道:“其實朝堂之上,沒有這幫人治理這個天下,那還不亂套了,你我之輩,隻適合打天下,治天下就別瞎操心了,讓那幫臣去做。”

    “對了,這次去南唐,為何派你去,難不成是有戰事要起。”

    ……

    “那時候,你在北丈原,要是沒有我……”

    ……

    華章侯抱著酒壇,靜靜聽著林存孝講那些年的烽火狼煙。

    那些日子,現在想來,也是格外懷念。

    等到兩壇酒都喝的差不多了,林存孝也是滿麵通紅,靠在床邊,他輕聲呢喃道:“要不是出了那檔子事,說不定早馬踏北匈王庭了。”

    華章侯輕輕放下酒壇,將書桌上的書整理整齊,才緩緩開口說道:“侯爺所做的,不過是在天下和他的天下之間做了個選擇罷了。”

    林存孝醉的不省人事,便無人聽他講,華章侯輕輕搖頭,起身扶林存孝趟好之後,才將油燈吹滅。

    走出屋門之後,華章侯將門帶上,才低聲說道:“若換我選,卻還是不敢選她而負天下。”

    歎了口氣,華章侯獨自往行驛走去,期間他抬了抬頭,便覺得這月亮格外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