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一肩而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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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這位青衫懸劍的年輕人站在這宮門門口之前的幾年時光裏,那位一身白衣的劍仙更是不知道進來過多少次,當然,最後一次,那位已經是世間無敵的男人什麽都沒做,可他卻在皇宮裏肆意的走過許多地方,期間更無一人敢攔下他。
可上一位和這一位,不管是世間無敵的劍士還是現如今的大楚劍林魁首,隻要想進皇宮,總歸不會讓裏麵的人覺得高興。
因此當葉如晦站在皇城前的時候,楊不平不管有多不情願,都硬著頭皮站在了葉如晦身前,老劍士吳誤站在遠處,不知道在哪兒要了一柄鐵劍,不像是什麽神兵利器,但畢竟世間劍士也不都是葉長亭,一個劍士有劍與無劍本來就是天壤之別。
老劍士有劍在手,麵容依舊枯槁,但身上卻是劍氣衝天。
辛白味身處宮門一處,懷裏所捧古劍顫鳴不止,僅這一點,便應該知道這一柄古劍相較於老劍士那一柄,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然後這三人嚴陣以待,對麵的那位年輕人神態平靜,並沒有說什麽。
隻不過站在原地,也不曾有離去的想法。
實際上,這道宮門之內,已經有密密麻麻的禦林軍甲士,等著這三位高手攔不下來之時擔負起護衛皇宮的重任,可那位不曾在皇城逞過凶的年輕人,明明是傳言能夠一人抗衡一整座城裏北匈甲士的絕世大宗師,現如今要是鐵了心要入宮,真能攔得住?
老劍士吳誤不會像這樣想,因為現如今的葉如晦已經站大楚劍林之巔,那種心境其實和站在世間最頂端的李長風如出一轍,有了這份心態,可謂是以很難以一般的大宗師視之。
而楊不平更是一點都不相信自己會攔得下葉如晦,他從來不覺得葉如晦因為踏入第六境的時間不長便不是個高手,恰恰相反,能在首榜第一畫孤心手下活著離去,能斬殺南唐劍首冷寒水的年輕人,也不能算是一般年輕人,更何況,這一位的修為,明明白白就是第六境。
想到這裏,楊不平看了一眼辛白味,三人之中,唯獨這一位是第六境,不過也是葉如晦的手下敗將。
大更台上的那次比劍,天下皆知。
辛白味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他張了張口,正想著開口,那個站立了許久的年輕人總算是開口。
“辛先生。”
辛白味怔了怔,然後卻是覺得實在有些意外,思緒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當初大更台比劍之前。
隻不過很快他便冷靜下來,沉聲道:“葉如晦,這皇宮今日你不能進。”
葉如晦微微一笑,倒也沒有什麽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舉動,隻是輕聲道:“我其實不打算殺人,隻是想問問咱們那位皇帝陛下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作為現如今的皇城守城人,辛白味的職責便是護衛皇宮,此時雖說得到了這年輕人的保證,但實在是也不敢當真以為他真是進皇宮看看而已,萬一這年輕人真是有了殺機,等走進皇宮一劍殺了那位皇帝陛下怎麽辦?
到時候萬事皆休,他辛白味哪裏還有顏麵出現在江湖上,不說去爭劍道第一,就連這身上的大宗師名頭他都覺著實在是有愧與他。
年輕人真是算是好脾氣,見辛白味沒有讓開的舉動,便又解釋道:“上一次我去北匈,期間算是九死一生,原本我以為不過是有人想我死,應當不會是咱們那位皇帝陛下,可現如今來看,說不準,所以我來問問,到底是誰。”
辛白味皺眉,“問出結果來之後?”
“可能得和某些人講講道理。”
葉如晦一臉微笑,隻不過想來敢說出來這種話的人心情一定不會和臉上這表情一樣。
辛白味眉頭皺的極深,他臉色有些難看,“皇帝陛下?”
“按道理來說,我從未做過危害大楚的事情,事實上我還幫過不少忙,所以怎麽來看都不該有人記恨我,就算有,這座皇城裏的人也不該,難不成就因為葉長亭是我叔叔?要真是這個原因的話,那會……很沒有道理。”
葉如晦說這些話的時候很認真,認真的就像陳述一件什麽大事一樣,但其實他就是在陳述一件大事,一件對他而言,很重要的大事。
事實上在葉如晦視做最後一次入陵安的路上他便想了實在不少,來之前又和小滿聊了許多,那個其實身份一直都不簡單的女子肯定會有許多秘密,也許他們相遇也不是偶然,隻不過葉如晦能夠感受到她的感情,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麽好說的,女子不曾負他,他自然也說不上負她。可即便如此,也不見得他能大度到任由某些人在他身上做些手腳,就算這某些人是這座王朝的主人也不行。
氣氛實在有些冷了,在初春的陵安本來就談不上是什麽春暖花開的好時節,甚至還能覺得有些冬寒之意。
在那些禦林軍身後有一條禦道,直通禦書房,平日裏每日都會有宮女太監將這條禦道打掃的幹幹淨淨,可今日不同,禦道上有一行腳印,由深到淺,一直到禦書房門外。
早在當日宰輔大人將廢除蒙蔭製宣告天下之前,這座皇城之中便已經進行了一次清洗,許多根底不幹淨的太監宮女都被遣出宮去,足以保證現如今的皇宮裏不會再有世家大族的眼線,但與此同時,也讓這座皇城裏的人少了許多,許多事物並不能保持之前的效率,但今日這行腳印和這個原因說不上關係。
柳寶站在禦書房外,看著那行腳印,雖然覺得極為刺眼,可一點都不敢多說,在他身旁有個中年書生,毫無顧忌的坐在台階上,沒有去看禦書房,隻是看了兩眼柳寶,之後走到某處木柱前,仔細端詳。很快便笑道:“我那位素未謀麵的師兄,在鬼畫符這方麵的確要比我厲害的多,怪不得先生不管怎麽說,談及這件事總是生不起氣來。”
柳寶置若罔聞,對於這個中年男人,他僅僅是知道他是禦書房裏那個老人的學生,對於那個老人,陛下居然重視程度還更甚於那位已故的太常大人,既然是如此,那他也不得不重視這個中年書生。
中年書生看過那些鬼畫符之後,轉過頭看著柳寶,嗬嗬笑道:“柳總管,我聽說我那位師兄就是死在這宮牆之中的?”
柳寶一怔,有些意外的看著這中年書生,很快便反應過來,現如今死在這宮牆之中的人可不多,因此片刻之後他便平靜道:“回宋先生的話,那位太常大人的確是死在宮裏的,不過陛下當即便下旨厚葬,一點都沒有草率,對於太常大人,陛下一向很上心的,逢年過節都要禦賜不少東西給太常大人,陛下聖恩,老奴都是看在眼裏的。”
宋玉重新坐會台階上,有些苦惱的說道:“先生此趟進京便是想著讓我進入觀星台,隻不過先生自己倒是不願意待在陵安的,這陵安這麽大,也不知道有沒有好的墓地能讓先生看得上眼的,要是有的話,先生肯定是願意多待幾天的。”
柳寶有些愕然的看著宋玉,很快便善意提醒道:“京畿之地不像其他地方,這動輒就是達官貴人,宋先生可要小心行事才是。”
宋玉擺擺手,示意不必在意。
“柳總管,倒是那位年輕大宗師,今日要是真打進宮中怎麽辦?好像辛先生也攔不下吧。”
柳寶臉上有些苦意,他搖搖頭,對此不曾多說。
宋玉倒也不惱,隻是守在門外,嘀咕道:“年輕大宗師的一劍,能毀了師兄的鬼畫符?”
話音未落,便響起一道沒好氣的聲音。
“你師兄的鬼畫符毀的了,我的鬼畫符毀不了。”
禦書房被那個鞋底都是泥的老人推開,他走過幾步,從懷裏掏出支禿筆,在腳底蘸了些黃泥,隨意在那些柱子上畫了些什麽,之後便一手扔開那支筆,來到宋玉身旁,平淡道:“說好了,今日你就去觀星台報到,從今以後你就是大楚的新一任太常。”
宋玉扯了扯嘴角,轉過頭有些心虛的看了眼那個站在禦書房門口的中年男人,咽了口水。
那位整個大楚的主人,有著雄心壯誌的君王哈哈笑道:“從此陵安以及整個大楚便依仗宋先生了。”
宋玉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他有些心虛的問道:“先生,就不能晚些?”
回答他的是一個板栗。
老人板著臉,“不能。”
宋玉歎了口氣,一副認命的表情。
老人冷笑道:“宋玉,你莫要以為這是一件苦差事,你那師兄若不是坐鎮陵安,你以為他能這麽容易就將先生我的鬼畫符研究的這麽透徹?”
即便是老人這麽說,宋玉還是興致不高。
老人有些無奈,“如此性子,安能走得更遠,宋玉,你是先生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人,是有機會達到千百年前那些觀星之輩境界的人,若是畫地為牢,可就要辜負先生我了。”
宋玉點點頭,隻不過仍舊沒有露出笑意。
先生要他做什麽他可以做,但不見得會很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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