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拜入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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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師父又開始吧嗒吧嗒地抽起了煙。

    我就聽那個洪亮的聲音笑了起來:“嘿嘿,什麽火燒眉毛了?我還不知道你,不就是為了你的寶貝徒弟麽!”

    我師父歎了口氣,說:“唉,我這輩子,收徒弟是多難的事,師兄你是知道的。當天我去那個老太太家裏的時候,就看見她那煉陽血的術已經成型了,如果再不抓緊破了它,陽陽活不過當天晚上啊。”

    “你就知道護著自己徒弟,”洪亮的聲音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可我徒弟你就不管了?有義為了那次的事,差點被降級處分。”

    這時候,溫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好了,對於有義來說,這也算是一種曆練吧,畢竟是守正一脈收徒,他多操心也是應該的。再者說來,李老太太的事,也是一個契,如果不是因為她,柴師弟恐怕也收不了這個弟子,守正一脈的傳承的,恐怕也要斷了。”

    洪亮的聲音附和道:“也是這麽個理兒。禍兮,福之所倚嘛。也正是因為李老太太這一環,那孩子叫什麽來著……”

    我師父應了一聲:“陽陽。”

    洪亮的聲音繼續說道:“對,陽陽的天眼也不會這麽順利地成型。這孩子,命硬不說,還天生長了一雙天眼,更何況,這雙眼如今已經成了火候,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呐!嗬嗬,這孩子,天生就是幹這行的料!當初我倒是推算出了你會遇見個有緣無分的徒弟,可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個好……”

    話說到一半,那個洪亮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不說了。

    之前那個很溫和的聲音卻變得有些凝重了:“什麽?你推算的?你怎麽推算的,不知道咱們脈的傳承不能互通嗎?”

    “我可沒偷學你們的東西啊,”洪亮的聲音立刻辯解起來:“我是自己研究的伏羲八卦,這不算是和你們互通吧。再說了,守正一脈不也有小推算術嘛,難道那也算和屯蒙互通了?”

    溫和的聲音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呀,從小就聰明,可聰明也得有個底線,別到最後,聰明反被聰明誤。”之後他又轉移了話題:“對了,陽陽的新名字想好了嗎?”

    我師父吐了口煙,說:“既然我們這一脈要紅塵證道,陽陽又是‘有’字輩,以後就叫左有道吧。”

    “有道?”洪亮的聲音說:“這名字不錯,我當年怎麽就沒想到呢,嘿,馮有道,你們聽聽,是不是比左有道順口,柴師弟,要不然,你把這名字讓給我們有義吧,以後你徒弟就叫左有義……”

    溫和的聲音立刻把他打斷了:“你別打岔!柴師弟,這改名的事,對於陽陽的家人來說,可未必是一件小事啊。”

    “我知道,”師父回應道:“昨天晚上我已經和陽陽的父母商量過了,他們是同意的。”

    我這才知道,拜入師門還要改名字,回頭一想,我的兩位大師兄,一個叫莊有學,一個叫馮有義,間還真的都帶了一個“有”字。可我從上學開始,老師就叫我左康,突然改名字,還真的有些不習慣。

    可不管怎麽說,我師父當初給我定下的名字,就是左有道。不過我戶口本上的名字一直都沒改過,如今我的身份證上,還是寫著“左康”,可跟我相熟的人又都叫我左有道,以至於有時候我看著自己的身份證,都會有一種錯覺,好像身份證上的人根本不是我。

    而這兩個名字,也在日後給我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這時候,隔壁屋的房門被敲響了,我聽見莊師兄在外麵說:“師父、師叔,吉時了。”

    過了一會,莊師兄又推開了北屋的門,叫我出去,而馮師兄則進了屋,把張畫卷拿了出去。

    出門之後,我就發現客廳裏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他們不是為我而站的,是為了我師父和另外兩位掌門師伯。

    剛才那個聲音很溫和的人,是屯蒙一脈的大師伯,也是莊師兄的師父。我感覺他和莊師兄很像,不是說長相,而是氣質,都是讓人打心裏感覺到親切,隻不過大師伯除了親切,看上去還很喜慶,他很胖,但是四肢的比例很好,也沒有胖人普遍會有的大肚腩,這樣的身材,還穿了一件紅彤彤的山裝,看起來真的很喜慶。

    聲音洪亮的人是豫鹹一脈的大師伯,馮師兄的師父,他聲音雖然高亢洪亮,可整個人看上去卻和他的聲音格格不入,他很瘦,比我師父還瘦,而且看上去年紀很大,滿臉褶子不說,一頭白發亂糟糟地堆在頭上,還有那雙眼,半睜不睜的,老拿眼白看人,完全就是一副半死不死的樣子。

    兩位掌門師伯和我的師父都是“宗”字輩,我師父叫柴宗遠,屯蒙大師伯名叫夏宗明,豫鹹大師伯叫趙宗信。而此時聚在屋子裏的人,除了我、莊師兄和馮師兄,也全部都是宗字輩的前輩。

    我由莊師兄帶著見過了兩位師伯,而我師父則從馮師兄裏接過畫卷,按照天師、地師、一世祖的順序,由高到低依次掛在北麵的牆壁上。

    之後,就是正式的拜師儀式了。

    在寄魂莊,不論是守正一脈拜入師門,要經過道禮。

    第一道禮是拜見祖,在屋子裏的所有人都麵朝著北牆壁跪下,由大師伯帶著念禮辭,大師伯念一句,我們剩下的人跟著念一句。禮辭的具體內容我想不起來了,大概就是說蒙祖師庇佑,守正一脈的傳承得以星火相傳雲雲。

    我們守正一脈收徒,禮辭都是由屯蒙一脈的掌門師伯領念的,所以就連我師父也記不住那段極為冗長的禮辭。

    念完禮辭,我就由師父帶著,給位祖師上香,師父說,寄魂莊傳到我這一代正好是第55代傳人,所以在點燃根香之後,我在對著位祖師拜九叩之後,還要再磕55個頭,前5個是為我師父之前的曆代師祖而磕,第54個頭是為我師父而磕,最後一個,則是為了我的本心不滅。

    我當時也不知道本心不滅是什麽意思,反正我師父就是這麽說的。

    這55個頭磕完,第一道禮就結束了。

    第二道禮是敬茶,和之前一樣,先敬祖,然後再敬我師父,再敬屯蒙、豫鹹的兩位師伯。

    最後一道禮,也是守正一脈特有的一道禮——種棺。

    我師父先是對著祖拜了拜,然後從放香爐的桌子上拿起一個紅布小包,高高舉過頭頂,喊了一聲:“請棺!”

    我師父這麽一喊,屋裏的人,包括我的兩個掌門師伯,都立刻站了起來,他們好像早就所有準備,以很快的速度,很有次序地離開了屋子,到院子裏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該留下,還是該跟著他們出去,隻有莊師兄在關上屋門的時候朝我擺了擺,示意我留下。

    所有人離開之後,我師父展開了那個紅布包,我才發現裏麵包著的,全都是一些不知道什麽原料做成的細針,這些針之,有一些是血一樣鮮紅的顏色,另外一些,則漆黑得像木炭。

    我師父讓我脫了上衣露出後背,然後從桌子上拿了一個濕噠噠的小棉球,一臉嚴肅地走到我背後,用棉球在我的後背上擦拭起來。

    棉球事先浸泡過藥水,那是一種麻藥,隨著師父不斷在我背上擦拭著,我的後背很快就沒有了知覺。

    師父將棉球仍在一旁,對我說:“轉過身來,頭朝南。”

    我本來是麵向著位師祖所在的北牆跪坐著,轉身的時候才發現,此刻失去知覺的不僅是我的背,連腰都跟著一起麻木了,幾乎用不上力氣。

    我變得有些擔心起來,問師父:“我的腰咋使不上勁了?”

    我師父看了我一眼,很嚴肅地說了句:“等會就好了,別說話!”

    再然後,我就隱約感覺到師父正拿著什麽東西在我背上一點一點地紮,因為背部麻得厲害,那種感覺也不太真切,可除此之外,我師父每紮我一下,我都能明顯地感覺到一絲冰冷,這種感覺要清晰得多,而且那樣的冰冷,好像正不斷從我背上的皮膚漸漸滲入我的體內,一直到了我心口處很深的地方,才突然間消失了。

    那種感覺,就如同我師父在我的身體裏種下了什麽東西。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直到我師父長長吐了口氣,我才知道已經結束了。

    我就問我師父:“師父,你在我背上弄了些啥呀?”

    師父一邊點上了旱煙,一邊說:“種棺。這個黑水屍棺印,是咱們守正一脈的精髓所在,不過你身上這枚印雖然種下了,目前來說卻沒什麽用處,再過兩年,你還要隨我回四川入師族譜,還要再種上一次棺,到了那時候,你背上的黑水屍棺印才算是成型。”

    氣溫有些寒,我匆匆穿上衣服,又忍不住問:“黑水屍棺印又是啥?”

    師父走到我麵前,拿後背對著我,又掀起了後背的衣裳,對我說:“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