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揠苗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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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念完屍訣之後,我師父又向我解釋什麽是“屍”,所謂屍,就是道教所說的屍神,在道教看來,人體有上下個丹田,在這個丹田之各有一位神靈,不過這位神靈所代表的東西,卻是修道人的大忌。

    上屍主華飾,屍主滋味,下屍主***屍神,就是人性種不同**的神化。

    還說屍訣的用意,就是為了斬屍、穩固本心。

    聽過我師父對於屍的解釋之後,我就……更不記得屍訣的內容了。

    直到下車的時候,我師父也沒問我到底記住了沒有,我看我師父好像都沒把這當回事,所以我也更加不把屍訣放在心上了。

    第二天我放學回到家的時候,就看見師父坐在我們家的客廳裏,正捧著一本很舊的老書很認真地在看。

    那時候,師父在我心裏,依舊是那個親切溫和的老柴頭,一看到他,我就打心裏麵高興。

    可師父抬起頭來看我的時候,眼神卻出乎我意料地嚴肅,他看了我一會,說了句更讓我出乎意料的話:“把屍訣背一遍。”

    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啊?”

    師父就用很高的聲音重新說了一遍:“把屍訣背一遍。”

    當時我就懵了,屍訣?我一個字都不記得了!開始我還以為是師父在和我開玩笑,可看他的眼神,卻異常地嚴肅,嚴肅還仿若帶著一股很強的威勢,讓我根本不敢正視他那雙眼睛。

    這種威勢,和上次師父對付飛僵時散發出來的那股威勢,簡直一摸一樣。

    我不由地吞了口口水,很誠實地說:“我……我給忘了”

    話剛說出口,我師父突然就兩眼一眯,他平時看人的時候眼皮子從來沒動過,可這次他一眯眼,我就感覺那目光像道閃電一樣,一下震到我的心裏,弄得我的小心髒都跟著哆嗦起來。

    我做夢都沒想到,我師父竟然還有這麽可怕的一麵,而且我師父從頭到尾一句重話都沒說,就是給了我兩個眼神,我就被他給鎮住了。

    說真的,我當時就怕我師父會突然站起來,他當時如果真的站起來,我肯定瞬間就給他跪下了。

    不過我師父終究沒站起來,他把裏的舊書扔到我麵前,一點表情不帶地說:“抄,把屍訣抄十遍。”

    這本書,就是屍訣的抄本,我當時一看封皮上寫著“屍訣”,又目測了一下書的厚度,頓時就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十遍啊,這本書至少也有幾十頁吧!可我怎麽記得,師父之前念屍訣的時候,沒有這麽長啊?

    可我又不敢違背師父,隻能乖乖地抱著書本回了我的臥室,當天的作業也先放在一邊,就在那老老實實地抄著屍訣。

    還好,屍訣本身是很短的,全加上標點也不過是五百一十六個字,那本書雖然厚,可屍訣本的篇幅不過占了一兩頁紙,剩下的,全都是對這五百多字的注解,我看到上麵還有一些和“斬屍”有關的事例。

    可即便屍訣隻有五百多字,十遍抄下來,也有五千多字。對於當時的我來說,要把這五千字寫完,還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

    而且那天晚上,師父不知道從哪弄來了我的作業單,我抄完屍訣之後,又在師父的注視下做完了作業,完了師父還幫我檢查作業,幫我預習明天的功課。

    等折騰完,已經到了淩晨兩點了。

    這天晚上,我第一次感覺學習是件特別累的事,以前我不愛學習隻是因為貪玩,可從這天開始,我對於學習,卻可以說得上是厭惡。

    可我越是厭惡,師父對我的要求的越發嚴格,而我的學習成績也像長了翅膀一樣開始突飛猛進。現在想想,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其實學業還是次要的,師父之所以關心我的學習,應該是受我媽委托的緣故。他最在乎的東西,歸根結底,還是守正一脈的傳承。

    那段時間,為了傳承,我師父真的把我折騰壞了,甚至都有點拔苗助長的嫌疑。

    屍訣隻是一個開始,就在我很不流利地將屍訣通篇背誦之後,師父又開始讓我背道德經,屍訣雖然隻有五百字,可我看不懂古啊,死記硬背,花了一個星期,才勉勉強強記住通篇。

    可道德經呢?足足五千字不說,而且和屍訣一樣也是古,生僻字無數!那段時間背道德經背得,我感覺我都快謝頂了。

    每次我一背錯,我師父就會對我說一個我至今很煩的字:“抄!”五遍十遍地抄。

    那時候我比較粗心,經常抄錯字,每次出現這種錯誤,師父不打也不罵,而是拿出二十根大頭針撒在院子裏,讓我在二十分鍾之內把所有大頭針找齊,如果找不全,師父就會再扔二十根出去。

    什麽時候我把二十根大頭釘都找到了,我什麽時候才能吃飯。

    真的,那段時間,真的被我師父折騰壞了,可也就是找大頭針的那段經曆,不但讓我變得更加專注,連同耐性、觀察力都一並被練了出來,我甚至能通過師父扔大頭釘的姿勢,判斷出這些大頭針散落的大體區域。

    那時候,師父傳授給我的看似隻是兩篇簡單的古,可事實上,諸如此類的鍛煉,卻是在教給我日後怎樣保住自己的性命。

    在危險之,真正能救命的隻有四種東西:膽量、經驗、判斷和運氣,我師父此時教給我的,就是判斷。

    道德經背熟之後,師父接著又開始傳授定禪、思存,說是學會了這兩樣東西,才能開始修習真正的“術”。

    定禪,從字麵上就能看出來,它是緣於佛家,可與大部分流入守正一脈的東西一樣,守正的禪意和佛家的禪意也是有區別,具體的很難去描繪,我隻剩說,守正一脈的定禪,是和屍訣、思存聯係很密切,屍訣是要穩固本心,定禪,則是在屍訣的基礎上,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進入到思存境界。

    而思存,說起來就有點玄乎了。

    所謂思存,就是指思存九天、天人合一,我師父說,思存之後,就是念力。念力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似有似無,可沒了它,所有的“術”也都無法施展出來。

    在傳授我定禪之後的第二個月,我師父又先後傳我走罡、天罡鎖、八步神行。

    注意,我說的是:傳授我定禪之後,而不是我學會了定禪之後,在我學走罡的時候,我還無法通過定禪來讓自己達到思存境界,我那時候什麽都不知道思存境界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可走罡的時候,每一步踏出去,都要思存九天!

    我師父這樣教我,瞎子都能看出來,這是急功近利、本末倒置!

    除了這種填鴨式的授業之外,我師父還成了我的專屬廚師,每天我吃什麽,吃多少,每頓飯搭配什麽肉、什麽菜、什麽水果,喝牛奶還是喝羊奶,我師父都會給我嚴格地把關。每天早上一起床,我還要喝一碗師父特意熬製的濃湯。

    當然,那時候我們家是沒錢給我提供這樣的夥食的,我飲食上的所有開支,都是來源於我師父。

    那時候我們才知道,我師父之前說他不缺錢,的確沒有騙我們。

    也就是從那段時間開始,我的個頭也開始不受控製般得瘋長。

    用我爸的話說,就我這種長法,以後的個頭說不定能超過我師父。

    我的個子高了,身子也壯了,這讓我有了一種從前沒有過的自信,可我師父的授業方式,也讓我越來越吃不消了。

    有一天,我在院子裏練習天罡鎖的時候,我師父就站在旁邊,一邊看著我練,一邊很無奈在旁邊吼我:“你看你那,怎麽這麽沒力氣啊,要*****抓進去!”

    天罡鎖,是一門脫胎於鷹爪翻子的功夫……其實也不能說是功夫吧,它也是一種術。這麽說吧,如果不在思存狀態下使用的話,它就是一門威力還算可以的擒拿功夫。可如果帶上思存,聽我師父說,這門功夫也能用來封住屍氣。

    守正一脈的很多術法都是這樣,又是功夫又是道術,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可勝在實用。

    天罡鎖這門功夫練習的方式很特別,剛開始是紮馬步、先把下盤練穩,在我下盤練得稍微有點起色之後,就開始練抓麻繩、抓石鎖,有時候也抓木人樁,每次我練習抓功的時候,我師父都會在旁邊嚷嚷著說我沒力氣,好像隻有我用指把胳膊粗細的麻繩掐斷了、把木人樁捏碎了,他才會滿意似的。

    後來我師父大概是實在看不過眼了,就讓我退到一邊看著,他則走到那根粗壯的麻繩前,為我演練起來,一邊為我演練,一邊還要耐心地為我講解著。

    我在旁邊聽著,腦子卻暗自開起了小差,眼神也跟著變得有些渙散了。

    這時候,師父突然朝我吼了一聲:“想什麽呢!”

    我先是被嚇了抖了下肩,之後又回過神來,趁著我師父還沒對我露出那種威懾力很強的眼神,說了句:“師父,我爸說,你太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