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霧深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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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的陰氣非常濃重,我還依稀能聽到霧氣深處傳來的陣陣喘息聲,剛開始我還以為那是輕微的風聲,可仔細聽的時候才發現,那陣聲音起起伏伏,就是人的喘息聲。
有什麽人就藏身在霧氣裏,緊緊盯著我們。
劉尚昂和梁厚載應該也感覺到了那個人的存在,我們個並成一排,每個人都是小心翼翼地走著,誰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
走了沒幾步,附近的喘息聲就消失了,可原本離我們很近的清殿,卻好像離我們更遠了。
我能感覺到劉尚昂的緊張,他的都在抖,我隻能用力抓著他,防止他突然朝著清殿瘋跑過去,我太了解他了,每次他過度緊張的時候,就總是會作出一些很危險的舉動。
我們朝著清殿的方向慢慢走著,可清殿就是和我們越來越遠,現在幾乎已經超出了視線所及的距離,透過霧氣,我隻能很模糊地看到清殿後門的台階。
這時候劉尚昂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我朝他那邊看,他則看著梁厚載。
是梁厚載先停下來的,此時他正看著我,因為緊張,梁厚載的嘴唇有些發白,他看我的那雙眼睛裏,充滿了詢問的味道。
我就小聲地對他說:“繼續走。”
其實我心裏也比之前更為緊張了,可我還記得師父說過的話,碰到危險的時候,一定要沉下心來,決不能慌張,更不能膽怯。
剛開始,劉尚昂被我和梁厚載圍在間,過了一會,梁厚載也跑到我身邊來了,我就拉著他們兩個,慢慢向前走。
清殿已經完全被霧氣籠罩住了,我們的腳步是向前邁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卻一直在後退。
清殿後麵就是四禦殿,那裏一樣能擋住邪祟。不過我心裏很清楚,就算我們再怎麽後退,也無法退到四禦殿那裏去。
霧氣混雜的陰氣變得越來越重了,劉尚昂的心裏全是冷汗,他聲音顫顫地問我:“哥,咱們是不是碰上……鬼打牆了。”
我沒有回應他,就算是默認了。
不過我心裏也清楚,這絕對不是簡單的鬼打牆,鬼打牆可以讓人在原地打轉是沒錯,可再厲害的鬼打牆,也不可能直接將我們走路的方向顛倒過來。
自兩年前我跟著師父去了一趟寄魂莊之後,師父跟我聊天的時候,就常常說起守正一脈的一些陣法,這些陣法大多都是脫胎自奇門遁甲,其有一套封門陣,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師父曾說過,封門陣是我們這一脈最厲害的陣法,不過和豫鹹一脈的陣法比還差得遠,破陣的方法也比較簡單。封門陣的出口,通常都在八門的生門,而且八門的排位和陰陽八卦對應,隻要找到了八門的其兩門,就不難推測出生門的位置。
另外,封門陣的陣眼設在死門,如果能衝破死門,的確也可以破陣,可在布置封門陣的時候,通常都會在死門安置下守陣用的法器,如果不是修行多年的**力者,最好不要去觸碰死門的東西。
鑒於屍嬰事件和羅有方之間的聯係,以及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霧,讓我不得不懷疑,這一次的局,又是某個和趙宗典有關的人布下的。我甚至在想,剛才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老頭子,也許就是趙宗典本人。
走路的時候,我一直留意著石板間的縫隙,以便確定自己走出的路是一條直線。
我們就這樣在霧海走了很久,回頭張望的時候,果然還是沒有見到四禦殿。
我拉了拉劉尚昂和梁厚載,示意他們兩個停下,劉尚昂停下來的時候,還一臉緊張地問問我:“哥,你咋停下啦?咱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我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勢:“噓,別說話。”之後又脫下身上的毛衣,從上麵拉出一個線頭,用力將線頭塞進了石板的縫隙裏。
弄完這些,我才對他們兩個說:“轉過身來,倒著走,不要回頭看。”
在這種時候,他們兩個對我可以說徹底的信任,紛紛對著我點頭。我讓他們兩個一人扶著我一隻肩膀,然後一邊帶著他們慢慢後退,一邊從毛衣上扯下線來鋪在地上。
大霧裏分不清方向,鋪在地上的紅毛線,就是我們唯一的路標。
後退的時候,我是特意沿著每塊石板的對角線走的,師父說過,在封門陣行走的時候,不要走在生門和死門的對線上,那樣的話前進和倒退就會顛倒,要想辦法向著驚門和景門的方向靠,找到這兩道門,離找到生門就不遠了,可在找這兩道門的時候也要格外小心,因為這兩道門,就靠在死門的左右兩方,一步走錯就會進入死門所在的區域。
而在封門陣,不管是尋找那一道門,都不要看著腳下的路。
雖然我還不知道道觀裏是不是布了封門陣,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先試一試了。
倒著走,不看路,說起來簡單,其實是件很恐怖的事情。我每次向後邁出一腳的時候,都感覺背後有一堵牆似的,稍不小心後腦勺就會重重地撞在上麵。
每走一步,我心裏就無比的緊張,可在劉尚昂和梁厚載麵前還要作出一副非常鎮定的樣子,我感覺,這時候我如果也跟著他們一起害怕起來,他們兩個說不好就要崩潰了。
就在我自己都感覺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後腳跟突然碰到了一個很堅硬的東西,這時候我也不得不轉身去看了,一回頭,就看到身後是一隻漢白玉的石獅子。
師父說過,封門陣是一種陰陣,死、驚、開、休、傷、杜六門都不沾陽氣,可景門和生門這兩道門,卻需要有陽氣重的東西鎮守,不然整個陣法的陰陽失調,封門陣就是擺出來也沒什麽用處。
這頭石獅子應該就是守陣的**了,可我也不確定這裏到底是生門還是景門,於是將外套捆成一個大大的疙瘩,朝著石獅後方用力扔了出去。
這叫投石問路。
如果我的衣服落在了死門之,陣眼的法器已經會有一些異動,這樣我確定了景門和死門的位置,不用再找其他門,也能推測出生門所在的位置。
很快,不遠處就傳來了衣服落地時的悶響,我沉著心,靜靜地等待著,可幾分鍾過去,卻什麽也沒發生。
這時候劉尚昂也回過頭來了,很緊張地問我:“哥,剛才……剛才是啥聲音啊?”
我剛想說話,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呃——喝——”
那是一陣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哈氣聲,它離我們很近,又好像離我們很遠,我知道,肯定是死門有什麽東西被我驚醒了。在這陣聲音響起的時候,空氣還隱約出現了一絲腥臭。
這股味道我太熟悉了,當場就反應過來,被我驚醒的東西,是一具邪屍!鎮守死門的東西,竟然是一具邪屍!
劉尚昂嚇得臉都白了,他張嘴想說話,我趕緊伸出堵住他的嘴。我又朝梁厚載看了一眼,他現在的臉色也是慘白慘白的。
視線所及的地方被濃霧籠罩,我看不清前麵的情況,但能感覺到,正有一種我從來沒遇到過的氣場從前方不遠的地方發散出來。
很快,那陣嗬氣聲變成了野獸一樣的低吼:“哦——”
聲音夾雜著那股讓人膽寒的氣場,鋪天蓋地地朝我們湧過來,我聽到,有什麽東西在霧氣站了起來,接著就是一長串無比沉重的腳步聲,其間還夾雜著“嘩啦嘩啦”的聲音,好像有一條粗重的鎖鏈在石板地上劃過。
我的心髒都在顫個不停,心裏默背著屍訣,大氣都不敢出。
萬幸的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那些聲音也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一直到那些聲音完全聽不到了,我才趕緊拉上劉尚昂和梁厚載,背對著生門的方向後退。
我當時隻期望這裏的布下的陣法就是封門陣,而生門也在它應該在的地方。
我不知道死門的邪屍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可我很清楚,以我現在這點修為,肯定對付不了它。光是從它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氣勢,就驚得我腳冰涼。
那股氣,不是陰氣,不是寒氣,可在它鋪天蓋地來到我麵前的時候,我卻感覺仿佛有一把很鋒利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隻要我稍有一點動作,立刻就會沒命。
一邊後退,我還在不停地拆著毛衣上的線,在走過的路上留下路標。
沒走多遠,沉重的腳步聲又在我們身後響了起來,我立刻停下腳步,也不敢回頭去看,劉尚昂和梁厚載也和我一樣,停下來之後,就縮起脖子,大氣不敢出地站在那裏。我發現劉尚昂的腿已經開始打顫了。
嘩啦啦的金屬摩擦聲從我們耳邊劃過,那聲音真的已經到了我們耳邊了,我能聞到空氣的腥臭味變得異常濃重,那味道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停留了一小會,才漸漸離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