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章 去請黃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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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白頭帶著些擔憂問我:“能治好他們嗎?”

    我說:“先讓他們回去吧。”

    老白頭這才直了直身子,朝著在場的村民們擺:“沒事了沒事了,都回去吧。”

    我發現,這些人被老白頭隨便找了個由頭喚出家門,又被老白頭毫無理由地解散,卻一點也沒有埋怨和不解,老白頭讓他們回去,他們就各自回了家,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我想,他們大概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狀態吧,所有的事都是老白頭一個人做主,老白頭讓他們幹什麽他們就幹什麽,他們從不發問,一直跟在老白頭的身後,看似不離不棄。

    沒人知道他們這些年都經曆過什麽,但我在見到這些村民的時候,能從他們的眼神看到對某種東西的渴望,那個東西叫做生存。

    似乎對於他們來說,隻有死死地跟上老白頭的步伐,才能活下去。

    我拉著老白頭回到了寨子裏的大路上,才開口說道:“事情比想象麻煩。”

    老白頭大概沒想到我會給他這樣一個答案,變得有些足無措:“那……那他們還能救嗎?”

    “我救不了他們,”我對老白頭說:“但我知道誰能救他們。”

    說完,我轉向了劉尚昂:“瘦猴,你回趟山東,把黃大仙接過來。”

    劉尚昂稍稍琢磨了一下,問我:“哦,你說的是亂墳山上的那隻黃皮子精啊?喲,好幾年沒和他聯係了吧。”

    我說:“你就是強拖也把他給我拖來,這裏的事,隻有他才能解決。對了,他來的時候別忘了讓他帶上引魂燈和勾魂鎖。”

    劉尚昂剛轉頭要走,沒邁出兩步又回來了,一臉苦大仇深地問我:“就我自己回去啊?”

    我想了想,問他:“你來回要多長時間?”

    他盤算了一下才回應我:“順利的話四五天,不順利也就一個星期左右。”

    我從背包裏拿出一根白蠟燭,這根蠟燭是我師父當年用屍蠟做的,這些年寄魂莊積攢的屍蠟吃緊,我也沒弄新的,如今這樣的蠟燭已經越來越少了。

    我將蠟燭交給梁厚載,對他說:“你和瘦猴一起走吧,路上做個伴。回來的時候,在村口點燃蠟燭,我就能知道你們來了。”

    梁厚載接過蠟燭,一邊問我:“你一個人能行嗎?”

    我笑了笑:“放心吧。這不還有仙兒和羅菲嘛。”

    在這之後,梁厚載也沒再說什麽,和劉尚昂一起走了。

    之所以讓梁厚載和劉尚昂一起走,我是擔心有人會在半路上伏擊劉尚昂,他身厲害,槍法也準得很,可怕就怕碰上有道行的對,讓他一個人對付修行圈裏的人,他還真不行,有梁厚載跟著,也算是多一重保障。

    梁厚載和劉尚昂走後,我說要在寨子裏轉一轉,讓老白頭自己回家,他臨走前囑咐我別逛得太久了,早點回去休息。

    在上寨逛了一個多小時,我估摸著梁厚載和劉尚昂已經離開村子了,於是帶著羅菲和仙兒來到村口,布下了封門陣。

    我之前已經留意過了,上寨這邊隻能通過村口離開山地,而下寨那邊四麵環山,根本出不去。換句話說,要想進出寨子,村口是必經之路。

    而之所以布下封門陣,就是防止村子裏的人出去,尤其是防著啞姑悄然離開。成陣以後,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人也出不去,老羌寨就變成完全封閉的了。如果有人想要破陣,一旦他在封門陣動了腳,我第一時間就能感應到。

    為了讓陣法的威力足夠強勁,我將番天印放在了陣眼那邊,作為封門陣的鎮物。

    在確認陣成之後,我在村口附近找了一個廢棄的民宅,從背包裏取出睡袋,就地休息。

    最近這段時間,我不打算到老白頭家裏落宿,也不打算和他有過多的接觸,我要在寨子裏轉轉,仔細了解一下這個老羌寨的情況。

    仙兒和羅菲也取出各自的睡袋,到隔壁的房間去休息了。

    雖說一整夜沒有休息,可我還沒有睡意,就躺在地上,望著積滿灰塵的房梁出神。

    屋子裏還有一些粗糙的家具,它們在這些年受到潮氣的影響,散發出很刺鼻的黴味,就連粗壯的房梁也帶著同樣的味道。

    我不停地在腦子裏回想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事,先是老白頭家的後院出現了黑泉眼,泉水的炁場正,接著我們就在小巷裏見到了那隻遊魂,在它的指引下到了下寨,見到了怪異的村民,也找到了老白頭。

    思來想去,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那隻遊魂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們麵前,它為什麽要帶我們去下寨,為什麽在它的身上,沒有一絲陰氣。

    我隱隱預感,對於村民們的一邊,那隻遊魂也許知道些什麽,可它現在在哪呢?

    我記得,它帶著我們來到峽穀附近,就飄進了峽穀的黑暗,從此再沒有出現過,它會不會是進了峽穀……

    想著想著,我的腦子就開始渾濁,最終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深,沒有做夢。我是被胳膊上傳來的壓力給弄醒的,當時我迷迷糊糊的,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左側的小臂上壓了什麽東西,四十斤重。

    睡意未消,我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睜開眼,就看見仙兒正蹲在我旁邊,歪著頭看我,當時她的一隻腳正好踩在我的臂上。

    我揉了揉眼睛:“你幹什麽呢?”

    仙兒咂了咂嘴:“左有道,我咋越看你,就越覺得你醜呢?”

    我撐著地麵坐了起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醜就醜吧,反正我又不是靠臉吃飯。現在幾點了?”

    仙兒站起來,一邊說著:“午頭了,你趕緊起來,給我們找吃的去。”,一邊離開了我所在的屋子。

    我活動了一下肩膀,起身,走到窗前朝外麵看了看。

    天氣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變得晴朗起來,現在日上竿,太陽懸掛在蒼穹的正央,陽光灑下來,讓那些附著潮氣的房屋、地麵,都泛出一層油亮的光澤。

    說起來,在晴空萬裏的時候,眼前這個老羌寨其實是個很美的地方,別致的建築、山林裏的大片油綠色,再配上幹淨的陽光和空氣,透出幾分世外桃源般的清新和神秘。

    這時仙兒又竄進了我所在的屋子,很不耐煩地催促我:“趕緊帶著我們找吃的去!”

    我轉過頭看著她:“背包裏不是有壓縮餅幹嗎?”

    仙兒:“吃膩了。”

    說真的,這些年在外行走,我也早就吃夠了那些速食品,於是就打算到村民家裏去蹭頓飯,順便問一問當地的情況。

    可仙兒突然又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我看到你的背包裏有調味料。”

    我看了眼自己的背包,確實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可仙兒顯得沒事翻我背包幹什麽?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她,她也看著我,可過了老半天都沒說話。

    後來還是羅菲笑著走了進來,對我說:“仙兒是想吃你做的魚了,想讓你午開火做飯。”

    “這麽回事啊,”我對仙兒說:“想吃魚直說不就行了嗎,還非得搞得這麽麻煩,我又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仙兒白我一眼:“這種事我才不直說呢,搞得我好像多貪吃似的。”

    你本來就很貪吃好嗎?

    我隻是在心裏這麽想著,嘴上可沒多言語,隻是拿起背包來,看了看側兜裏的調味料。

    背包裏的東西是劉尚昂準備的,我事先也不知道他還放了調料進去,隻不過他本身不會做飯,準備的調料種類也很有限。

    我問仙兒:“吃烤魚行嗎?”

    仙兒:“隨便。”

    我怎麽感覺這家夥今天怪怪的呢,要是在過去,一說到吃,她應該比較興奮才對啊,今天怎麽這麽冷淡了。

    羅菲也問仙兒:“仙兒,我怎麽覺得,你今天不太高興呢?”

    “我沒事,”仙兒嘟嘟囔囔地說:“快點吧,我肚子快餓扁了。”

    我也沒再猶豫,立即背上背包,出了民宅,臨去吃飯之前,我先到村口那邊看了看,確認封門陣沒有問題,才帶著仙兒和羅菲去了峽穀那邊。

    我沒打算進峽穀,隻是因為這一帶的居民比較多,想從他們裏買條魚。

    一路上,仙兒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有時候我轉頭去看她,她就會給我一個大大的白眼。

    奇了怪了,這孩子今天發的什麽神經,我招她惹她了我。

    快到村央的大路上時,仙兒突然開口叫了我一聲:“左有道。”

    我轉過頭去看著她:“怎麽了?”

    仙兒:“沒事。”

    沒事你叫我幹什麽!

    我這邊正納悶,羅菲也開口了:“仙兒,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仙兒氣悶悶地瞪了我一眼:“沒事,我就是生氣。”

    羅菲就問她:“你生誰的氣啊?”

    仙兒一邊說著“還能有誰”,一邊看著我。

    我當時就疑惑了:“不是……仙兒,我什麽地方又惹到你了,你生我什麽氣啊?”

    仙兒狠狠白了我一眼:“我剛才突然想起來,和你認識這麽長時間了,你從來沒帶著我出來玩過,也沒怎麽陪我逛過街,看過電影。”

    我越發弄不明白她要幹什麽了,可嘴上還是應付著:“我哪有那功夫啊,這些年一直東奔西走的,哪有時間幹這些事?”

    仙兒:“誰說的,前陣子你不還休息了好幾天嗎,那時候你沒事,不也是整天泡在家裏,一次都沒帶我們出去過。”

    我說:“你別忘了我現在也是有徒弟的人,在渤海灣那幾天,精力全都放在鬼娃身上了,什麽叫泡在家裏啊,我在家也是有正事的。不是,我說你今天是發的什麽神經,怎麽隻要劉尚昂和梁厚載不在,你就和我過不去呢?”

    我這麽說其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隻是陳述了一個既定事實。

    回想一下,每次我和仙兒鬧矛盾,好像都是劉尚昂和梁厚載不在我跟前的時候。難道說,我人生的兩道生門,還有阻止仙兒衝我發火的功能?

    仙兒先是一語不發地盯著我看了很久,之後才慢慢地吐出一句話:“左有道,你還有四個月就大學畢業了啊,有些事你可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