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五十五章 讓我魂牽夢繞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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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菲也如釋重負般地吐了口長氣:“已經半個月沒見你笑過了。”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等我放下水杯的時候,羅菲已經起身準備離開。
我送她到屋門口的時候,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我說:“有道,我和仙兒都指望著你呢。”
我點了點頭,給了羅菲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天晚上羅菲走了以後,我一個人躺在床上,腦子裏一直亂哄哄的,我試圖讓自己安靜下來,可越是想要安靜,腦子裏就越亂。
忘了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多久,隻記得我最後一次看表,已經是臨晨兩點多了,後來我又熬了一段時間才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想平常一樣早起,在走出臥室之前,我調整了幾次呼吸,強行讓自己的狀態好起來。
我必須振作起來,羅行的事還沒有解決,預言的劫難還是會來,敏度還等著我去救,仙兒和羅菲還指望著我。
這麽多責任需要我扛起來,我沒有時間去墮落。
來到院子的時候,梁厚載和劉尚昂都在晨練,當我笑著和他們打招呼的時候,他們兩個也和昨晚的羅菲一樣,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照常晨練,照常吃早飯,照常和大家談笑風生。
早上九點半,我們清點了行禮,由劉尚昂開著車,再次踏上了前往青海的旅途。
在劉尚昂發動車子之前,我先給劉師叔和柯師叔打了電話,他們這會就在青海牧場那邊,聽說我們要去,說好了要給我們接風洗塵。
上一次離開青海以後,我就被各種事情牽扯著精力,很少有時間去回憶那時候的生活,可當我掛了電話以後,當初在牧場發生的一幕幕又開始在我的腦海閃過,我才發現自己對那裏是如此的魂牽夢繞。
我懷念平時很少能見麵的劉師叔和柯師叔,懷念那裏的馬兒和牧群,還念旺堆族長和多吉,而最讓我懷念的,還是草原上的恬靜和自然,那裏的風都帶著清澈幹淨的味道,它們似乎能吹進人的骨頭裏,讓人感覺渾身上下都被洗滌了一般。
從十幾歲開始,我們就習慣了在路上奔波,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我們常常隻記得自己走了很遠的路,但沒人去在意路邊的景色,我們隻是械似地趕路,沿途的風景好壞對我們來說毫無意義。
可是這一次,我卻需要借助那些快速從車窗外閃過的景物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有些迫不及待,一心想著趕緊到達劉師叔的牧場,我覺得隻有到了那裏,最近一直浮躁不安的心境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靜。越是心急趕路,就覺得時間越發的漫長,剛開始,從車窗外晃過的一棵棵小樹還能稍稍撫平我心裏的急切。可隨著我們進入高速公路以後,放眼望去,隻能看到空曠的農田。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一看到這種過於空曠的景象,我心裏就空落落的,特別沒底。
我收回了視線,用雙抱著頭靠在椅子上,試圖睡一會,可一閉上眼,腦子裏又回想起莊師兄說過的那些話。
劉尚昂拉開了扶箱,從裏麵拿了一小瓶水遞給我:“喝點吧,這東西比屍訣還管用。”
我接過那個瓶子看了看,皺著眉頭問劉尚昂:“蘇打水?”
劉尚昂一邊開著車,一邊回應我:“特製的,我一次跟著老包出任務的時候,全靠這東西才能睡著覺。喝吧,專門為你準備的。”
我擰開瓶蓋喝了幾口,感覺味道和普通的蘇打水沒有什麽區別,但就在我剛擰上瓶蓋,想將它放回扶箱的時候,濃濃的困意卻湧了上來,我都忘了自己最後有沒有成功地拉開扶箱了,隻記得這股困意湧上來以後,我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一覺無夢,但在朦朧,我好像隱約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話,我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
也正是因為在睡夢聽到了這些聲音,我覺得自己好像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
等我醒來的時候,開車的人已經換成了羅菲,車窗外陽光明媚,畫在馬路間的白色線段正以很快的速度閃過。
羅菲衝我露了一個笑臉:“快到了。”
快到了?我竟然睡了這麽久。
朝著側窗望去,我才發現馬路旁邊就是連綿不斷的草場了,這時候有一道風從廣闊的草場上吹過,在陽光的照耀下,稍帶著些凹凸弧度的巨大草坪也浮了一道道移動的金線。
“我睡了多長時間?”我問羅菲。
羅菲笑著歎了口氣:“很長時間。”
我笑了笑,又朝後視鏡那邊看了一眼,借著鏡子的反光,就看到梁厚載、劉尚昂和仙兒個人都躺在後座上呼呼大睡。
我問羅菲:“一直沒睡嗎?”
羅菲臉上依然帶著春風似的笑容:“因為要替換劉尚昂開車,我一早就睡過了。”
我又將視線移到了窗外,將頭靠在玻璃上,看著安靜的草場,心裏也終於平靜下來了。
不久羅菲打開了車窗,還算溫和的風從外麵吹進來,吹亂了羅菲的長發,也吹走了梁厚載他們的睡意。
他們醒過來以後,誰也沒有說話,似乎是生怕自己的聲音打破了這久違的安寧。
劉師叔和柯師叔早就算到了我們達到牧場的時間,柯師叔還是和過去一樣,眼睛雖然看不到了,但又總是能發現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事。
他從未見過我們車,可當我們離他還有一百米的時候,他卻已經駕馬來到了公路旁,笑著朝我們招。
劉師叔是趕著羊群過來的,同來的還有多吉。
我們剛看到柯師叔的時候,多吉就從路旁冒出了頭,搖著尾巴朝我們歡叫。
羅菲將車開上草場的時候,車子經曆了短暫的減速,多吉猛地一躥就跳上了動車蓋子,它用力搖著尾巴,整個身子都跟著扭來扭去的,還不時朝著羅菲“嗚嗚嗷嗷”地叫。
羅菲笑著朝多吉揮:“多吉,你擋在前麵我沒法開車了。”
多吉聽懂了羅菲的話,一躍跳上了車頂。
在這之後,羅菲一直沒有提速,大概是怕車子突然加速,多吉會從車頂上滑下來。而多吉則時不時將頭湊到車窗那邊,朝著羅菲歡快地叫。
劉師叔駕馬來到車旁,逆著風聲衝我這邊喊:“多吉有孩子了,生了兩隻,族長說,你們回去的時候帶一隻走吧。隻有把格桑交給你們,多吉才能放心。”
在劉師叔說話的時候,多吉一躍跳下了車頂,落在了劉師叔的馬背上。
馬兒在奔跑,多吉卻能在顛簸的馬背上穩穩地坐著,它默默地看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想了想,對劉師叔說:“我現在沒有時間養狗。”
我這麽說,沒有推脫的意思,隻是實話實話,說完,我給了多吉一個歉意的眼神,多吉歪頭看著我,似乎無法理解我為什麽要這樣說。
劉師叔也問題:“你們最近很忙嗎?”
風又大了一些,我朝著劉師叔喊:“在羅行的事處理完之前,我可能要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四處走動,確實沒有時間照顧寵物。”
劉師叔點了點頭:“也是。那等你們閑下來了,再把格桑帶走吧。”
我問劉師叔:“一定要將其一隻送出去嗎?”
劉師叔還是點頭:“這是多吉那一族的族規。”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麵朝著風吹來的方向望去,此時已經能遠遠看到牧民們的氈房了。
劉師叔和柯師叔將我們領到了最大的一個氈房前,旺堆族長就掀開了厚實的簾子,笑盈盈地走了出來。
多年不見,旺堆族長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不過那雙眼睛裏卻依然透著幾分矍鑠。
我一下車,旺堆族長就走上來給了我一個熊抱,我也不知道擁抱是不是他們的禮儀。
他很快鬆開了我,朝我豎了豎大拇指,說:“恩人。”
我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這話是怎麽說的,我怎麽突然變成恩人了。”
他臉上頓時綻開了笑:“要不是那年你們鎮住了地藏墓裏的夜魔,這片牧場就不是現在的樣子了。”
說完,他又拍了拍我的後背,拉著我進了氈房。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我們此番到來,又受到了族長的盛情款待,酥油茶、糌粑、曲拉、奶酪,還有幹淨的牛羊肉和肉幹,每一樣食物都能讓我胃口大開。
不久以後,我們就要去小天山了,雖然大家都意識到這一次的小天山之旅注定不會輕鬆,但即便是這樣,也絲毫沒有影響我們的性質。
那天晚上,劉師叔弄來了一大缸青稞酒,仙兒喝得不亦樂乎,還和我柯師叔劃起了拳,氈房裏頓時變得吵吵鬧鬧,大家說話的聲音又陡然提高了一些。
其間羅菲一直和劉師叔說著什麽,仙兒太吵了,旺堆族長又一直在跟我說話,我也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直到仙兒快把青稞酒喝完了,羅菲才叫上了仙兒,離開了族長的氈房。
我最近一直有點擔心她們兩個,見她們一起出去了,我也立即起身跟了過去。
我剛一揭開氈簾,羅菲就聽到了動靜,她轉過頭來問我:“你怎麽也出來了。”
我笑了笑:“你們幹嘛去啊?”
一邊說著,我已經走出了氈房,又小心將簾子放下,仙兒搖搖晃晃地跑到我跟前,挽著我的說:“我們去看看格桑和尼瑪。”
之前我曾聽劉師叔提到過“格桑”,稍微一想就知道,尼瑪應該是多吉的另一個兒子。
在這裏我不得不說一句,在看到尼瑪這個詞的時候,希望大家不要想歪。尼瑪在藏語是個非常神聖的詞匯,有光明神聖的意思,也有太陽的意思。就拿拉薩來說,又被稱為“尼瑪拉薩”,意為“被太陽照耀的聖地”。
仙兒說話的時候滿嘴的酒氣,神智好像也不太清楚了。
我打趣地問她:“你也有喝醉的時候啊?”
仙兒“唉”了一聲,將臉貼在我的胳膊上:“你劉師叔弄來酒都帶著靈韻呢,我一下消化不了,就喝醉了呢。完了完了,我現在看見羅菲有兩個。”
羅菲笑嗬嗬地走過來,和我一起將仙兒攙穩,她笑著問仙兒:“那你還喝這麽多?”